第21章 地窝村

进山之后越跑越深了,我们才知道司机说的是啥意思。

秦岭里不光有五岳之一的华山这样的名山大川,更有数不清的不知名山川,这山路走起来,可不像平原上笔直的公路,到处弯弯绕绕的,越是朝深处走,山路越是难走,路况越是复杂,车根本跑不起来,始终慢慢悠悠的晃着。

时不时的车爬高了,要是路况不太好,总给人种车随时要掉下去,大家一起玩儿完的感觉,简直要把人吓尿,倒是司机哈哈笑着跟我们说别怕,第一次上这种路都紧张,他跑了不知道多少回这种路了,有他开车我们把心放肚子里就行。

另外,偏僻点的地方,路年久失修,那破路走起来,能把人肠子颠出来。

我身体素质好,也没晕车的毛病,还能承受得了,车上有两三个老哥就不行了,又是晕车又是吐的,这还是大夏天,车上没空调,本来就全是汗臭味,他们这么一吐,那股味道混合在一起,把俩不晕车的老哥也熏吐了。

实在没办法,来的都是工友,我也没空看风景了,和几个不晕车的人,帮着一起照顾他们,等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晕车的人彻底虚脱了,我们照顾的人也累瘫了。

等下车呼吸上新鲜空气,才感觉舒服了好多。

我们四处一张望,多少有些傻眼,车停在一个小山沟沟里,下面的确是个村子,房子看着挺多的,可很多的房还离了老远,整体看上去极为萧条冷清。

里面大部分房子都是老旧的平房,连很多常见的现代农村二层小楼都没几个,更离谱的是……我还隐约看到有家人的房子,好像是那种现在几乎看不到的泥土砖盖出来的,很难想象穷成什么样,才会住这种简陋危险的房里。

村里最大的建筑,该是那座二层连体楼,楼外面还有个小操场,那边应该是林老板出资捐助建设的学校了。

“老天爷,现在还有地方穷成这样啊?”一边的老张目瞪口呆说。

这次老张能一起来,也是因为是老员工,平时做事也认真麻利,就被选出来一起做这件活了,有他在我多了个熟人,倒也是个好事,我顺着他的话点头说,可不,啥地方都有富裕的地方,就也会有贫穷的地方,美国那么有钱,还不是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嘴上这么说着,我心里却也在发懵,我也是农村里长大的,印象里只有小时候,才能见到这种场景,这些年国内经济发展迅猛,至少在我家周边,已经早就见不到这么穷的地方了。

这让我感觉有点不真实,还以为穿越到过去了呢。

司机踩着烂泥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给我们说:“下面路况太差,车开不过去,只能送你们到这了,大家辛苦点走过去吧,到村口有人接大家,我就先回去了,等晚点这边活干完了,我就来接大家。”

我们不由全都傻眼了,靠!这破路还得走下去?

司机说完第一个开溜了,我们扛着工具行李,大眼瞪小眼一阵,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朝下走,毕竟老板安排的活,怎么也得好好干,总不能到地方了打退堂鼓吧?

疲惫不堪的下了山,路上我看了一眼手机,好在还有信号,附近应该是有信号基站,不然连手机都用不了,我没准真以为穿越到哪了,等到村口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累得手脚发软,毕竟工具包都很沉,再扛着行李走这烂泥路,实在很消耗体力。

跟着一起来的货车,停在了下车的地方,司机在那边留守,看着车上的货物,想要运下来,只能等明天让村里组织村民,把货物一点点运送下去。

好在一到村口,果然是有人等着接我们,一个小老头乐颠颠跑上来自我介绍,说他姓戈,叫戈前坤,是地窝村的村长,介绍完小老头一个劲的感谢我们,跑这么远的路来给村子修学校,实在是辛苦了云云。

我憋着笑,还真是地窝村,这不就是个山窝里的村子,名字起的还真贴切,戈老头指挥着几个强壮的小伙帮我们拿东西,虽然不好意思,却拗不过村长的好意,只得把东西交给他们。

先安排着我们去吃饭,虽然村子看上去穷,但接待我们的待遇,都是很好的,吃饭的时候有酒有肉,酒都是自酿的,说不上口感多好,但这酒够劲,度数非常高,喝下去感觉全身都烧起来了一样,菜全都是自己种的没农药的蔬菜,肉也是自家养的鸡鸭,那叫一个香,不管其他人吃不吃的惯,反正我是吃的满嘴流油,凑我旁边的老张直笑我也不客气点。

我撇嘴小声跟他说:“城里的肉连他娘肉味都没有,这样货真价实的土鸡有时候有钱都买不到,我们给出力干活,给点好吃的应该的,不多吃点回去想吃都吃不到了。”

老张一想也是,吃起来也不客气了。

酒足饭饱之后,因为明天就得安排工作,立马进行修缮工作,所以谁也没敢多喝酒,饭后村长忙着给我们张罗住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给我们说:“村里的条件大家也看到了,大家稍微将就一下,暂时住在其他人家里……”

工头连忙笑着跟村长说,我们是来干活的又不是来享受的,老村长你这也太客气了。

两人客套几句,就张罗着给我们安排住处,我跟老张关系好,就一起去了一家人家里,我们一行人住的地方都不远,基本上都是挨着的,那一片的住户至少算是比较紧密的,村长也住在那,工头因为是领队,自然享受最好的待遇,去了村长家里住。

这村子里的人家住的到处都是,我是搞木匠的,自然也大概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原因。

进村之前我就看出来了,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那些空出来的地,根本就不适合盖房,可能是地质的问题,也可能是技术问题,不然的话一个村子里的人,肯定会尽量住的近一些,有点什么麻烦邻里之间还能帮衬下,不过这里看上去,可能是落后技术不够的关系更大。

连路都不同,自然跟外界接触的少,这样就免不了会落后贫穷。

这样的处境挺让人同情的,但自然因素形成的原因,也是没办法的,除非科技继续发展,能克服掉这里的自然环境困扰,才能让世代居住在这里人过上好日子。

我跟老张入住了一家周姓人家里,男的叫周大力,是个五大三粗的强壮男人,看着就很有力气,互相介绍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名字又想笑,心说这里的人还真够淳朴直接的,村名人名难不成都起的这么贴合实际的?

周大力的媳妇叫吕春娇,不同于周大力那糙老爷们,是个很温柔细心的女人。

不光是村长对我们热情,知道我们是来帮忙修缮学校的,都是城里出色的工匠,其他见到我们的村民,对我们都非常友好热情,周家夫妇自然也不会例外。

到了他们家之后,周大力热情让媳妇再去弄点吃的,非要跟我喝点,我连忙拒绝,说明天还要安排工作,要喝咱们来日方长,这才劝住周大力,他把我们带到里屋,准备把他儿子周小力的房间空出来给我俩住,我憋着笑去房间看了眼周小力,那是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跟他爹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不同于粗放的周大力,看到周小力的时候,他正在台灯前,拿着课本非常认真的看书,吕春娇满眼温柔的看着儿子,看儿子用功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反倒是周大力看到儿子认真读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高兴。

这一幕让我有点脸红,在这种贫困山区里,想要出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认真读书,有朝一日考上好大学,闯出去了就是出路。

我家那村子,说穷不穷说富不富的,但我家境一直很不错,但我偏偏是个不爱读书的主,好在有门手艺,也不至于饿死,看周小力那认真劲,让我不由感慨,看样子别人说的针对,越是贫穷地方的孩子,就越是渴望读书,越是有求知欲,哪像我这种咸鱼啊。

周大力把儿子喊出去,让他最近晚上跟他们夫妇睡一起,出门的时候,我跟周小力打招呼,他眼睛从课本上离开,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继续低头看课本走了出去。

我有些尴尬,老张笑着小声说:“是不是我们占了小力房间,人家不高兴了?没关系,小孩子来气快消气也快,改天给他点好吃的好玩的,他就不记仇了。”

就这样,我们在这估摸着地图上都找不到位置的‘地窝村’安顿下来。

我到现在也没搞清,地窝村究竟在什么地方,西安到秦岭最近也就一百多公里,不过我们早上出发,到了晚上天黑才到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白天大部分时间又在照顾那几个晕车的老哥,连路都没看过,自然就更说不清了,也不知道林老板从哪知道的这村子,又给这边捐款的。

虽然我身体素质好,可这一路几乎都快把人给颠散了,匆匆洗漱之后就爬上床准备睡觉。

周小力的床挺大,我跟老张就两人就一人一头挤床上睡了,这边村子条件就这样,也没我们讲究单人单床的条件,反正都是干粗活的男的,又没什么特殊嗜好,不怕被人说,也不在乎那么多,只想赶紧好好睡一觉,明天好有精神开工。

我累得半死,本来以为沾着枕头就能睡着,谁想翻腾了半天,就是感觉累,却怎么都睡不着,慢慢的,我意识到睡不着的原因,好像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我纳闷心说我也不是挑床的人啊,怎么就是睡不着?

心想是不是枕头太低了,就轻手轻脚的跑去工具包里翻了翻,拿出里面的鲁班尺,塞枕头底下试了试,别说还真管用,加高了一点,没多久我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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