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一头扎进了书房,试图从无尽的知识海洋里寻找到一些什么,然而她始终一无所获。
墙上的时钟“咔哒咔哒……”的有节奏的转动,就像是在催着霍庭深尽快上路。
顾寒烟的心彻底乱了。
“不是说万物相生相克吗?不是说老天爷都是公平的吗?可霍庭深为什么就一定要去死!”伴随着不甘的质问声,顾寒烟一把推开面前的书。
啪——
被顾寒烟翻阅而堆起来的书山倒塌,连带着书房内原本属于霍庭深的文件夹也顺势往下。
顾寒烟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文件夹里的资料洒落一地。
无数a4纸上面的‘遗书’两个字格外的明显。
“1995年4月4日,我四岁了。今天霍叔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跑到院子里摘了一朵看起来很漂亮的花,然后我发烧了。我知道了,原来我真的跟别人不一样,不只是花草树木,我连过多的呼吸外面的空气,都随时会死。死是什么意思啊?霍叔好像很害怕这个词,可我不怕。”
“1996年11月11日,今天是我的五岁生日,可是还是避免不了打针,身上的留置针的扎孔密密麻麻,导致我浑身青紫,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扎针了。医生说只要我熬过今年,明年就可以不用每天都扎针了,可是我觉得我坚持不下去了。如果能在死前吃上一口生日蛋糕的话,该有多好啊!书上说生日蛋糕甜甜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2000年5月9日,我无意间从佣人那里听说,今天是我外甥霍真真的周岁生日,听说他白白胖胖的,很可爱,我很想去看看,亲自送给他我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为此我支开了门外看管着我的人,偷偷划着轮椅跑出去,可是礼物还没有送到他的手里,我就被一群跟我差不多大的人拦住了。他们说我怎么还不去死,活着也是累赘。是霍叔护着我回来的,可其实,我觉得他们说得对,我呀,还不如早早的去死算了。”
“2006年8月13日,一年又一年,我十五岁了,在更换了无数个医生后,我的寿命被判定为最多可活至30岁。父亲让人送来了霍氏集团的资料,或许,是实现我人生价值的时刻了。”
“……”
无疑,这些都是霍庭深从小到大无数次想死或者准备死的时候写下的遗书。
顾寒烟一封封的看下去,只觉得内心压抑沉重到喘不过气。
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男孩,一日日的在玻璃房内长大,面对的只有打不完的针和喝不完的药。
渐渐的,他眼中鲜活的神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强忍住哽咽之意,顾寒烟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看别人的东西,可是情绪上,她却不受控制的继续看下去。
十五岁,似乎是一个分水岭。
从这以后,霍庭深的遗书内便很少再看到有关他心情的赘述,大多都是简洁明了的财产分布。
“2009年3月2日,本人死后,财产由霍叔打理分配。”
“2017年8月8日,本人死后,公司股份由霍真真继承,私人财产由霍叔打理分配。”
“2019年6月20日……”也就是昨天。
顾寒烟的心头一颤,原来昨天,霍庭深不知何时又写下了遗书。
眼眶中的薄雾越积越厚,朦胧的视线中,她依然看清楚了遗书上的内容。
“2019年6月20日,本人死后,公司股份继承人:霍真真,私人财产继承人:顾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