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闯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又点了一根烟,沉默良久对我说道:“我当过几年兵,后来伤退了......拿了国家一笔抚恤金,用这些钱做了点小生意,最后全部赔光了,还倒空一笔债......老婆也带着两岁的儿子改嫁了......我现在一个人没什么牵挂,打算四处走走。”他说完猛吸了一口烟。
我并没有无意义的去安慰张闯只是问道:“做的什么生意?”
“在我老家的小镇子上开了一个饭馆。”
“这个不至于赔那么惨吧?”
张闯的表情变的沉痛,没有回应我的问题,我明白这其中一定有一段隐秘的他不愿意再提及的往事。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抬头向前看吧.......”
“喝酒。”张闯苦涩一笑。
我点头和他碰了一个,接着陷入到无言的沉默中,于是在这寒冷的深夜里,两个不得志的男人重复抽烟、喝酒、沉默........
“下一站去哪里?”我问张闯。
“向南。”
“你这一路经济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我有些疑惑的问道,即便是穷游,但也是要花钱的。
“没钱的时候就做做杂工。”张闯答道。
“那岂不是会在一个城市待很久?”
“最长的待过2个月。”
“两个月?那你应该出来很久了吧?”我有些意外的问道。
张闯又吸了一口烟才答道:“491天。”
我一叹息,出来这么久他确实不算背包客,是个货真价实的流浪汉,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无家可归的凄凉。
.......
沉默许久我张闯说道:“留在济南吧,哪儿也别去了,我给你安排一份妥当的工作。”
张闯有点意外的看着我说道:“我没什么工作技能,干的只能是体力活。”
“不碍的,前提是你不愿意再这么流浪下去了。”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
张闯一直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变了变,许久对我说道:“那有劳了。”
我笑了笑,道:“走吧,今晚和我回家住,别住帐篷了,有暖气可以洗个热水澡的!”
.......
我将张闯带到了我和安琪住的房子,我打算住安琪的房间,把自己的房间暂时让给他,明天再去租个房子让他住下,正好也作为公司宿舍,以后安排一些外来的员工入住。
张闯有些入神的看着被安琪装扮的极其温馨的屋子,这个铮铮硬汉竟眼角湿润,或许他是羡慕,羡慕我有这么一个被精心装扮过的家。
我安排张闯入住后,自己躺在了安琪的床上,她的床很舒服,还残留着她的余香,我从枕头上捡起一根发丝,目不转睛的看着,尽管安琪此时不在我的身边,但我仍觉得我们是在一起的,因为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有安琪的气息,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我感觉到踏实,片刻之后,握住安琪的发丝就这么睡着了。
.......
第二天,我八点起床,穿着睡衣在客厅里转悠,我以为张闯还在休息,便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拯救这个半夜碰到的大兵,或许是因为他无家可归,或许是我把这次的偶然碰见当成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总之我希望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让这个漂泊的大兵,再活一次人生。
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开门的声音,睁开眼发现张闯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我面前,这大冬天竟然只穿了一间黑色的弹力背心,肌肉结实的好似要裂开一样,我问道:“跑步去了?”
“当兵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张闯笑了笑说道,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毛巾擦着身上的汗。
“你先歇会儿,马上一起去吃个早饭,我给你安排工作,再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中。”张闯依旧寡言的应道。
.......
我开着车和张闯一起向市区驶去,路上我又给关颖打了个电话约她一起吃早饭,顺便交流下工作上的事情。
很快我和张闯便来到事先和关颖约好的“粥鼎记”,正好关颖也在同一时间开车到达,我索性等她一起进去,体现我对收编人员的“人文关怀”
关颖来到我和张闯身边,打量张闯一眼,眼神中多少有些轻视,的确,穿着破旧工装服的张闯和穿着纪梵希最新款大衣的她简直天差地别,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向她这种社会顶级精英,多少会有一些不太平易近人的臭毛病,倒是张闯并不在意,一个有经历男人是不会太在意这种小节的。
三人在粥店里找了个位置落座,我和张闯一边,关颖一边,我把张闯介绍给关颖:“这是我昨天新结识的朋友,张闯。”
关颖没有任何表示,傲的没得边。
我有些尴尬,故意损着关颖对张闯说道:“这位是昨天在原公司混不下去流落到我这里的关颖小姐。”
“你好。”张闯一点也没把我故意贬低关颖的话放在心上,保持常态和她打招呼。
关颖并没有理会张闯,愤怒的对我说道:“张一西,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缺德?”
我似笑非笑的,道:“我缺德了吗?实话实说而已!”
关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气得够呛,不过却没有继续和我针锋相对,而这也是明智之举,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可从来没能在言语上占到我便宜。
.......
片刻之后服务员把我们点的早餐送了上来,张闯可能因为当兵的缘故,吃饭很快,且咀嚼的声音很大,关颖又不爽了起来,用筷子敲着桌面不悦的对张闯说道:“吃饭动静小点。”
张闯抬起头有些诧异,却不和关颖计较,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说完真的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我不悦的对关颖说道:“吃个饭而已,你管的也太多了吧?”
关颖瞪了我一眼,道:“闭嘴,吃好你自己的饭!”
我无语,这女人一天不发横,她就觉得不是生活.......
.......
小插曲过去我对关颖说道:“你现在已经正式加入我们这个团队了,为了体现我们对人才的重视,我决定以公司的名义租赁员工宿舍,以后你就别住酒店了。”说完又对张闯说道:“以后你也住员工宿舍,平常就负责几个店铺的安保工,中吗?”
张闯还没有回答,关颖立刻不答应了,她恼怒的对我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他住在一起?”
“对啊,既然是员工宿舍那当然是住一起了。”
“张一西,我是来兑现自己承诺的,不是让你来作我的,我不可能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住在一起的。” 关颖忽的站起来指着我说道。
我不动声色,其实我也并不是要安排关颖真的住员工宿舍,只是不满意今天她的所作所为才故意而为之。
我用一副“爱咋咋地”的表情看着关颖,直气的她重重放下了指着我的手,道:“我继续住酒店,或者你给我安排独立的公寓。”
“等你创造了价值再说吧,你知道对于有过失败案例的人,我总要重新评估她的价值,我们是小公司,走的谨慎点没错!”
关颖气急,没有再和我废话,拎着包就向外面走去。
张闯有些担忧的问我:“是不是有点过了,毕竟是个女人。”
我笑了笑,道:“没事儿,我和她太熟了,刺激、刺激她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就她那性格,不知道毁了多少男人,要不能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
我和张闯随即也离开粥店,关颖在我们前面走着,忽的听到张闯一声大喊:“小心......”
惊魂的一幕出现,挂在屋檐上的一块极大的冰锥从高空中坠落下来,眼看就要砸在关颖的头上!!
张闯一个箭步蹿到了关颖的身边,抬起手臂护在了关颖的头上,带着极大重力坠落的冰锥就这么生生的砸在张闯的手臂上纷纷碎裂,关颖惊得一声尖叫,张闯脸上随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