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自己的口袋里将另一张票也递到了她的手上,林希小心翼翼的将这一对情侣票放在自己的包里,终于擦干眼泪对我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嗯。”
无尽的深夜里,林希的车穿行在一条又一条的马路上,原本前方的路灯,转瞬却成为过去,我想记住每一盏已经被抛在身后的路灯,可是我根本记不住,其实我不必记忆这些灯的模样,只要记住曾经照亮过我的方寸之地便够了。
不知道走过几条路,遇见多少盏路灯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我住的小区,车子停稳,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准备离去,林希却又叫住我:“一西.....”
“怎么?”我回头问道。
林希停顿了一下,才微笑的说道:“好梦.....”
我做了个ok的手势回应,道:“好梦。”
我立在原地看着林希的车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其实我知道她离去时要对我说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好梦。
突然一个个和林希曾经一起经历过的画面出现我的脑海中,这些或快乐、或痛苦的记忆仿佛从天而降,纷纷坠落,最后支离破碎......我终究无法重拾这段回忆,即便我鬼斧神工的去将这些记忆重新拼凑,但裂痕却终究存在。
......
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中,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发现门竟然虚掩着,我第一反映,以为是家里来了贼,轻轻打开房门,准备和不请自到的小贼拼个你死我活,却乍然在鞋架上发现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这才想起,安琪是有这个屋子的钥匙的,果不其然,稍稍抬头,拓展了自己的视线,便发现安琪堂而皇之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将钥匙和钱包之类的东西扔在了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对安琪说道:“安总,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被车撞死没?”安琪并没有看着我,却一副幽怨的语气说道。
“你这是咒我,还是关心我呢?”
安琪并没有搭理我,表情却阴晴不定,我知道这是她要暴走前的征兆。
我一副心虚的语气问道:“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嘛,干嘛一副这个表情啊,看着瘆的慌!”
“张一西,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男人,没有之一!”安琪压抑着她的愤怒对我说道。
“我怎么了?你不就是觉得我欺骗了你么。”
“难道没有吗,你到底当我安琪是什么人,想骗就骗的吗?”安琪的语气愈发的阴沉。
“我犯不着骗你,但是这件事情有误会~~~~我知道,我和解释你也不会信的。”
安琪冷笑一声,道:“我当然不信,我不想再做你张一西眼里那个最愚蠢的女人,你太过分了!”
“你这深更半夜的,就是为了来我质问我的,是吗?你也巴不得我被车撞死,才好,对不对?”
安琪怒极反笑,道:“我中午邀请你一起吃饭,你拒绝,晚上~呵呵~~晚上我拉下脸,又委托高总邀请你一起参加这次的晚餐,你呢?......我安琪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贱么?”安琪说完情绪异常激动,她伸手拿起我扔在桌上的钱包和钥匙,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顿时钱包的里面的钱和证件散了一地,一片狼藉,这样的狼藉似乎又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经,抬手砸掉了桌子上的玻璃杯。
对于安琪突然的失控,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这么看着她的歇斯底里......
“砰砰”声中,桌子上终于没有任何东西可砸,发泄后的安琪急促的喘着息,又恨恨的瞪着我,白皙的脸上却已经有了泪痕......
看着安琪的愤怒的模样,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将地上的钱和证件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谁知安琪并不罢休,抢过我手中的钱,一张张撕的个稀巴烂,足足2000块钱瞬间在她的手中灰飞烟灭。
我终于不能忍受她千金小姐的脾气,她永远不懂我们这个阶层的艰辛,这些钱,如果是以前摆地摊,需要熬过多少个冰冷的夜晚,忍受多少来自别人轻贱的眼神才能赚回,她根本不懂。
“有病吧,你!~~不就是拒绝了你两次么?你拒绝我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么?我张一西凭什么就要围着你安琪转,就因为你天生高贵?靠~~我就是虚伪,我就是欺骗你,我就是人渣,怎么了?”我怒火中烧的对她吼道。
“你~~你自私~~你混帐~~”安琪的情绪已经被刺激的完全失控,她下意识的拉扯我的手臂,尖锐的指甲,瞬间将我的手臂拉的鲜血淋漓.....
看着自己手臂上被撕裂的伤口,我怒极反笑,情绪也瞬间失控,从茶几上拿过水果刀恨恨塞到安琪的手上,道:“来呀,你要不解恨,你就用刀往我心脏上捅,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么?”
安琪愣了愣,纤细的手指突然紧紧捏着刀柄,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似乎真的会一刀捅进我的心脏,但此时的我根本不在乎,身处高压都市下的我们,情绪一直压抑,当找到一个宣泄的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丢掉身处职场中的理智,也或许我和安琪都是那种情绪容易走极端的人。
安琪终究没有用刀捅我,握住刀柄的手却一点点下移,眼看就要触及刀锋,而她的小拇指已经隐隐有血瘆了出来,我终于从不理智中清醒了过来,一把打掉了安琪手中的水果刀,吼道:“你这是干嘛啊,我让你捅我,我让你割自己了吗?流血会死人的!”
安琪尽是倔强之色看着我,许久才冷冷的说道:“我情愿被刀捅死,也不想被气死!”
我抬起手,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未能说出口,最后沮丧的放下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
持续的沉默中,安琪面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拿起自己的皮包向门口走去,甚至连鞋都没有换,便离开了客厅,等我回过神想去追她的时候,她却已经消失在了电梯口。
看着她留下的红色皮鞋,我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点上一根烟,来到窗户口,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一阵阵发呆,我忽然产生疑问:安琪是否就是我在幻象中的那扇窗户外看到的那个女人,我似乎永远都无法追上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