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古昱交给郑超照顾，图雅和钱晓惠依旧由李怀清负责看守，凡身手好的全走楼梯，剩下的老弱，我用瞬移蛋往地下停车场送。
傀儡人分别集中在车队的前后两端，没有古昱的空气罩和白君扬的异能，车队只能硬闯出去。
老实说成功率最多只有三成，我猛地想起还有一条安全的捷径，是郭宇鹏带人清出来的那条通道，从距离上看，那条通道离高层相对近些。
我立刻通知胡涛他们改变突围方向，古昱的瞬移蛋我拿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郑超把他放进车后座，并向我保证他在古昱就在。
胡涛等人对我足够信任，没人问为什么改变路线，便各就各位准备出发，但我在车队没出发前就瞬移了出去，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晚一秒钟都可能借过良机。
古昱和上官默闹出的动静太大，换作我是罗风也会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他出门的这点时间，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先到一楼走廊拿回千里眼身上的瞬移蛋，幸好罗风还没来得及清理他的尸体，然后我进入医院的地下室。
走廊里亮着绿幽幽的安全灯，空气中弥漫着腐臭阴冷的味道，走廊一端是电梯门，另一端就是停尸间。
停尸间的大门锁着，从门下的缝隙透出白光，我瞬移进去，里面挂着几盏太阳能充电灯，白晃晃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间医院的规模不大，停尸间大概就三十坪，墙和地面贴着瓷砖，没有我在电视上见过的那种抽屉式的冷冻柜，仅在两侧靠墙的位置各摆了三张不锈钢停尸床。
此刻的停尸床上躺着六具腐尸，腐臭的味道就是它们发出的，但这六具尸体在我进门后，齐齐转动脑袋看向我。
它们的眼珠已经浑浊，我很怀疑它们是不是能‘看’到我，不过我的时间有限，没功夫研究它们的视力情况。
在正对着门那面墙边，有一面工作台，上面摆着成排的点滴瓶，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快走到台前，抓起一瓶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装的是气体，而且是一种还在翻涌浮动的气体。
尸雾？！
我立即回头看着身后的一具活尸，它的床边立着一支点滴用的铁架，其余五张床边也各有一支。
只不过从架上垂下来的不是针管，是输氧用的呼吸罩，罗风在给这些尸体吸尸雾。
我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床上的腐尸身上，六具活尸虽然被剥光了衣裳，可从尸体的腐烂程度判断，它们绝不是明河市的本土丧尸。
变异爆发已过去数月，如今的丧尸表皮尽数烂透，近乎风干状态的肌肉组织裸露在外，且呈暗红色，变异时间越长，露在外面的肌肉越硬，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形成一层硬壳，就像新的皮肤。
但这里的六具活尸非常‘新鲜’，没有多余的脂肪，肌肉匀称有力，全是年轻男性，综合以上几点，我认为这六个人，都是郭宇鹏‘死去’的手下。
我走近身后的那具活尸，我越接近它，它的反应越激烈，如果不是床边有金属环扣住它的手脚，我相信它会扑上来吃了我。
难道是我的伪装太成功，让它们误将我当成人类了？
不可能，上官默都能一眼认出我是丧尸，身为同类的它们不可能会认错。
由于走得太近，我脚尖踢到了放在床下的塑料脸盆，这种盆在医院里十分平常，需要住院又觉得自带洗漱用品麻烦的病人都会买。
但盆里装的东西比活尸更让我意外，因为被我这么一踢，竟从盆里掉出来一根手指。
我用脚尖勾着盆边把盆拖出来一点，看到里面装着满满一盆尸块，有内脏、有手脚，显然是被切割过的。
“你们就吃这个，吃丧尸？”我仿佛自言自语般地低问。
尸雾，以尸养尸，罗风的目的就是这个？培养出以丧尸为食的超级丧尸？
可罗风本身也是丧尸，他就不怕培养出来的怪物反吞了他？
吃同类的丧尸我在灾难之初也碰到过，客观地说，加工厂的那只丧尸比普通丧尸强大得多。
也许罗风发现了这点，想加以利用，但他凭什么控制这些怪物，除非，他自己也跟它们一样！
走廊上突然响起脚步声，我连忙启动瞬移蛋，移动到医院对面的商厦天台上，尽管我跑得快，也仍然没能躲过尖刺交织的密网。
那些金属尖刺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纵横穿过整个房间，仅避开了六张停尸床，一点空间没给我留，受伤是无可避免的，逃到天台才感觉有血从小腿和肩膀的伤口淌出来，罗风的异能实在太快了。
我调动体内细胞封住伤口止血，随后连续几个瞬移，去追我们的车队。
高层到郭宇鹏开辟的安全通道中间隔着十三条街，从我离开到归队，不过八分钟，车队便被堵在了第五条街的十字路口。
傀儡人的异能耗尽，胡涛和闫必行他们只能在车窗上架起机枪，但我知道他们的弹药有限，面对铺天盖地的尸群，一旦车子停下，他们就没有胜算了。
而恰恰是不断堆积的尸体挡在车队前面，车轮辗过滑腻的腐尸，前轮被残尸卡住，后面的车只好顶住前面的车，想将前车推上尸坡，不至于被尸群困住。
无奈拥上来的丧尸如蝗虫过境，眨眼间便爬满每辆车的车身，我暗骂了一句该死，再这样下去车窗会被它们挤碎。
这时，几枚空气弹爆开卡住头车车轮的残尸，然而车队已经错过冲出重围的最佳时机，现在丧尸犹如潮水席卷而来，车队却如同沙滩上的贝壳，注定被淹没。
我的异能没有一样可以力挽狂澜，红网只能阻止极小的一部分丧尸接近车队，雷电异能的级别太低。
用隔空取物配合瞬移倒是能救出几个人，可总有人会葬身尸海，先救谁、后救谁，是我无法做出的抉择。
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丛天毅说我可以复制别人的异能，那我希望现在、此刻，能立即使用上官默、罗风或白君扬的异能。
我需要大杀伤性的能力，这种渴望烧灼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曾经我因自己性命不保，也曾渴望过得到超强的攻击性异能，但远远没有眼下强烈。
眼珠子都要烧着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不过付出的这点痛苦总算有了回报，在我的强烈愿望下，车队已经碎裂的车窗被金属板封闭，因严重挤压而变形的车顶多了一层厚金属装甲。
虽说这样一来丧尸伤不到里面的人，但里面的人同时也被困住，我正集中意念想造台金属挖掘机，给车队挖出一条血路，不料有人先于我这么做了。
巨大的藤蔓缠绕成枯爪般的大手，从地面突然伸出来，抓起围住车队的丧尸抛远，同时还将头车前的尸山扫开，为车队清掉障碍。
我连忙把头车挡风玻璃上的金属护板变成网格状，恢复视野的司机猛踩油门，带着车队冲过街口。
“桑柔！”一根藤条忽地从我脚边伸出，迅速缠住我的身体，甩到半空一抛，把我抛往车队的方向。
而有一个人比我更先到达，他踩着地面不断升起的藤蔓，一个凌空跳跃，落在队尾的吉普车顶盖上。
我被藤条抛向车队头车，跳上移动的车辆，这种高难度动作我从没练过，结果后背着地，接着险些滚下去。
好在我有了操纵金属的能力，给自己勒了条安全带才没掉下车，我爬起来蹲在车顶，看向队尾车顶的那人。
“龙涛——”我大喊道，声音带着颤抖的惊喜。
“装甲开路，你负责看前面。”龙涛向我挥了挥手。
是的，危机还没过去，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我用异能在头车的保险扛和前盖处弄出一个等腰三角型护甲，尖角朝前，使车子可以在尸海中乘风破浪。
至于从左右两侧扑上来的丧尸，就由龙涛的藤条拍飞，看着有那么点众人划浆开大船的感觉。
转过第十条街的街角，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我察觉出事情不对头，似乎我们这些人引来了半个城市的丧尸。
丧尸从大街小巷、楼与楼间的缝隙同时涌向我们，像急于奔向大海的湍流，就算我们车上有活人，但味道绝对飘不过半个城市。
照这种情形，郭宇鹏的安全通道眨眼间就会淹没在尸潮中，这时龙涛突然冲我喊道：
“看头顶！”
我闻言仰起头，发现半空的尸雾产生了变化，它不再铺展伸开，罩着整座城市，而是收缩成酷似人脸的云团，张着奇大的嘴巴，似乎正怒视着我们的车队。
尸雾控制着明河市内的大多数丧尸，像潮汐般有规律的变化，时浓时淡，我以为它的生命形式更接近植物，现在看来，它还有情绪。
“它一直追着咱们，桑柔，上去干掉它！”龙涛边喊边升起一架藤梯，由于受到车速和风力的影响，藤梯会逐渐倾斜，支撑不了太久。
我使用瞬移踏上藤梯，顺着它移动到半空，龙涛只说让我干掉它，可没说怎么干，情急之下我只想到一个打破云层的方法——仿制直升机螺旋桨。
当然，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弄出个大号竹蜻蜓，没有引擎，仅靠意念操纵叶片旋转的速度无法和螺旋桨的转速比拟，但搅动雾团足够了。
配合瞬移的能力，我在尸雾中穿梭，这搅一下、那搅一下，旋转的叶片带着我忽高忽低的飞。
人脸形状的雾团被我毁了容，它破烂变形的脸忽然再次收缩，凝聚成体积更小的球体，小到刚好将我裹在当中。
密度越高，物质越坚固，原本弥漫在整座城市上空的尸雾压缩到一个人大小的体积，相当于一个密封舱。
我集中一点对‘舱壁’进行了雷电攻击，但没什么效果，我本可以瞬移出去，可那样一来，尸雾仍会对车队紧追不舍。
电击没用，我就上刀子，变出金属利刃全方位无死角地对其进行攻击，虽然收效甚微，不过让我确定了一件事，尸雾是有知觉的，它会痛！
突然，悬停的尸雾开始急速下落，这会儿车队应该已经开远了，没有龙涛的藤梯接着，我必须用瞬移蛋。
意念发动后，却什么变化都没有，我仍被困在尸雾里，我粗略计算了一下尸雾到地面的距离，想在‘坠毁’前架起一道金属护网，像上官默和龙涛那样利用异能架天梯，我还做不到。
但为什么连龙涛都能做到，我却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