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太可惜了,主子为了这分诏令寻了那么多年……”青霜嬷嬷道。
“人要识时务啊,以前寻,是看不过王家那女人把持朝政,淫乱后宫,齐思奕到底是皇室宗亲,是太祖的后人,他继承大统也还算名正言顺,何况,恭亲王妃手里,本就有一份诏书,是给齐思奕的,先皇还给了齐思奕另外一样东西,要不然,黑卫也不会弃了恭亲王而听从齐思奕的调遣,宫里与朝中那些老臣,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臣服他,辅佐他,与他争,大皇子连一成成算都没有,不如放弃,卖他一个好,相信以他的人品,可以保我们母子一生富贵无忧。”梨太妃道。
顾桑苗一边走一边注意周围情况,那群侍卫并没有散去,仍保持距离跟着,便是她被齐思奕握住手,揽着肩,那些人也是一副很谨慎小心的样子。
快到春禧宫门口了,顾桑苗突然捂住肚子往下蹲,齐思奕扶住她:“娘子怎么了?”
“肚子痛。”顾桑苗道。
“怎么会肚子痛?”他果然很自然地伸手去探她的脉,顾桑苗手腕一翻反握住他的,然后退开一步,那么明晃晃的尖刀又持在手上,不过,这一次刀尖不是对准齐思奕,而是她自己的胸口。
“娘子你……”齐思奕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伸手想要拉她。
“别过来!”顾桑苗又向后退一步道:“放我走,否则我就自残。”
“娘子,你真的要这样逼我吗?”他眼中的柔情渐渐散去,换上一片冰霜与阴戾。
“我们两个究竟谁在逼谁?”顾桑苗凄然一笑道。
“离开我,你想去哪里?见谁?”他连声音都变得阴森冷漠起来。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见谁就见谁。”顾桑苗冷笑道。
“你莫不是忘了,你我已是夫妻?”齐思奕冷冷道。
“我想你肯定记得,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的认知里,夫妻是可以离婚的,只要一方不愿意再和另一方生活下去,便可以……嗯,以你们的话说,就是和离。”
“你……”他神情大变,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你记起了小时的事情?”
“不错,大多都记起了。”顾桑苗道。
“那你应该记得,你三岁起就非要做我的娘子,这么多年过去,好梦成真,为何还要离开我?”桃花眼中的冰凌有融化的迹像,滑过一丝甜蜜与柔情。
“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非要我说出来吗?”顾桑苗真的很心痛,痛到呼吸都快窒息,这个人到底还要装多久?难道非要她将所有的都说出来,彻底撕破脸皮吗?
“我做的一切全都为了你,从小娶你就是我的最大的愿望,好不容易实现了,你却要离开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还不够纵容吗?”齐思奕眼中的那抹温情散去,眼神冰寒中,带着怒意。
“为了我?你是为了好,还是只想要占有?”顾桑苗讥诮地冷笑。
“我对你还不够好?”他向她逼近一步,重复了一遍。
“真对我好,就放我走。你既知我记忆全都恢复,就该明白我没法跟你生活在一起,我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顾桑苗哽声道。
“为什么你就是要揪着过去不放?我已经……由着你的心意任你为所欲为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罢休?”齐思奕大声怒吼道。
顾桑苗提起尖刀向胸口扎去!
“住手!”齐思奕颤声大喊,瞪目欲裂,脸色惨白!
“为了离开我,你真的……如此狠心?”
“放我走,不然,我的刀会扎得更深。”鲜血顺着刀口向下滴,染红了她蓝色的太监服,秀眉微蹙着,他知道她最怕痛,又最能忍痛,倔得跟驴子一样。
立冬早忍不住了,拔剑指向顾桑苗。
“让开!”齐思奕捂住胸口闭目,再睁开时,目光是满是绝决之色,冷喝道。
“王爷,不能放她走!”立冬知道顾桑苗的能力,这个女子一旦不能为王爷所用,不能与王爷一条心,放走之后就是个祸害。
“本王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还是……你想再挨三十军棍?”齐思奕沉着脸,阴戾的目光射向立冬。
立冬狠狠地瞪着顾桑苗,慢慢退开。
侍卫们也跟着慢慢散开!
顾桑苗盯着齐思奕,紧握着刀柄小心地自他身边经过。
“小苗……”他手一拦。
顾桑苗警惕地瞪着他。
她如一只陷入困顿的兔子,而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那只将她赶入绝境的狼!
她的刀子不是扎在她的胸口,而是扎在他的心尖上。
他摊开手,一瓶止血创伤药!
顾桑苗的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说过,要护你一生一世,不让你受伤,不让你受冻,不让你委屈哭泣,更不让你流一滴血,一滴泪……看来,我做不到!”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只有她能听得见,而声音里的颤抖和哀痛都只有她能感受得到。
她盯着那瓶药发呆。
握刀的手却半点没有松懈。
他将药瓶塞进她的手中,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立冬犹豫地看着顾桑苗。
“走!”齐思奕冷喝道。
立冬转身也跟在他后面,侍卫尽数散去,方才拥挤的春禧宫门前一下子就空了,只余顾桑苗一个人。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人挺直了背脊步伐坚定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药瓶,一皱眉,拔出扎在胸口的小刀,任由鲜血喷溅,抛出索钩,很快消失在重重宫殿楼宇的上空。
京城的某个宅院里,顾桑苗一身是血地走了进来,若不是为了甩掉身后的追踪,她也不用来得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