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八也非冤枉,迷药确实是他提供的,二小姐于毒一道很精通,一般的迷药根本拢不了她的边,只有福八的药无色无味,药性持久。只是不知王妃怎么就和许大太太合作了,更不明白,依许大太太的性子,应该会直接杀了二小姐,怎么会送到王府的矿山上去?”
“这点不用我操心,许尚武肯定会给小苗答案,你这几天派人手跟紧小苗,一则保护她,二则尽量不要让她和许尚武接触,我真是越发的讨厌许尚武那厮了。”齐思奕冷冷道。
“奴才明白,不过此番动用了骁骑营,不知定襄侯那边……”
“无事,有墨致远在,定襄侯不会责怪凌远的。”
“墨大统领似乎与二小姐走得有点近,爷不防备么?”
“墨致远曾经是顾家大小姐的追求者,对小苗好,也是出于对大小姐的负疚。”齐思奕道。
立冬松了口气,怪不得以他家主子爱吃醋的性子,怎么容得了墨致远常与二小姐接触,原来还有这一层。
“福王府的案子公子可还要查下去?”
“当然,为什么不查?这可是皇上下的令!”齐思奕冷漠的眸中浮起一抹讥笑道。
“可是……已然查到了宫中侍卫身上了,是不是该收手了?”立冬担心道。
“明面上停止,让影子营去查,所有的证据,都必须掌握在手,一样都不能错漏。”
立冬脸色一肃,恭敬回道:“是。”
顾桑苗一出门就看见季妈妈立在走廊里,一见她便笑着迎上来:“桑苗姑娘。”
季妈妈不像秋妈妈,常为难她,与顾桑苗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季妈妈此人行事中规中矩,又小心谨慎,在谨园中口碑甚好。
“妈妈……”顾桑苗正要行礼,季妈妈快一步扶住她,笑得亲和:“姑娘切莫行礼,可要折刹老奴了。”
顾桑苗在恭亲王府还是丫头身份,哪当得季妈妈这声老奴。
“妈妈莫要客气,再怎么,我也是晚辈。”
“怨得大爷看重姑娘,姑娘这性子就是招人喜欢,这些日子赶路累了吧,沁水阁就在这边,我领你去,洗洗歇息歇息吧。”季妈妈道。
按说这种事情,让小丫头领着过去就好了,自从齐思奕把秋妈妈赶出谨完后,季妈妈就兼着园子里的管事,她亲自引路,可见齐思奕是要做给别人看,让人知道顾桑苗在谨园的地位。
一路上遇到不少园子里的仆人,远远的就对着顾桑苗笑,打招呼的打招呼,行礼的行礼。
让顾桑苗想不到的是,原以为沁水阁不过是个小院子,顶多两三间房罢了,不曾想,竟是一个独栋的小楼,院子里还有种了不少茉莉和蔷薇,这两种花是顾桑苗打小就喜欢的,正值五月,茉莉早谢了,蔷薇却爬满篱笆,一簇簇开得火红火红,娇艳热闹,刹是好看。
好熟悉的场景,恍忽间,回到了幼时,大宅院里,属于自己的那间绣楼,姆妈抱着她看花,小小的顾桑苗伸出白嫩嫩的肉手,非要摘花儿。
姆妈不肯:“小刺,会扎到小苗苗的手。”
“不会,小苗不怕刺。”奶声奶气,却理直气壮。
“看,你爹来了。”
那时候的爹,正值三十上下,丰神俊朗,儒雅飘逸,姆妈常说爹爹是吕洞宾下凡历劫来的。
而爹的身后,跟着几个学生,有年长的,也有年幼的,最小的那个有双张漂亮得比女孩子还要娇艳的俊脸,一双桃花眼水盈盈晶晶亮,正笑咪咪地看着自己。
“可以让妹妹跟我玩么?”虽然只有七八岁,那孩子却中气十足,与他娇美的外表很不相符。
“不行,你要上学,而且,妹妹还太小,不能陪你玩。”那是父亲的声音,清俊的父亲,连声音都温和迷人,怪不得府里好多丫环姐姐只要见到父亲,眼光都粘在他身上错不开。
“妹妹,花给你,哥哥把刺都拔了的。”小男孩摘下一簇十姊妹花,小心翼翼地掐了花枝上所有的尖刺,举着逗她玩儿。
小小的顾桑苗伸手去接,他却顾意往后一收。
看她收手,他又递过来,几次三番,她没了耐性,哇哇大哭。
他顿时急了,忙把花枝塞她手里:“乖,不哭,不哭,给你,哥哥逗你玩儿。”
她却移开蒙着脸的小胖手,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不屑道:“谁哭了?我逗你玩儿呢。”
说着勾住姆妈的脖子,用花指着别处:“姆妈,去那边玩……”
“姑娘,姑娘……”季妈妈的呼唤让顾桑苗回神,这个记忆好奇怪,明显不应该是自己的,可偏偏感觉就像曾经发生在昨天,而且是自己亲历过的。
那个漂亮男孩儿就是齐思奕么?
如果是,那个肉呼呼的女娃儿不应该是自己,才对,她是去年才穿越过来的。
“这里是正房,卧室在这边,后面有间小小的琴室,这里是绣房,此处楼板是活动的,热水可以从这里吊上来,姑娘可以在楼上沐浴……”
季妈妈拉拉杂杂地介绍着,屋里的陈设却让顾桑苗有种想哭的冲动,陌生又熟悉,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孩童时期。
这里的一个茶杯,一把木梳,一经纱帐都透着熟悉和回忆,似乎这本来就是她的闺房,现在的自己,只是出去游玩后再回到家中。
抚摸着屋里的一件件物事,顾桑苗突然转身就往外跑,她想逃,逃离那分熟悉感,更想逃离她不想认清的事实。
“怎么了?姑娘?不满意么?”季妈妈追出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