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若幽颔首,“脚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是朝着此处来的,捕头可要下去看看?”

吴襄颔首,又吩咐那衙差在屋内守着,自己掏出个火折子点亮,又往下探了探便踩了进去,地窖往下乃是一把木梯,木梯年久失修,缺了两阶,幸而吴襄身手利落,不多时便落了地,薄若幽有些担心的往下探看着,却也只能看到一点昏暗的光。

吴襄拿着火折子,定了定神才看清地窖内的模样,此处四五丈见方,地方倒是不小,常年的潮湿使得地窖内生满了苔藓,几个木质的柜子和竹篾编的箩筐堆放在地窖角落之中,在苔藓之上,明显的留着杂乱的脚印,更印证了片刻前有人下过地窖。

宅子废弃多年,这地窖更不易被人发现,来人为何要下地窖?

吴襄眯着眸子看了一圈,先是没看出有何异常来,杂物虽是乱堆着,却也都是寻常之物,且亦生满了苔藓霉斑,然而很快,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堆干瘪的虫蛹壳。

办案多年,吴襄对这般蛹壳再熟悉不过,这是尸虫!

他心头一紧,顺着尸虫蛹壳的痕迹一路往地窖北边走了几步,这时,他终于看清了和箩筐柜子堆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尸虫尸体,还有些浑似杂物蛛网一般的东西,那是一把颜色灰败,且与苔藓霉斑干结在一起的头发,只有离得近了,才能看出丝丝缕缕。

吴襄面色变了,又往上喊了一声,“小薄,只怕你要下来一趟。”

薄若幽本就有些担心,一听此言,顿时明白地窖之内必有发现,她提着裙裾小心翼翼顺着木梯爬下去,刚站定,一眼看到了地上的尸虫蛹壳。

只有死过人,且尸体放置多日之地才会生出这般多的尸虫尸体和蛹壳,她快步朝着吴襄身边走过去,又一眼看到了地上的头发,尸体放置多日会腐烂,而只有腐烂或尸体被尸虫侵蚀尽皮肉到了快显出白骨的地步头发才会脱落。

薄若幽往上喊了一声,令周良将验尸的木箱拿来,周良转身而出,吴襄亦让上面的衙差去准备火把,他二人出了门,没多时,周良一路小跑着将木箱提了过来,又将木箱送至地窖之中,很快,火把也送了来,将地窖照的更亮。

薄若幽带上护手,将地上与苔藓粘在一起的头发仔细捡了起来,盘结在一起的头发在此多年,触之便断,薄若幽小心将头发收起,又将地上尸虫尸体和蛹壳捡起装在木箱之中,吴襄在旁打着火折子,面色越来越沉重,就在这时,薄若幽在竹筐下发现了一样可疑之物。

那是一块形状古怪的好似石块一般的东西,常年落在苔藓之中,亦沾了不少绿色藓渍,薄若幽捡起来看,吴襄也凑上来,“什么东西?石头还是木头?”

薄若幽摇了摇头,“可能是人骨。”

吴襄只觉背脊一寒,尸虫尸体和满地的蛹壳,还有人的头发和疑似人骨,这一切都表明此处地窖之中曾经有过至少一具尸体。

薄若幽先将手中人骨放入木箱之中,又倾身在地上细细摸索起来,地窖之中阴湿和窒闷之感令人十分不适,地上的苔藓和霉斑积了多年,稀碎的骨头掉入其中并不好发现,薄若幽摸索半晌,待吴襄将竹筐和木柜搬开来,竟又发现了两块石头一般的硬物。

她仔细一辨,竟又似人骨,除了骨头和头发,地窖内还有些破碎的衣衫布缕,薄若幽亦将这些布缕收起,等仔细查验再无别的异常之后,方才和吴襄爬出了地窖。

一出地窖,几人都松了口气,借着外面的明光,薄若幽更是确定了手中之物乃是人骨,“可以确定是人的骨头了,只是是哪个部位的,却还不知。”

薄若幽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若当真像张婆婆说的那般,这些人家的人都是搬走了,那洞内便不可能有人骨,这是内室的地窖,一般都存放着贵重之物,没道理会将人的尸体放在其中,眼下可以断定,这宅子里,一定生过命案。”

吴襄神色顿时一肃,早前未找到产妇,也未查问出别家有夭折的婴孩,因此只觉此村落古怪,却并未找到实证,如今却大不一样,吴襄立刻道:“将挖路的人找回来,这一时半会儿是不用走了,此处来过人,只怕是将骸骨带走了,此人极有可能是凶手。”

衙差去喊人,薄若幽四处看了看,面露迟疑,吴襄便道:“何事?”

薄若幽道:“得找个地方将骨头清洗干净,方才能断定是人身上何处的骨头。”

吴襄想了想,“要么回张婆婆家中,要么去黑水潭,早间我已大体查看过,他们村子里的黑水潭,就在西北边上。”

薄若幽立刻道:“那便去黑水潭看看。”

吴襄点头,又带着薄若幽在屋内查看一番方才离开,沿着村中小道,马车走的并不快,等到了黑水潭,已经是两柱香的时辰之后,张婆婆口中的黑水潭隐在西北边一侧山壁之下,四周皆是参天林木,整个水潭五丈见方,潭水黑嗡嗡的看不到底,只能听到淙淙细流声,潭水从山上而来,又顺着细流流出,不知流往了何处。

薄若幽掏出那几块人骨在溪边洗净,很快,骨头露出了本来的灰褐色,三块骨头形状不一,她辨别半晌才道:“第一节 是指骨,第二三块应当为碎裂的颅骨,从骨质和指骨的长短来看,应当为成年男子的骨骼。”

吴襄凝眸,“宅子里死了人,要么是主人,要么便是有人知晓那地窖,杀人之后藏尸于此。”说着他面色一沉,“只可惜这村子里的人没有一句真话,只凭问他们怕是问不出,还得咱们自己找线索,你刚才说那去宅子里的人多高?”

薄若幽站起身来,“五尺过半,不到六尺。”

这般身量,便算得上高大了,吴襄一回想,“那吴家的大哥没有这般高,倒是那张家兄弟身量不矮,我这便去查问,看看今早上到刚才他们都在做什么。”

薄若幽收好人骨当做证物,又洗净了护手收好,这才起身和吴襄离开,刚走了没多远,她忽而莫名觉出一阵如芒在背之感,仿佛有人躲在暗处窥探她一般。

薄若幽心头一凛转身看去,却只见山风吹动的潭水波光粼粼,而四周的林木荒草亦跟着簌簌而动,却不见任何人影,只有几只鸟雀从林中飞了起来。

吴襄不知她怎么了,回身问:“怎地了?”

薄若幽摇了摇头,沿着小路回到了马车之上,吴襄心中怀疑那张家兄弟,便想带着薄若幽去张家兄弟门上看看,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未走到张家兄弟门前,便看到去挖路的衙差们和张家兄弟一起从山路上走了下来。

吴襄神色微变道:“怎么你们在一起?”

候炀也去挖路了,闻言便道:“两位张家兄弟知道路堵了,本来还在干活,便帮我们一起挖路了,挖了两个时辰了。”

他们进门之时,屋内的脚印还未全干,因此那去废宅之人多半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去的,可张家兄弟却已经帮他们挖了两个时辰的路,有一众衙差作证,吴襄本要问出口的话,便这般生生咽了下去,可除了这张家兄弟,村子里其他成年男子,却难找到一个身量高挺的。

村子里眼下也就四个成年男人,除了张家兄弟和吴家大哥,还有个独臂的老头,总不至于是那独臂老头来此,那老头本也残疾在身,身量也不算多么高挺。

吴襄一时有些茫然的看向这山林四野,总不至于,这村子里还藏着其他人是他们不知道的?

吴襄道:“你们来得正好,你们可知道村里东边那最高处的屋子主人离开多少年了?”

张家兄弟面面相觑一瞬,张家大哥上前一步道:“十多年了吧,记不清了,在我们兄弟父母还在的时候人就搬走了。”

说这话时,二人皆是神色寻常,吴襄眉头紧拧起来,“搬走的那家人叫什么?”

兄弟二人又互视一眼,有些茫然,大哥道:“这却是记不清了,不过也是姓张的,我们这村子里的人,从前都是一家子,后来又多了吴姓,久而久之,这村子里便只有两个姓氏,说是远亲其实也不算,可往上两辈扯总有些关系。”

吴襄又问:“你们村子里,可有什么人没个交代便失踪的?或者出了事的?”

这二人还是一脸茫然,“这没有,村里人像我们这般没什么手艺的,便老老实实种地,有些手艺的,或者年轻气力大的,便出去找生计,张婆婆家的儿子便是如此,大家同住一处,也都和自己人一般,没有听说谁失踪出事的。”

吴襄心底生出些焦躁来,总觉得这村里处处古怪,却又偏偏抓不到任何踪迹,“张婆婆和吴家妹妹的病你可知晓是因何而起的?”

张家大哥憨厚的抓了抓脑袋,“张婆婆听说是年纪大了,吴家妹妹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疾,怎么了?这和各位官爷要查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这又是个一问三不知,然而吴襄却找不出错漏来,就好似有什么线索已经送到了他眼前,却总是隔着一层纱帘摸不着看不明,他摆了摆手令张家兄弟先回去,等二人走远,方才吩咐候炀几个,“在东边宅子里发现了人骨和尸虫,那宅子里应当生过命案,现在不着急挖路了,先去将东边几个空宅子仔细搜索一遍,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什么。”

候炀几个神色一振,本是为了杀婴案而来的,竟然又在荒宅之中发现了人骨?

众人这时一起朝着西北边而去,很快便到了积水的农家之前,此处不仅荒草丛生,破败不堪,院子里还积了不少雨水,吴襄让薄若幽在马车上等着,自己带着人淌水进了院子,薄若幽便只好在马车上坐着,一边从窗棂之中去看他们搜查,一边下意识握着袖中护手。

她已经离开京城两日,今日再留下,便是两夜未曾归家,程蕴之多半会担心,还有霍危楼,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她出城了,她将护手握的温热,心底亦生出些涩然滋味来,身侧虽有众多衙差相护,不必担心安危,可在这荒僻又古怪的山村里,陌生感再加上孤单疲惫一齐袭上心头,她到底有些忐忑。

此念一起,竟觉心口窒闷发酸,思绪也仿佛被什么压着似的提不起劲头来。

倘若霍危楼在此便好了。

这般一想,她又叹了口气,霍危楼是武昭侯,这次的案子无论如何都不必劳他大驾,此刻他定在宫里宫外忙着旁的朝堂大事,他是永不知疲倦之人,只要皇帝有令,只要社稷所需,他都可风雨兼程不畏劳苦,他巍然似山岳一般,再重再难的责任他都担得起。

薄若幽心底忽而被一腔意气填满,疲累颓丧一扫而空,又觉浑身上下满是气力,她揣好那护手下了马车,沿着院子边的泥泞进了厅堂。

刚走到门口,吴襄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她过来,微讶道:“这里到处都是积水,不是让你在马车上歇着。”

薄若幽摇了摇头,“可查出什么来?”

吴襄没说什么,只带着她进了此宅西厢房,而后指着地上堆着的几块碎瓷片,“你可认得此物?”

瓷片落满了灰,有衙差将瓷片拨了拨,露出了底下花纹,她先是觉得眼熟,而后眉头一竖,“这原本应该是一只瓷瓶,是否在吴家兄妹家中见过?”

吴襄眼底微亮,“正是!这宅子我早间便站在外头看了看,当时只看到厢房堆着杂物,却不知是什么,刚才才发现竟然是瓷片,本想着是这家主人搬走之时留下的碎片,可一看,却竟然觉得有些眼熟。”

薄若幽皱眉,“难道是临走之时搬不走了,而后将此物送给了吴家兄妹?”

吴襄却蹙眉摇头,“我觉得不是,你看这宅子里,可有大的物件?一般人家,着衣板凳,柜子,床榻,皆是大件家具,这些东西都不见踪影,一个瓷瓶又怎会送人?且这些瓷器虽不算名贵,可对寻常农家而言,有了便是贵重之物,拿去送人做什么?”

说至此,吴襄道:“除了此物,还有一样发现。”

他说完,又带着薄若幽到了此宅后门处,后门之外,一个衙差正蹲在地上,用后院内的积水在粗略的清洗着什么,吴襄走到门口问:“清洗完了吗?”

“好了,捕头且看——”

衙差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个被腐朽到只剩下一半的木板,原本上面不知生了多少灰尘和霉斑,此刻被洗干净了,能看到冲蛀的细小孔洞,除此之外,还能看到斑驳的黑漆,而在那黑漆之下,还有几个断续的字。

薄若幽辨了半晌,惊道:“这是一个牌位?”

吴襄应声,“没错,是牌位,这东西和一堆破破烂烂的帷帐布匹堆在后罩房之内,大半被蛀成一堆木屑了,可剩下的一半还是看得出来,这原本应该是一个牌位,只是如今朽蛀的剩下了上半截,一般人家无论搬家还是如何,是绝不可能将牌位剩下的,便是牌位有损,也会选择修补而非丢弃,否则便是对祖宗不敬,也颇为不吉。”

薄若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望着那湿漉漉的半截牌位,忽然倾身将其拿了过来,她将那断断续续漆字,半晌之后朝着吴襄示意:“捕头,你且看看,这个字,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张’字和‘吴’字。”

字迹本是朱漆写就,可如今只剩下了几个斑点,薄若幽在上面比划了半晌,都肯定这并非村里的姓氏,吴襄也跟着比划了两遍,而后眉头一皱,“那张家兄弟在说谎,这村子里,根本不是只有张吴两个姓氏。”

薄若幽看着这牌位,忽然蹙眉道:“要知道这个问题,只需要去看看村里自的坟冢便可,他们世代居住在此,坟冢之上总有碑文。”

吴襄神色微振,“的确可行!”他边说边朝外走,令几个衙差去搜其他两户空宅,又点了两人瞧瞧去村子里找坟冢,等他再进屋子,便见薄若幽面色格外的沉重。

薄若幽看向吴襄,“倘若这些宅子的空置,并不是因主人搬走呢?”

第99章 五更转11

雨虽停了, 可天穹上仍是一片灰蒙蒙的云霾,到了下午时分,天色便暗的更快了些, 两个衙差沿着田埂往半山腰走了一段,又穿过一小片密林, 而后便到了村中古坟堆里。

树荫遮天蔽日一般, 越发将坟冢堆笼罩的昏暗无光, 两个衙差握紧了腰侧的佩刀,心底颇有些忐忑悚然之感,等二人缓步走入坟堆之中, 却惊愕的发现此处的坟冢之前, 竟然都不曾立碑,莫说石碑,便是个木碑都不见, 自然也看不出墓主人姓甚名谁。

这片坟堆足有二十多个坟冢,却不见有人打理祭拜的痕迹, 周围荒草丛生, 草没过膝,便是坟冢也被荒草层盖了上, 若离得远了,甚至难以发现此处有一片坟冢, 两个衙差面面相觑一瞬,这时, 忽然有一股山风刮了过来, 草丛林木皆是簌簌有声,吓得二人不约而同朝外疾奔,一口气跑到了田埂上, 二人心有余悸的缓了口气,这才回来找吴襄。

吴襄已经带着众人到了第二家空宅搜查,一见到吴襄,一个衙差苦着脸道:“捕头,去看了,坟冢上面没有碑文,便是连个木牌位都没有,也看不出主人姓甚名谁。”

另一人道:“那片坟地里的坟冢都没有碑文。”

吴襄听在耳里,背脊莫名生了一股子凉意,他转过身去,便看到薄若幽亦在沉思什么,察觉到他的目光,薄若幽转过身来道:“村子里的丧葬习俗大都颇为守旧,此地也未贫苦到立碑都不能,因此,这碑文只怕是被故意抹去的。”

薄若幽本站在堂屋门口,此刻朝外走了几步,她放眼看了看周围三面山峦,缓声道:“此处是黑水村,可如果我们当日来,张婆婆告诉我们这里是白水村,是赤水村,我们都会相信。此地虽看着距离京城不远,可就这般一个小山坳几户人家,又非什么交通要道,若他们不带外村人进来,只怕几年也不会有外乡人来一次。”

吴襄凝眸道:“你的意思是——”

薄若幽语声微沉,“我在想,屋子主人并非搬走,而是失踪,而周围荒坟上的碑文被抹去,只怕是有人不想让旁人知道此处原本住着什么人。”

周围几个衙差都听的面露惊悸,吴襄亦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这地方与世隔绝一般,他们只要能自圆其说,我们都随他们哄骗,只是,他们为何不想让旁人知道这地方原本住着什么人呢?难道说,此地原来并非黑水村?”

候炀听的打了个寒颤,“这里若不是黑水村,难道……难道是我们找的古章村不成?”

吴襄拧眉,思索着并未应声,薄若幽在旁道:“古章村的瘟疫发生在十几年前,我们适才发现的死人头发和人骨,据我看也是十年以上的东西了,但是应该并非古章村。”

吴襄看着她,薄若幽道:“当年事发之后,还是惊动了官府的,最终官府来村子里收尸,又处理了瘟疫善后,可想而知,当初是有很多衙差来过村子里的,既是如此,这村子便不可能随随便便更名换姓就让大家以为此处不是古章村了。”

吴襄颔首,“是这个道理,张婆婆说当时官府发现了村子里的瘟疫,是派了人去敛尸的。”说至此,吴襄叹了口气,“此事还是要过问沁水县衙才是——”

他看了看跟前的众人,本想立刻派人去沁水县衙走一趟,却又觉得眼下人手不够,他只带了七个衙差出来,如今村子里的屋宅还未搜完,若再派人走了,剩下的人更少,且村子里多有诡异之处,他亦怕生出意外,尤其薄若幽跟着,他断不能让她再遇危险。

吴襄打消了此刻派人去沁水县的念头,吩咐道:“搜快点,此事不简单,找到了足够的物证,我们便可拿人了——”

衙差们应声散开,眼看着天快黑了,大家的动作便越发利落了些。

薄若幽仔细的推想着,又看了看这几处屋舍,见她面露沉凝,吴襄问:“想到什么了?老吴我带人办差几年,摸排搜查擅长,可有时候到底粗枝大叶了些,一些弯弯绕绕的古怪之地,我发现的总是不够快,你若是想到了什么尽管说来。”

薄若幽便道:“早间捕头说空置的房舍本就在一处之时,我便觉得古怪,一个村子就算有人搬出村子里了,也不可能刚好就是这几户挨在一起的搬走了,如今宅子里发现人骨,我猜这几户人家的主人应当不是搬走,而是被谋害。”

吴襄眉头微拧,“这可是四五户空宅。”

四五户人家,每一家都不止一口人,加起来得有十多二十口人,可他们只发现了几块人骨头,若就此断定这几户人都被谋害,也实在令人觉得悚然。

薄若幽道:“那至少是有一户两户人被谋害,而坟冢被抹去了碑文,是否那片坟冢正好是这几户人的祖坟?”她蹙眉,“这村子里如今有张吴二姓,我听闻这般以同宗同族在一个村子的人大都十分齐心,而若村子里有别的宗族,则会生出内斗来。”

吴襄道:“你是说,这几户消失的人家,有可能是因为村中内斗被谋害?”

薄若幽点头,“这是一个可能,因为他们宅子里的东西,出现在了别人家里,我猜许是内斗之后,人死了,其他人便瓜分了这几家的财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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