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轻飘飘的话让莫如如遭雷击,顿时愣在当场,许潇霖没给他什么缓冲的机会,嘲讽一笑,用颇为无奈的语气道:“六年的感情,说绿就绿了,你这孩子单纯,昱琦要是对你不起把你也给绿了,这可怎么办?我这个当师父的知道了,心里可不会好受!”说罢,还叹了口气,仿佛很担忧的样子。
虽然好不好受还另说,但肯定会痛快。
许潇霖完全没想过要藏着自己的想法,脸上把“会痛快”的情绪写得明明白白。
莫如当然也不是真的单纯傻白甜,他知道许潇霖不好对付,所以之前一直都小心翼翼,今天会冒冒失失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举动,完全是因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想着三个月来许潇霖没有采取任何报复行动,恐怕是对孙昱琦爱得太深不忍心,现在才知道许潇霖这哪是不报复,分明就是憋着大招等机会往他身上放呢!
公司里这些人也是,原本可以高高挂起,可他们偏偏都向着许潇霖,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莫如不服,也想着要忘记许潇霖刚才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生根发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更何况他自己上位的经历,足够成为这份怀疑发芽的最好养料。
但是面对此刻的情景,他除了继续嘴硬,已经无路可退,便怒吼着朝许潇霖道:“不要你假好心!我和昱琦会好好的,会比你和他更长久!”
“那最好了,加油吧!”许潇霖笑道。
莫如再也说不出话来,攥着保温杯扭头就走,许潇霖又在背后好心提醒道:“既然拿了保温杯,就千万要记得用上,昱琦平时工作忙应酬多,一累就容易虚,别忘了每天给他泡点补肾护肝的茶水喝。”
许潇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忙个屁!要不是他当初为爱让步,总经理的位置能让孙昱琦这蠢货坐?要没有他许潇霖在背后撑着,孙昱琦这货又怎能把总经理这位置坐得如此安稳?可拉倒吧!
现下经过许潇霖的这一番“好意提醒”,瞬间全公司都知道了总经理孙昱琦时不时会肾虚的事情,莫如忍无可忍,回头怒骂道:“许潇霖,你去死吧!“
见他气急败坏离开的模样,许潇霖心里终于感到好受了一些,过去关门的时候还能笑眯眯地和同事们打招呼,完全没了上午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到了下班的点,许潇霖一反以往最后一个下班的常态,提着电脑第一个打了卡,和一众同事们打过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办公大楼,外面下雨了,看着不大,却又绵又密,不打伞的话一会儿就能把人给淋湿。
许潇霖没带伞,他也没车,又不想等到孙昱琦和莫如下来遇上他们,只好一头扎进雨里,快步往车站走去。
新租的房子倒是不太远,面积不算大,但一个人住显然够了,附近配套设施也很齐全,下车后雨也很配合地停了,于是许潇霖便绕了些路,到附近超市里买了些菜打算回家做饭,难得早下班,能在家里做的话他就尽量不吃外食。
此时此刻无事一身轻,买菜的时候也不用特意顾虑孙昱琦的喜好,许潇霖一气之下便买了许多自己喜欢的,大有把过去几年受的委屈给一笔勾销的意思,从今以后他可以自由决定周末怎么过、假期去哪里玩,就连吃饭这样卑微的小事,也终于可以买自己爱吃的做自己喜欢的,而不是整天都绕着孙昱琦转,完全迷失自我。
说起来还得感谢莫如,让他认清了这几年来以孙昱琦为中心的日子有多糟糕,而跳出囹圄又是多么让人愉悦。
有些事情,在没做之前往往会因为想象的不完美而伴随恐惧,安于现状又让人麻痹大意,即使隐隐察觉出不妥,也会因害怕改变而止步不前,可一旦下定决心摘掉附在身上吸血的虫子,伤口会疼,但始终会愈合。
吃过晚饭又收拾干净厨房,许潇霖揣上钥匙下楼去倒垃圾,顺便在小区里逛了一圈消食,他搬到这里也有快三个月了,除了看房时中介小哥带他粗略逛过,基本没什么时间参观这座景观设施还算不错的小区。
正逛着,手机响了,来电的是杨宇宁,许潇霖的大学室友,典型富二代一枚。
“喂,宇宁。”许潇霖接起电话,语气还算如常。
“嗯,是我,杨宇宁。”那头响起一道略带痞气的声音,语气懒洋洋的,“说吧,找本少爷什么事儿?”
许潇霖听了他这话,当场笑出声,这杨宇宁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每次明明是他主动打电话在先,却老喜欢玩这套反着来的游戏。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许潇霖惯有伎俩对付他,带着笑意说:“可能不小心按到了吧,没什么事情,你忙,我先挂了。”
话音刚落,就听杨宇宁在那头一阵吱哇乱叫,“许潇霖你小子怎么老玩这套,幼不幼稚啊你!”
许潇霖轻笑一声,又听杨宇宁抱怨道:“你幼不幼稚,每次非得我主动打电话来,否则平时也不知道和兄弟我联络下感情,吃个烤串喝个啤酒啥的。”
“那不是忙么,你知道的,我这样的精英日理万机,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珍贵。”
“......就贫吧你,我看你不是日理万机,是忙着照顾你家巨婴呢吧?”杨宇宁哼哼了一句,语气不是很爽,明显不待见孙昱琦。
“没有,他有别人照顾,用不着我。”许潇霖说。
“什......什么?等等......别人照顾是什么意思,你终于舍得把他扔给家政工了?”
“没,就是分了,还得了他一份不错的分手礼物,一顶帽子,绿油油的,你说好不好笑?”说罢不等杨宇宁回答,就自己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几分干涩的尴尬和难以察觉的伤感。
“......操!”电话那头杨宇宁突然骂了句粗话,情绪之激动,吓得许潇霖差点把手机给扔进小区景观湖里。
“我就说这孙子不行吧,你还偏不信,现在好了,丫翅膀硬了敢给你戴绿帽......妈的!当初你俩跟我出柜,我就该反对!”杨宇宁越说越激动,他是真生气,这么多年他从不嫌弃许潇霖是gay,把他当最好的兄弟,连带着对那个他看不上眼的孙昱琦也忍了,谁知道这凤凰男居然敢绿许潇霖,“我就说这凤凰男不靠谱!告诉兄弟,另外那个怂恿他绿你的是谁,老子一块儿给他办了,找人削他们去!”
“就闹吧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怎么办?还有,别老说他凤凰男。”
“他?不是凤凰男?那谁是?靠着你上位稳坐枝头的垃圾货色,没你他能成么?不是我说,当初要不是你让着他,那位置......”
听他又要掰扯往事,许潇霖赶紧制止,“打住打住,过去的那些事别提了成不。”
“行,不提也行,那你得告诉我跟他合伙绿你的是谁,我保证不做什么,就是纯好奇,谁特么还能好过你,都快赶上二十四孝绝世好零了。”
许潇霖叹了口气,沉默良久才说:“是我徒弟,莫如。”
“我擦......我......我特么......就那货色?”这答案让杨宇宁差点背过气去,半晌才感叹了一句:“gay圈真乱。”
杨宇宁当然是在骂人,但绝对没有把许潇霖一块儿骂进去的意思,毕竟大学四年住一个寝室,许潇霖什么人品他心里最清楚,只能说谁干了龌龊事骂谁。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叮”一声轻响,杨宇宁点了根烟猛吸几口,平复了情绪后才又说:“兄弟,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道想的对不对......”
“嗯哼?”
“你今天那么闲能和我聊个十来分钟,别是把工作给辞了吧?”老天保佑,千万别是。
“嗯,辞职了。”许潇霖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司上下传了个遍,待不下去只能辞职了。”
“......”这回杨宇宁是真的要背过气去了。
“行了别说这些了,好不容易有空散散步放松放松,不想聊这些。”
“卧槽,凭什么你辞职?要走不也得孙昱琦那孙子辞职么?还有你那什么破徒弟,小浪蹄子一个,上回见他就知道不是个东西,一张狐狸精脸,眼神瞎他妈乱晃......”也就是去许潇霖公司给他送东西那次见过莫如一回,没怎么说话,难为杨宇宁这样的大忙人还记得那张脸。
许潇霖当然知道杨宇宁在替他抱不平,可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疲惫至极,深吸一口气,“你倒是记性好......不过还是别再说他们了,谁的爱情里没几个傻逼点缀?过去就过去了,明天哥哥又是一条好汉,凭哥哥这能力这长相,还怕找不到工作孤独终老?”
这话杨宇宁爱听,即使许潇霖看不到,他还是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对电话里高兴道:“行,你能这么想最好了。”
“嗯,放心吧,好着呢。”
两人又闲聊几句,约了这几天得空出来喝个小酒吃个烤串儿聊个天啥的,杨宇宁又问:“这么说来,你最近还没找到新工作?有什么打算吗?”
“没想好,先休息段时间吧。”
“嗯......”杨宇宁沉吟一声,说:“兄弟最近倒是有个难事,正发愁,你要是有空,能帮个忙不?”
“嗯?找我帮忙?”许潇霖对此感到很奇怪,他就是个小屁民,跟杨宇宁的圈子又不搭边,能帮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