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轻轻拉着父亲干瘦得像树枝一样的手臂,跟母亲说道,“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说道,“什么人这么大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随着“嘭”的一声响,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几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为首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穿着阿玛尼外套,手指上戴着一只大拇指指甲大小的红宝石戒指,一双皮鞋擦得油光可鉴,有些发白的脸上,满是阴狠的神色。
在他在身后,跟着四名身穿黑衣的壮汉,那是他的手下。
真是冤家路窄,他居然又找上门来了!来的人正是韩家三公子,韩阳!
韩阳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高高的敲起二郎腿。
“奉京医院有我们韩家一半股份,你们要交多少医疗费,当然是我们说得算。没我同意,你们谁也别想离开,我要老沈死在这里!”
沈平川缓缓睁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把门面和住所都抵押给你们,我们已经一无所有,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韩阳阴恻恻的看着沈平川,冷笑着说道,“老家伙,你命挺大的,居然还没死!让我放过你们,也可以!”
听他所说,似乎还有缓和余地,沈平川夫妇都屏住呼吸,听他讲下去。
韩阳拿出一支烟来,手下赶紧帮他把烟点着。他吸了一口烟,然后轻轻的把烟吐出来。
嘴角上翘,露出一副令人讨厌的笑意来。
“老太婆,要是你答应给我擦一年鞋,我或许会网开一面,让老沈头保住这条命!”
说到这里,他把脚提起,煞有介事的朝着吴桂琴晃了晃。
“至于你这个没用的儿子,就给我们韩家打扫厕所吧!我要让奉阳城所有人都知道,得罪我们韩家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沈平川气得脸色发白,不停咳嗽着。吴桂琴脸青一下白一下的,她微微叹了口气。
对她来说,只要家里人平安无事,就算受些屈辱,她也能忍受。
走到韩阳跟前,吴桂琴压低声音,问道,“三少爷,我们答应你的条件,可以立刻帮我丈夫治疗吗?”
“那是当然!”韩阳高昂着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把脚向着吴桂琴面前伸了伸。
吴桂琴扭头看了丈夫一眼,泪花在她眼里闪动着。
要不是遭遇这场变故,沈家日子过得不错,吴桂琴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
她咬着牙打算给他擦鞋。
“这样擦可不行,你要跪下,用衣服擦!”韩阳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仅韩阳,连他身后的保镖,也满脸得意的神色。
真是欺人太甚!
沈洲走过去,把母亲扶到一边。
对于韩阳的人品他很清楚,就算答应了他的条件,他也不会履行承诺。
在前世,沈平川就这样死在医院里。而更加令人气愤的是,韩阳用医疗费要挟,直到最后,沈洲都没能把父亲尸体带回去,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吴桂琴的泪水终于流出来,说道,“只有这样做,他才会放过我们!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沈洲低声说道,“妈,您就不用管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然后冷声问道,“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肯帮我父亲治病?”
韩阳不屑的看了沈洲一眼,“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据我所知,你们沈家家底已经折腾光了吧?”
“你别管那么多。尽管开价,我去想办法!”沈洲针锋相对的说道。
“好吧。”韩阳伸出四根手指,轻轻晃了晃,“你准备四十万吧!把这笔钱给我,我就不再为难你们!”
“四十万!”听到这个数字,沈家夫妇差点背过气去,这简直就是抢劫!
如果换做从前,区区四十万,还难不住沈家。可现在,不要说四十万,他们连四百都拿不出来。
吴桂琴腿一软,一下子坐在地上。
韩阳阴沉着脸看着沈洲,“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拿不到这么多钱,你们就等着给老沈收尸吧!”
沈洲表情倒是很镇定,因为他前世经历过这一幕,当时韩阳开的也是这个价,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先让你猖狂几天,这笔账我们慢慢算!”沈洲寻思着。
“一言为定!不许你耍赖!”
韩阳像不认识他似的,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冷笑着说道,“你们还不值得我耍赖,我们走着瞧!”
他站起身来,吩咐着手下,“你们两个给我守住门口。除了小的以外,老的不许离开病房一步,否则立刻把腿给我打断!”
“是。”两名保镖答应着,目露凶光的盯着沈家人。
韩阳在保镖的簇拥下,走到门口处,忽的停住脚步,回头说道,“我不会亏待你们,一日三餐还是有保证的。”
他跟手下说道,“你们把医院吃剩的残汤剩饭按时拿给他们,别饿死他们!”
他放肆的大笑,走出去很远,笑声还在回荡着。
那两个人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像二鬼把门似的,守在门口处。
沈平川脸色苍白的倒在病床上,有些喘不过气来,吴桂琴轻轻拍打着他后背。
沈平川咳嗽着,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韩家真不给我们活路!洲儿,你别管我们,自己逃命去吧!我们这两把老骨头,随便他怎么处置好了!”
沈洲拉着父亲手臂,前世没能救活他,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这次绝对不能让那场悲剧重演!
“爸,明天把钱还上,就能治好你的病了。”
沈平川老泪纵横的说道,“都怪我当初太执迷不悟,才让沈家落到这种下场,还连累了你们母子!”
吴桂琴帮他把泪水擦掉,陪着他在一边流泪。
“爸,我一定要把属于我们沈家的东西都拿回来!”沈洲一字一顿的说道。
对于沈洲的话,沈家夫妇也是半信半疑的。可他们已经别无选择,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沈洲身上。
到了傍晚时分,韩家一名手下坏笑着端来几份饭菜。饭菜都馊了,他真把别人吃剩的东西,给沈家人端了来。
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他板着脸说道,“把饭吃了。你们要是饿死,我就没法跟少爷交代了!”
望着这两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沈洲冷哼一声,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
他到外面买了几分饭,一家人吃过饭,都在病房里休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已经亮了。
沈洲知道,中午时分,韩阳肯定还会再来,要是拿不到钱,父亲的命就真保不住了。
他让父母在病房里等着。从医院出来,他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正源典当行门口停下,沈洲从出租车上下来。
那是一栋三层小楼,牌匾上写着“正源典当”四个烫金隶书大字。
沈洲推开门走进去,典当行内装修得很华丽,几名服务员在忙碌着。
沈洲把来意跟他们说清楚,一名服务员把他领到一个房间门口。
告诉他,“少爷就在里面等着。”
沈洲点点头,轻轻把房门推开。
一个装潢考究的房间出现在视野当中。墙壁上挂着各种字画,在两侧屋角处,各摆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青花瓷花瓶。
无论字画还是花瓶,不过是些摆设罢了,并没有真品,这是一个会客厅。
最显眼的是,在朝着房门的地方,摆着一张红木桌子。
周群正坐在桌子后面,在他身边,站着六名保镖。周群阴沉着脸,冷冷的盯着沈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