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阳山书院送出消息后,已经过去三日,却不见任何动静,卫扎很是心急,生怕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直到这日晚,他见到一出乎意料的人,然而就一颗心也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许久不见驹童,卫扎并没有半点要寒暄的意思,二人一左一右如石墩似的立于门前,只隐隐听到屋内有震怒声。
“长文,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连朕也敢算计。”屋内传来庄晏冷笑的讽刺。
裘霁双目微垂,却并不言语,面上一片沉寂之色。
沉默一阵,庄晏再盯着裘霁,怒气掩下些许,片刻后,一字一句道:“你信上所言,句句当真?”
“千真万确。”
庄晏抿了抿唇,想了想,才略带叹息:“当年的事,朕也略知一二,可是......朕难信。”
“皇上若要见他夫妻二人,亦可。”
庄晏吁一口气,良久,才略显无力道:“罢了罢了,你若真能达成朕所愿,那这件事,朕可以不予追究。”
裘霁这才拱手,“多谢皇上。”
离开阳山书院,庄晏终究还是没忍住,转而去了另一处——锦卜居。
二人就站在大门外,驹童不确定的看了看一直不言语的庄晏,“主子,是否要属下去叩门?”
“回宫。”庄晏冷冷的留下一句转身就走。
驹童觉得奇怪,却也只能跟上去。
因为是私服出宫,回去自然也是一路避开巡逻护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走到了随戈院外,庄晏又停了片刻,就在驹童以为他要离去后,却听他道:“进去瞧瞧。”
驹童上前叩门,此时已经漆黑,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的宫女嘟哝着不满:“谁啊这么晚了......”
杜鹃开门一看,却是惊了惊,这大半夜的竟然有男子来敲随戈院的门?
此人模样看着像护卫,她又侧目往驹童后面瞧了瞧,虽看的不是很真切,可那人一身气度风华,即便她没见过真人,可此时此刻能出现在随戈院外的,也只有顺承宫那位了。
杜鹃心下狂喜,赶紧跪下行礼:“奴婢叩见皇上。”
“她可歇下了?”庄晏往前走了两步。
杜鹃心想,姑娘是早早儿就睡了,可皇上在此,睡了也得赶紧醒啊,遂道:“奴婢这就去请姑娘。”然后将庄晏迎进了屋,自己着急忙慌的去喊小桃和她一起伺候姚肆洗漱。
姚肆这几日睡的都不沉,杜鹃轻轻一喊她就惊醒了,一睁眼就见杜鹃和小桃满脸欣喜的看着她,很是莫名:“怎么了?”
“姑娘赶紧起来吧,您看这件杏色的衣裳可好?”小桃将手里捧着两套衣衫问姚肆。
姚肆见她二人这般神色和动作,问道:“可是皇上传旨了?”
杜鹃抿嘴一笑:“比传旨更好。”她笑的分明:“奴婢恭喜姑娘贺喜姑娘,皇上亲自来随戈院看望姑娘了。”
姚肆一惊,她这几日,除了第一日被太后唤去吃茶赏花,其他时候都在跟着教习默默学习宫中规矩。
她一直以为,庄晏不会这么快找上自己,可为何这才三日时间,他就亲自上门?
想归想,姚肆还是任小桃和杜鹃给自己收拾,她心里想着事,也不没注意,只听一声“好了”,就起身往偏院而去。
庄晏正在吃茶,忽听一阵轻微脚步声起,抬头看去,就见一明亮女子自门口迎面而来。
肤不似凝胶白雪,眉眼也没有巧笑盼兮,行动间更不是弱柳扶风,可一举一动皆能轻易的牵动心弦。
这个女子,是独特的,她全没有闺中女子的半点娇柔之态,一身飒爽之气被裙褥弱化几分,更显韵味。
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然她的聪慧更是寻常女子不可比的。
庄晏从未见过这般盛装打扮的姚肆,一时看的有些发愣,可那身影,却渐渐与记忆中的某片模糊的影子重叠,清晰。
他捏着拳,面色不明的盯着那越走越近的姚肆,直到姚肆站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他才冷冷道:“都出去。”
态度说变就变,吓得小桃和杜鹃互看一眼,不敢逗留,赶紧躬身退下,驹童也识趣的隐去。
姚肆并不为所动,她知道庄晏暂时不会将自己如何,至于他从哪儿惹来的脾气,她却并不想理会。
庄晏盯着姚肆看了半响,只见她一副垂首模样,看似恭敬,顿时又气的发笑:“你二人这脾气倒是一致,怎的,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吗?”最后一声,怒的大吼。
姚肆并未抬头,福了福礼道:“不知皇上深夜到来,可是有何要事?”
庄晏冷哼了一声:“若是无事,朕就不能来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皇上想去哪里便可去哪儿。”姚肆淡淡道。
庄晏又是嘲讽一声:“然普天之下,朕能待的地方,也不过这方墙之内了。”
姚肆不明他此番来所谓何事,自然也不好答话,索性什么都不说。
庄晏心里一股无名火无从发泄,闭着眼沉默良久,才忽的起身大步离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桃和喜鹊莫名的走进来,想问又不敢问,只是见姚肆面色并不难看,心想应该也是好事。
离开随戈院,驹童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识趣的落后几步,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幽幽的叹口气:“老天爷,可真是偏心。”
*
文殊阁内,娄屈注视着书案上的一封信良久,忽然问身边随从道:“我有多久没去过金菊苑了?”
随从略一想:“月余。”
娄屈嗯了一声,将书案上的收拾一番起身。
“老爷......”
“去金菊苑。”
罗氏正在院中修剪花草,婢女起儿高兴的跑过来:“夫人夫人,老爷过来了。”
罗氏似没听到一般,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
娄屈进院来到她身边,对她这样视而不见的态度也是习以为常,“去给我搬个凳子。”他吩咐起儿。待起儿搬来凳子,娄屈将随从和婢女都遣去院外候着。
罗氏终于停下手里的活儿,淡淡问道:“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娄屈坐下,与罗氏说着近日发生的一些事。
......
“那姚肆也是有造化,我记得你也曾有恩于她,如今却是已经入宫,此女非同凡人,将来恐大有作为。”
罗氏表情一凝,惊道:“什么?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