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昨天晚上一夜未睡,神色憔悴。

他两手直揉着额头,摆手让苏灿灿先出去,苏灿灿对徐妧扯了些笑意,赶紧去外面等着他了。

等她走了之后,苏瑾瑜这才看向徐妧:“昨天晚上夜不能寐,我想了很多事,妧妧,你姓徐也好,姓苏也好,都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在想我能给你留下什么,如果真的开始建立卫生部,从北城下属村镇,都要建立卫生所的,那样的话,或许为了这民生民计,我怕是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了。”

徐妧勾起唇来,对他笑笑,把茶碗往他面前推了一下:“苏医生,其实我很喜欢你的,只不过,我妈不能放下过去那些事,我不能站在你的那边。”

苏瑾瑜蓦然抬眸。

徐妧想了下,直直看着他:“我不缺钱,也不缺爱,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想多多积德行善,为我妈祈福,所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你若成事,日后或许有一天,我妈不在意了,我也能跟别人说起你,说你是一个为了百姓民生民计,无私的医生。”

这是她心里最真实的声音,其实她不讨厌苏瑾瑜。

但是她讨厌苏家人,徐柔一日不放下,她一日不能与苏瑾瑜相认。

但是她认同他做的事。

苏瑾瑜低着眼帘也笑了,他知道问题所在在哪里,看着女儿,觉得她有着说不出来的贴心,这么多年了,他在坚持什么,如今还在守护什么,她竟然懂。

他点着头:“好,希望有朝一日,你提起你爹我,能够令你自豪。”

徐妧起身相送:“苏医生请回吧,不用担心我妈对苏家打击报复,她近日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只要你们守口如瓶,我不会告诉她当时情景的,我相信苏小姐不是故意的,以后别再提起了。”

苏瑾瑜站了起来,往门口来了:“幸好还有你,能一直守着她。”

徐妧送他出来,苏灿灿就在门口等着他。

“苏医生苏小姐请,正好我也有事要出门。”

“好。”

徐妧对他的淡漠,是有目共睹的,苏瑾瑜没再强求,带着苏灿灿走了。

等人都走了,马文才这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一身青衫,看着苏瑾瑜的背影怔怔出神,如果不是刚才听了只言片语,他还不知道徐妧昨日遇险了,赶紧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徐妧简单和他说了,他一脸担忧,决定和她一起出去收租。

如此,马文才特意带着徐妧和那让出去收租,这一忙就是大半天,顾云栖始终没有一点音信,顾良辰也没再回来,她跑了半天,有点累了,马文才就和那让一起把她送回家里来了。

那让现在和那文已经搬出去了,那文现在已经是北都之花了,兄妹两个人感激徐柔母女的扶持,在徐妧面前,向来都以大小姐称呼她的。

徐妧不喜欢三拜九叩的模样,不让她拜,从此一旦遇见那文都和她亲近得很。

那文虽然人在戏园子里,但是她洁身自爱,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绯闻,徐妧也很喜欢她,特意帮她们挑选了距离大帅府不远的住所。

马文才特意让马家的司机送的徐妧,本来应该是直接送回大帅府的,但是路过北城公署附近的时候,她看见了帅府的别克车。

徐妧盯着看了片刻,让司机停车下车,让马文才先走。

她忽然想起了顾云栖的反常来,其实早在医院的时候,就该察觉到,那些土匪是奔着他来的。可北城人人都知道顾云栖是帅府的三公子,为什么他们不去帅府找他?

顾良辰早上是在守着顾云栖的话,那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此时人就在公署门口,她提起了包。

包里还有她送顾良辰的那条围巾,当时他走得匆匆,忘了拿,她正好拿来给他。马文才知道她,不论是公署还是警署,都有相识的人,不会让自己处于一个险境当中,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这就让司机开车走了。

徐妧走了别克车旁边,看了下,车里没有人。

门口有人,打听了下,说是顾良辰在公署办事,真的在里面。

徐妧再不犹豫,直接走了公署一楼,还不等打听,就遇见熟人了。

是好久不见的谢云亭,他此时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正准备要出去,看见徐妧了,连忙叫住了她。

徐妧连忙上前,问他顾良辰在哪里。

谢云亭带着她上了三楼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人,他拿起电话来,不知道打的是哪个内线,告诉她稍等一会儿,很快顾良辰就会过来找她。

谢云亭给徐妧倒了水了:“自从进了公署来,当个什么主任,还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脱去军装了,穿着大衣也依旧是风度翩翩,可惜就是,呃……可能许久没有见过,所以看着他,觉得他陌生了不少。

徐妧接过茶水来,对他道谢:“谢谢三叔。”

许久没有听过她叫他三叔了,谢云亭自嘲地笑笑,问她一会儿要干什么去,要不要一起去找谢允吃个便饭,徐妧摇头,说有事找顾良辰,一会就直接回家陪她妈。

谢云亭没再坚持,也拿了一碗茶,靠窗站着。

过了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有人敲门,不过不是顾良辰,却是早上不知去处的顾云栖。

徐妧十分诧异地看着他,他对谢云亭抱歉地笑笑,当即走了进来:“舍妹麻烦谢主任了,我二哥还有事没有忙完,我和她在这坐一会儿,不会太打扰吧!”

谢云亭,放下了茶碗,对他们摆着手:“你们随意,我得去医院接谢允了,改日再见。”

徐妧也对他笑笑,欢快地对着他摆手作别。

谢云亭走了,徐妧可逮到顾云栖了,和他坐了一起。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跑到公署来了,是二哥找到你的吗?”

“有点事,不过你就别问了,我怕吓到你。”顾云栖浅浅笑意,尽在眼底,看着她目光温柔,“我和二哥是巧遇,只不过刚好他在找我,而我有事来公署一趟,就撞一起了,他不让我走。”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就要五点了,徐妧看着云栖:“那他什么时候能忙完?”

顾云栖站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你来,让我告诉你,说在这等着他。”

墙上的时钟显示着,快到五点了。

徐妧想起了马珍珠给她的那张电影票,从口袋里摸了出来:“想看电影吗?今天晚上五点半的场。”

云栖接了手里来,看了一眼:“是新上的电影,去也行。”

只有一张电影票,而且时间快到了,他看着徐妧:“要不,咱们先走?一会不是要看电影吗?我得回家换件衣服。”

徐妧没太在意,只对着他摆手:“去吧去吧,你先回去吧,我等二哥,他落了东西在商会,我想亲自还给他。”

冬天,这个时候的五点已经黑天了。

顾云栖犹豫几秒钟,随即拍了拍她的肩头,神情愉快:“好,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去看电影。”

说着,他快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冷清得很,徐妧在这楼上等着顾良辰,开始的时候她还东看看,西看看。后来无聊得紧了,单手托腮,索性闭上了眼睛打盹。

当然了,徐妧只是想打个瞌睡,只不过万万没有想到,她昨天晚上受了太大惊吓根本没有真正睡着,今天又忙了大半天,此时累极,浑身疲惫。她就那么托着脸,慢慢地双臂滑落下来,到最后枕着自己的双臂,竟然睡着了。

而顾良辰终于得到了关于围剿土匪的秘令,回过头来到谢云亭的办公室来找徐妧的时候,就看见的这样一幕。

第61章 要吃栗子吗

被人推醒,徐妧从睡梦当中醒来, 一坐直身体, 浑身酸疼。

她揉着眼睛, 抬眼看着顾良辰俯身在面前桌上, 正低头看着她。

“睡着了?怎么来这找我了?”

“嗯?”

四目相对, 她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谢云亭的办公室。

她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六点了,这个时间电影已经放映了, 幸好她把电影票送给了顾云栖,不然浪费了多可惜。

抬眼看着顾良辰,腹中饥肠辘辘,徐妧随手拿过了包来, 打开, 将里面的围巾拿了出来, 放了他的面前。

徐妧扬脸看着他:“你的围巾落了商会。”

那抹红一入眼,顾良辰立即扯了过去,他坐了桌子上面,几下就把魏军缠了手臂上:“就为了给我送围巾?一直等到现在?”

徐妧点头,之后又摇头:“我还想问问, 顾云栖怎么回事,你在哪里找到他的,他和那些土匪有什么关系吗?昨天那个人,是不是在找他?都审讯出来了吗?”

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顾良辰好笑地看着她,一指头点在了她的额头上面:“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说着从桌子上跳了下去:“走吧,我还没吃晚饭,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

徐妧连忙起身,可她趴了太久了,腿一直别着了,此时刚要动,右腿麻麻的,一下没起来,又坐回去了。

顾良辰往出走了几步,回头看见她没动,当即皱眉:“走了。”

徐妧抚额:“二哥,我腿麻了。”

顾良辰去而复返,再次回到桌边,他把围巾放了桌子上面,弯下腰来:“哪条腿?”

徐妧低头看着他,动也不敢动:“是右腿……你别碰,你千万别碰,过几分钟就好了……”

可她说别碰了,顾良辰还是握住了她的右脚踝。

就在徐妧哭笑不得的酥麻低呼声中,他两手已经开始按着她脚上学位了。

开始的时候,又疼又麻,徐妧动弹不得,笑声当中都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酥麻:“你稍等一会儿,只有几分钟就好了,别碰……”

顾良辰哪里听她那个,他手上用力,还别说,按了之后酥麻的感觉消失了。

只是还有一点点的紧绷感,顾良辰动作也快,这就放下了她的手臂,低头看着她的腿了:“好了吗?”

真的是好了,徐妧都没想到这么神奇,连连道谢。

顾良辰站了起来,抬手拿过围巾和她的包:“那走吧。”

“去哪里?”

“能去哪里,回家。”

徐妧一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两条腿,酥麻一去,就像木偶一样,走路僵硬不能变动。

她直扶着他:“还不如直接回帅府了,这个时间晚饭都吃完了,现在等了你好半晌,结果你回家两个字就给我打发了。”

神色之间,还有两分委屈。

徐妧脚步不便,两手都扶着他,他拖着她往出走,只觉好笑:“怎么了?你不想回去?”

她当然不想回去,她还想打听顾云栖的事。

更何况,她饿了。

徐妧肚子里面咕咕叫,好容易走到门口了,心一横打定主意要敲他一杠:“为了给你送围巾,晚饭都还没吃,二哥,要不,你请我出去吃一顿?”

顾良辰还拖着她往前走呢:“可以,不过我比不得你有钱,地方得我挑。”

她没有意见,走了几步腿脚灵便了些,连忙把他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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