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悯抬手轻轻擦拭林虞的眼泪,没想到她的眼泪像山间的泉水一样,源源不断,越擦越多。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别哭了,垂着纱帐呢,外面看不进来。”
林虞眨眨眼睛,转头看向床边,床边果然垂着烟霞色的绡纱帐子,绡纱轻盈,薄而不透,确实可以遮挡住视线。幸好、幸好,那般不堪的场面没被林岁看到。
她抬手擦掉眼泪,这才停止哭泣。
大约是哭的太累了,林虞缩在床角,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用过早饭后,林虞、陆悯、林岁三人上了马车。则阳候府到林府需要穿过长安最繁华的云柳街,自从成亲后,林虞除了三朝回门,就没出过则阳候的大门,听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十分向往,不由打开车帘,向外张望。
入目所及是平凡又热闹的烟火气息,吹糖人的、卖梳子的、卖糕点的……热热闹闹,平实淳朴,她正看的出神,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到耳中。
林虞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身穿浅紫色蚕丝褙子的庶姐林衫正被三个华服公子围在中间调笑。林衫面色赤红,红着眼站在三人中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林衫是妾氏所出,从小养在姨娘身边,品行倒是不坏,就是胆子小了一些。
林虞让车夫停下马车,快步向林衫所在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跟前,就见穿蓝色长袍的男子挑起林衫的下巴,轻佻道:“你家都破落了,还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左右你已经被谷侍郎家退了亲,现下何不从了我。”
“我们家门楣高,凭你的身份当不了正妻,做一个外室也是可以的。”男子话音一落,旁边围看的人就哈哈笑了起来,听到众人的嘲笑,林衫越发害怕,连头都不敢抬了。
旁边那个穿红色华服的年轻男子显然和蓝衣男子是一伙的,他猛地从林衫背后推了一下,林衫一个趔趄向前扑去,直直摔到了蓝衣男子身上,蓝衣男子伸手将林衫抱在怀里。
抬眸看向四周的人,提高声音道:“你们瞧瞧,林相家的庶女向我投怀送抱呐!”
林衫性子再软也有三分骨气,自不可能任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侮辱她,她狠狠推开蓝衣男子,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小脸涨得通红,而后小声骂道:“你这个登徒子,无耻至极。”
她声若蚊蝇,一点威慑力也没有,有心人听起来,竟像是撒娇一样。蓝衣男子不退反进,一边笑一边凑近林衫,伸出手,作势要抱她。
这时林虞挤进人群,她紧盯着蓝衣男子,大声道:“你想干什么,给我站住。”
蓝衣男子停住脚步,扭头看向林虞,只见她个头不大,长的却十分标致,眉目如画,杏眼如盈,身穿牡丹色大袖衫,头插钗头凤簪,身上萦绕着贵气,一看就是世家女子。
蓝衣男子是户部尚书之子吴泽,他父亲虽是正二品的官衔,但长安这地界,皇亲国戚海了去了,尚书根本算不得什么,吴泽拿不准林虞是什么身份,不敢贸然得罪她,只道:“你离远一些,不要多管闲事。”
第十四章 画眉
林虞没理会吴泽,她径直走到林衫面前,伸手拉住她安慰:“姐姐,有我呐,你不要害怕!”她和林衫虽非一母同胞,但林府统共就两位小姐,她们上下只差一岁,一起玩闹着长大,感情慎笃。
林衫紧紧握住林虞的手,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依靠,腰杆也挺得直了一些。她这个妹妹从小就极有主意,妹妹胆子大,人又聪明,有妹妹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林远仲出狱以后,被褫夺官职,林家不复从前,原本跟林衫定亲的谷家迫不及待上门退了亲,林衫性子懦弱,生怕出门被人耻笑,窝在房里哭了好几日。今日好容易鼓足勇气到街市上买东西,没想到竟遇到了一群官宦世家的流氓痞子。
林衫最重规矩,断不会一个人出门,林虞看着她问道:“灵芝呢?”灵芝是林衫的贴身丫鬟,平时跟林衫形影不离。
林衫红着眼指了指停在一侧的华盖马车,带着哭腔道:“这几个登徒子出言侮辱我,灵芝上前阻挡,他们嫌灵芝碍事,直接绑了扔到马车上了。”
吴泽慢慢回过味来,听着林衫、林虞二人姐姐长妹妹短的,再瞧瞧她们相似的五官,他基本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个头小小、貌美如花的女子就是林家的嫡女林虞。他嗤笑一声,原以为来了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原来只是个给人陪葬的泥菩萨。
吴泽色眯眯笑了起来。好呀好呀,今日运气着实不错。他也可以学一学南后主,坐拥齐人之福了。面前这两个姐妹,一个高挑温顺,一个娇小玲珑,若是一同侍候他,那滋味,啧啧,定会妙不可言。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同伴,开口道:“别愣着了,赶紧帮我把这两个小娘子绑到马车上,今日我定要享一享齐人之福。”
红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指着林虞问道:“你是说这女子是陆悯的妻子林虞?”
吴泽点点头,催促道:“别愣着了,快点帮忙。”
红衣男子摇摇头,惊恐道:“她可是陆悯的妻子,你不要命拉!”
吴泽嗤笑一声,提高声音道:“林虞就是给陆悯陪葬的玩意儿,又不是正儿八经娶到候府的,有什么可忌惮的?再说了陆悯现在身中剧毒,半条腿都进了阎王殿,哪里又有精力护着他的便宜媳妇。”
说完眸中闪过一道邪1淫的光芒,他淫1笑着看向林虞,不怀好意道:“陆悯那身子板,恐怕都没力气给你□□吧,你别急,陆悯没能力疼你,哥哥来疼,总归得让你尝到为人妻子的乐趣。”
说完就伸出手去摸林虞的俏脸,林虞抿紧嘴唇,从发间抽出一根发簪,冲着吴泽的手心就刺了过去,吴泽吃疼,倏地收回手。这时周边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吴泽觉得自己失了面子,怒不可遏,他冲着身边的两个华服男子道:“你们还不快帮我按住这个小辣椒。”
红衣男子和青衣男子对视一眼,默默退到人群后面不做声了。他们可不像吴泽这样色胆包天,精虫一上脑就不管不顾。陆悯是什么人,他是监察院掌院,阴鸷毒辣,权势滔天,莫说现在还活着,哪怕死了,他们也不敢动陆悯的人。
吴泽见自己的好兄弟退到人群后面,更加气急败坏,走上前就去夺林虞的簪子,林虞心里害怕,面上却不显,她咬紧牙关,冲着吴泽的手掌心又刺了一下,吴泽挨了疼,却没有退缩,紧紧攥住簪子,从林虞手中夺了出来。
簪尾的玉兰雕花从林虞手心划过,划出一道红痕。林虞吃疼,却没有做声。她定定看着吴泽沉声道:“我不仅是林家嫡女,还是则阳候府的女眷,你可考虑清楚了,亵渎官眷的罪名你能不能担得起。”
吴泽顿了顿,想到则阳候府的权势不由犹豫起来,但一看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又觉得不能丢了面子。
他提高声音,虚张声势道:“则阳候府就是个空架子,至于陆悯,他虽然有些权势,现在却不中用了,小爷才不怕他们,从记事起我就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说完就伸出手去,想要调戏林虞。
一把小小的匕首带着疾风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吴泽的手刺了个对穿,鲜血从他的手掌喷出来,他疼的龇牙咧嘴,连声音都呼不出来了。
这时,身穿红色纱衣的陆悯穿过人群缓缓来到吴泽面前,他眉尾上挑,勾起一片魅色,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犹如人间修罗。
陆悯垂眸看着吴泽,笑嘻嘻道:“我现在确实不大中用,不过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吴泽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擦,只哆哆嗦嗦道:“大人饶命,饶命啊!”他以为陆悯卧病在床,绝不会为林虞出头,没想到他竟亲自过来给林虞解围。
鲜血流在地上,泅成一小股水流,陆悯后退一步,嫌弃道:“你这条烂命我倒是懒得要,不过你的舌头怕是不能留了。”
吴泽嘴角一抽,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敢开口。得罪了陆悯,能保住一条命就是万幸,舌头倒显得无足轻重了。他心中悔恨不已,适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辱骂陆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
陆悯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扔到吴泽面前,慢悠悠道:“我身体不中用,你就自行动手罢!”说完踱到林虞身边,由林虞搀扶着向外走,二人刚穿出人群,就听到一声闷哼,林虞忍住回头的冲动,扶着陆悯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到达林府的时候已到中午,林虞直接带着林岁去了饭厅,有陆悯在场,一向活泼好动的林岁也变得安安静静,他乖巧地坐在朱氏身边,朱氏夹什么,他就吃什么,连挑食的毛病都改了。
林衫见识了陆悯狠厉地一面,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连饭都没吃饱就匆匆离去了。
吃过午饭后,林虞把陆悯安置在她出嫁前的闺房,独自一人来到林远仲处说话。林远仲坐在太师椅上,招呼林虞坐到他身旁。他呷了一杯清茶,低声问道:“你婆母派人去毒杀陆悯了?”
林虞嘴巴微张,吃惊地看着林远仲。为了不让家人担忧,她并未将赵氏派人毒杀陆悯的消息告诉父亲,没想到父亲还是知道了。
林远仲低头看着手中的清茶,重重叹了一口气,用心疼的语气道:“则阳候府就是一个狼窝,可怜我儿要去跟那群豺狼生活在一处。”
林虞勾起嘴角笑了笑,柔声道:“父亲不要担心,陆悯对女儿极好,有他护着,女儿定会安然无虞。”
林远仲眸色一暗,他知道凭陆悯的性子,定会护着林虞,但陆悯现在身体虚弱,自顾不暇,又如何能保证林虞毫发无伤。陆家被赵氏把持多年,恐怕连林虞院内的下人跟林虞都不是一条心。
林远仲对林虞道:“你走的时候,多带一些下人,将你婆母安置在院内的仆妇尽数散出去,都换成自己人。你婆母有亲子,为了将爵位传给亲子,定会想方设法坑害陆悯。由自己人看守院落,到底比你婆母安置的更让人放心。”
林虞点点头,心里苦涩难当,鼻子直发酸。父亲总是为她着想的,哪怕林家现在岌岌可危,也殚精竭虑为她筹谋。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父亲放心吧,虞儿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好好照顾陆悯的。”
林虞回到寝房的时候,陆悯正坐在梳妆台前把玩她的修眉刀,他将小小的刀片捏在手中,细细打量,神情十分认真。听到林虞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举起手中的修眉刀好奇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林虞也没多想,直接回道:“这是用来修眉毛的。”
陆悯抿唇一笑,对林虞道:“你过来,我给你修修眉毛。”
林虞停下脚步,直接顿在原地不动了。修眉可是精细活计,她自己等闲都不敢动手,更遑论陆悯这个门外汉。
她抬起头,慌乱道:“杀鸡焉用牛刀,您的手是用来杀、是用来做大事的,怎能屈才给我画眉?”
陆悯不为所动,曲起一条腿,搭在玫瑰椅上,狭长的丹凤眼扫过林虞俏生生的脸蛋,他压低声音道:“你别害怕,我的手精准的很,剥皮剔骨从未差过毫厘,给你修眉也差不了。”
林虞原本还能维持表面的镇定,听了陆悯的话后,脸色都变了。小小的贝齿在粉嫩的嘴唇上咬出一条浅色的印子,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而后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迈着步子走到陆悯面前,拉过一个锦杌坐下。
陆悯将左手捏在林虞的下巴处,一边摩挲,一边打量她的眉毛,他们离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林虞脸上,像轻柔的羽毛拂过,又软又热,林虞下意识想要躲开,但瞥见身旁明晃晃的修眉刀就怔在那儿不敢动了。
不知为何,普普通通的修眉刀捏在陆悯手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锋利的兵器,寒光四射。
陆悯捏着刀在林虞眉毛旁边比画了几下,林虞心里害怕,紧紧闭上了眼睛。冰凉的刀锋从她眉间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攥紧衣袖,只盼着能尽快结束。
终于,陆悯的声音从她耳旁响起:“修好了。”
林虞倏地睁开眼睛,作势去照镜子,不料陆悯身子一歪,将铜镜挡了个严严实实,他捏捏林虞的下巴,正色道:“待会儿再照。”
林虞嘴角一沉,差点哭出来。他到底把她的眉毛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呀!她下午还敢出门见人吗?
第十五章 压箱底的东西
林虞敢怒不敢言,乖乖地坐在原地,任由陆悯折腾。陆悯兴致很高,伸手拿起雕花盒子里的螺子黛给林虞瞄眉。
这个小姑娘可真漂亮呀,眉若远山,眼若秋水,粉色的樱唇如春日里最娇妍的花,花朵莹润饱满,也不知味道怎么样?陆悯眸光一闪,低下头就噙住了林虞的唇。
林虞惊得睁大眼睛,大约是因为和陆悯脸贴着脸,离的太近,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他眉心那颗妖冶的红痣。
须臾功夫,陆悯就从林虞的樱唇上挪开,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薄唇,意犹未尽道:“味道很好。”
林虞实在是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迅速爬到床上,将自己蒙到被子里面,闷闷不言。陆悯轻笑一声,凑到床边,隔着被子将林虞搂在怀里,认真问道:“你不喜欢?”
他的语气很诚挚,像是在认真请教夫子问题的学生一样。林虞下意识想要点头,但仔细回想刚才的情景,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那一颗鲜红妖冶的红痣了。
她绞着手指诚实道:“我刚才太紧张,没觉察到那样是什么滋味,喜欢或者不喜欢也就无从说起了。”
陆悯又笑了两声,将蒙在林虞脑袋上的被子扯开,柔声道:“忘了也没关系,我带你温习一下。”说完俯下身,再次噙住林虞的唇。
炙热的舌携裹着柏子的清冽甘甜在她口中攻城掠地,那炙热是灵活的,冲满侵略性的,一点点将她的理智打散,最后满身满心都只能感觉到口中的炙热,旁的都涣散开了。
这时陆悯低沉的声音从林虞耳边响起:“乖,别愣着,要吸气!”
林虞涣散的神思这才聚拢回来,她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急促地呼吸了几下,胸口上下起伏,一片波澜壮阔!原本白皙的鹅蛋脸,此时染上了一层媚色,白中透粉,柔美诱人!
陆悯噙着笑打量林虞,从她的反应就知道她是喜欢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很上道。他心中欢喜,又凑过去吻了一会儿才做罢!
林虞早已羞的无地自容,转过身头朝里侧不搭理陆悯了。陆悯倒也没有再多做纠缠,躺到她身侧,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出嫁女不好在娘家过夜,睡过午觉林虞就搀着陆悯出了屋门,屋门外摆满着几十口红漆箱子,这都是朱氏给林虞准备的嫁妆。嫁妆丰厚,朱氏理了好多天才理清。
林岁在箱子之间跑来跑去跟下人捉迷藏,看到林虞出来,乐呵呵凑到她身边,奶声奶气道:“姑姑,你喜欢这些东西吗?母亲说你带着厚厚的嫁妆到姑父家,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林虞点点头,温声道:“喜欢,喜欢的紧!”她弯腰捏了捏林岁的鼻子,林岁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而后道:“姑姑的眉毛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虞这才想起自己被陆悯折腾过的眉毛,她赶紧抬手挡住,匆匆回了卧房。
光亮的镜子照出林虞姣好的面容,眸色盈盈,眉如远山,黛色勾勒的眉毛温柔不失妩媚,微微扬起的眉尾让林虞清丽的面容更加柔美。
林虞抿唇轻笑,没想到陆悯倒是生了一双巧手。这时陆悯白皙精致的面容出现在铜镜中,他勾起嘴角悠悠问道:“怎么样,对你夫君修的眉毛可还满意?”
林虞在镜子里瞄了他一眼,抿紧了唇不说话。陆悯也不在意,自说自话道:“等我有兴致了,再帮你修别的地方。”
林虞抬手护在发髻上面,紧张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能剪我的头发。”
陆悯握住林虞放在脑袋上的素手,轻轻亲了一口,意味深长道:“你放心,夫君不会修你的头发,只会修别的地方。”
林虞不知道陆悯想修哪里,但可以肯定他没安好心,她瞪大眼睛狠狠卍了他一眼,而后跑出屋子和林岁捉迷藏去了。
傍晚时分,林虞带着仆从和嫁妆进了候府,王云潇看着进进出出的马车,心里嫉恨不已。她的嫁妆和林虞不相上下,下人却只带了一房。
女子出嫁都愿意多带一些陪房,一来使唤自己人方便,二来陪房和自己一条心,可以帮自己掌握房中大权。再者只要防范得当,那些心比天高的妖艳贱货就近不了爷儿们的身。
王云潇起初是想多带一些陪房的,可惜六爷不同意,她只得作罢。她嫁过来这一年,有好几个丫鬟爬上了六爷的床,院内若是自己人多一些,这些丫鬟也不至于如此大胆。
王云潇恨恨地看了一眼远去的林虞,紧紧地攥住了拳头。以前林虞踩在她头上也就算了,可现在林家都没落了,林虞还是比她过的好,凭什么林虞可以将整个凌园的下人都换成林府的仆妇,她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