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收回来的牛毛广,需要放在大锅里用热水煮,水需要没过牛毛广,煮的时间不能长也不能短,还要不停的翻滚,使得牛毛广受热均匀。
煮过的牛毛广才容易将身上的白毛撸掉,而且是一根一根地撸才行。
撸完的牛毛广还需要在空地上进行晾晒,最重要的是要定时揉搓它,使它能成团。
这可是一个技术活,不会揉搓的经常会把牛毛广搓烂,或是搓揉后形状不好看,力道不能大也不能小,要把牛毛广中的水分揉出来,如此反复,天气晴好,两三天就差不多了。
晒干后的牛毛广在装袋子前,还需要把老的部份剪掉。老的部分颜色会发白,吃起来会咬不动,一样会影响价格。
当然了,收购的东西,不仅仅是牛毛广,还有猴腿菜,黄瓜香等东西。
为此,吕律不得不花了差不多一星期的时间,在收购站里教大伙做这些事情。
直到一个个都清楚该怎么处理,看到收上来的第一批成品质量还不错之后,才放心地将事情交给吴月佳、杜凤娟、薛淑琴和乌娜堪四个人,她们负责检查、称重和保管。
现在还早,牛毛广、黄瓜香和猴腿菜都还比较短,还没到采收高峰。
要是再过上七八天,那收获就相当了不得了。
一天一个人弄个百多斤,鞣制出来晒干,能有六七斤的样子,但是这一天下来的工钱,也能达到三四块钱,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天气不影响,赚个百多块钱没啥问题。
毕竟是季节性的东西,没法天天干。
秀山屯动起来,连带着洄龙屯的人也在得知消息后,跟着做了起来。
上山的人越来越多,就不得不往更深的山里进发。
仓房里的积攒的野菜也越来越多。
终于攒够第一车,吕律叫上张韶峰一起,叫一帮子人将积攒起来的野菜装车,拉了满满一车,直接送往城里的外贸公司,质检员一一检查过后,相当满意。
回来以后,将工钱一发,村民们一下子乐开了花,这收益,比想象中还要高得多,当然了,忙活这么一场,吕律自然也不是白干,每一斤提两毛钱差价,这是说明白了的,需要给吴月佳等人发工资,建一个收购站,哥几个也该有些收入。虽然赚得不多,但总归是赚的,这就是好事儿。
有过完整的一次,接下来就顺畅了。
而吕律也忙里偷闲,带上两瓶北大仓酒,叫上哥几个,在雷蒙那里做了些好菜,去了牧马草场。
赵团青向来习惯山里的生活,自从鄂伦春马养起来,他还真的在这里当起了马倌,就按照鄂伦春人的那一套养马的法子,在这里管护着那十多匹鄂伦春马。
反正是放养,在草场里也不用过多管理,完全不妨碍他每天在山里溜达,日子过得逍遥得很。
吕律他们几人带着酒菜来到赵团青的值守小屋时,他正在草场骑着匹鄂伦春马溜达。
看见几人到来,他跳下马匹,解下马鞍提着走了回来。
“今天还真是稀奇,你们几个多少天不往这里来一趟,今天怎么一下子全都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吗,专门带着酒菜过来,陪你好好喝上一杯。”
“你这话说的,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说吧……今天过来,究竟准备要去干啥?”
“吃完再说!”
吕律笑着,直接就在草地上找了几个装粮食的蛇皮袋铺在屋外草地上。
雷蒙等人很配合地将将带来的酒菜放在铺好的袋子上,也没弄特别好的东西,就是炖了只鸡,炸了一盘灰狗子肉,炒了点猪肉和一盘花生米,外加两碗蔬菜。
张韶峰殷勤地给赵团青和几人都倒上酒,盘腿在草地上坐着吃喝。
说着草场马匹的情况,也说了些农场的事情。
直到一顿饭吃得差不多,赵团青喝得脸都发红了,吕律才说明来意:“赵老爹,这趟过来,其实主要就是想问问你,会不会做桦皮船!”
桦皮船,鄂伦春人、鄂温克人、还有满族人等,都会制作的小船,用于打猎,各自的叫法也各有不同。
这几乎是他们游猎生涯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沿河打猎、捕鱼,经常会用到。
吕律之所以会跑来问赵团青会不会,那是因为赵永柯就没学过这手艺。
“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想着要来掏我的老底……心眼忒多。”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看赵永柯:“我就不明白了,跟着小吕混了那么长时间,咋感觉你还是没长啥心眼?”
赵永柯挠挠头:“阿玛,有老五这脑袋瓜子,还需要我想啥,他说啥我干啥就行了,反正他从来都不会亏我,再说了,让我想,我也想不来啊,我除了在山里打猎还行,别的干啥啥不成,让我动脑子,那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在自家阿玛面前,赵永柯也是实话实说。
赵团青当然听得出,吕律他们几个结义兄弟,相处得很好,他笑了笑,看向吕律:“你咋突然想起要学做桦皮船了?这是准备出去打鹿茸、鹿胎,还是准备去捕鱼,打水狗子?”
“不是,农场里就养着有梅花鹿,我去打这玩意儿干啥,现在太难找到了,有些浪费时间,划不来。我想学,是因为过后几天准备去乌衣岭或是逊克一趟,要用到船。再者说,也是门很难得的技艺,学会了不亏,万一以后用得到呢。”
现在农场的事情进入正轨,吕律总算有时间去给工艺品加工厂准备些材料了。
乌衣岭、逊克这些地方的玛瑙是品质最好的,得到山里边沿着河流,在两岸的河滩上寻找,这其中有不少河流的水流量挺大,总不能游过去或是绕过去。
吕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桦皮船,轻便不说,使用起来也方便,还能用来做简单运输。
关键是学会了话,以后到老毛子那边混,说不定也能用上。
孔思仁已经来催过吕律,说是小龟子又来过一次加工厂,询问了玛瑙手雕工艺品的事儿,给的价还挺不错,吕律打算趁这段时间去沿着河流找上十天半个月,好好存上一批料子。
这些貌似到了后世也不怎么值钱的东西,现在用来掏小龟子腰包也不错。
第808章 备料
北红玛瑙虽然说更接近宝石级别,但相比起南红玛瑙和战国红玛瑙来说,被引起重视的时间更短一些,而且在价格上,比起另外两种玛瑙,便宜了不少。
但若是能达到收藏级别的,能达到上百元一克的价格,若是极品的,那也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吕律打算得很简单,找到好料子,交给孔思仁,雕刻出来以后,自己哥几个收藏着,拿去创汇,用一些普通一点的料子就足够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种积攒,哪怕不雕刻,只是简单的收藏料子也行。
在这年头很容易捡到的东西,再过上些年可就不容易了。
就像松花石一样,制作出的精品,那肯定也是进行留存,把一般的拿去创汇就行。
孔思仁、张顺安等人的手艺,本就是很值钱的东西,哪怕是普通料子,经他们的手一加工,也会变得不一般。
“桦树皮船,自从有了半自动步枪和那些方便的猎具,打猎方便了,有些法子也就不怎么用,我也有好些年没做过了。你说得对,这东西,会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总归是个技艺,想学的话,明天过来,带上刀锯,我可以教你们。”
很显然,赵团青也已经有了这样的认知。
鄂伦春人的桦皮船制作技艺,在后世,可是妥妥的非遗啊。
吕律正是知道这一点,尤其看中桦皮船轻便,一人就可以搬运的特点,在大荒地界,老毛子那边,都是能就地取材进行制作的,关键时刻,使用方便。
早年间,鄂伦春人在山里跋山涉水,跋山靠的是驯鹿和鄂伦春马,涉水靠的就是这小小的桦皮船。
吕律打算好好学一下,指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了,哪怕是作为一个工艺品,也是不错的东西,他甚至还惦记着鄂伦春人用桦树皮做的那些器具,再加上极具特色的描绘,也是相当难得的东西。
赵团青答应教,吕律等人欣喜不已。
这事儿,不是一个人就能简单完成的,需要几人相互配合。
第二天早上,吕律专门做了些吃食,用背篓背着,骑着追风来到草场的时候,张韶峰等人已经先一步到达,都将自己的马匹赶进草场吃草。
他们的鄂伦春马都是骟马,进去以后,显得很温和。
追风就不一样了,简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里边几匹骒马立刻成了它的关注重点,也不吃草,就忙着往骒马身上招呼,完全无视了另外两匹鄂伦春种马的存在。
不过,鄂伦春马基因强大,很难改变,吕律丝毫不担心啥串不串种的问题。相反,他更想看看若是串种后会是怎样的马,所以由着追风折腾。
不仅仅是吕律带了饭菜过来,张韶峰等人也带了,这一下,别说中午饭,就连晚饭都有了。
还是简单铺了蛇皮袋子,一帮人席地而坐,今天吃饭的时候,几人都没有喝酒,只是赵团青自己喝了一点,但也不多。
“今天的事情,主要就是备料,要做的事情挺多!”
吃饭的时候,赵团青开口进行安排:“剥桦树皮和砍樟子松,还有收集松树油脂。”
“赵老爹,这都有啥要求?”
“倒也没啥特别要求,主要是桦树得挑选百年份的,这样的树皮够坚韧也够大。樟子松是用来做船帮和肋条的,选择比较直的,这样方便分成薄片,制作船帮、肋条……呆会边做边说吧!”
吕律等人都纷纷点了点头。
做桦皮船,备料的时候,剥桦树皮和选樟子松是同时进行的。
之所以选择桦树皮,是因为桦树皮里面饱含油脂,从易燃性上来看就知道,也正是因为饱含油脂,所以在防腐和防水这两方面,性能极好。
吃好饭以后,几人提了刀斧进了林子,林子里林木丰富,樟子松和白桦树交错生长。
“我们鄂伦春人可没有你们用尺子比量的习惯,做的事情比较简单,长度和高度,一般是两臂向左右平伸为标准,圆的东西,以两臂搂抱为标准。桦皮船不大,所需要的桦树皮也不用多长,两臂平伸,双倍的长度就行,选的树一抱粗,一般来说,桦树长到一抱那么粗的时候,也就足有百年了!”
赵团青简单说了下选择的桦树要求。
吕律估计了一下,也就是进林子里选一棵一抱粗的桦树,环剥一块长度在三米五左右的树皮就行。
这样的树,在这年头的桦树林里不少,几人进入林子后,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到了目标。
没有立刻动手,赵团青先是领着几人到一棵松树旁边,他们看到树上被用木炭在树干上画了一个人面图案,并在上边系了一块红布。
正对着人脸图案,赵团青将在吃饭之前就用小碗把每样菜都夹了一些放在里面的小碗放在树根脚,还有带来的酒也摆放好,自己先跪了下来。
吕律等人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下。
赵团青用鄂伦春语小声地说着什么,吕律只是从他话语中听到“白那恰”三字,知道这是在拜山神。
他们向来敬畏自然。
一阵祈祷后,赵团青将带来的那碗饭菜和酒水撒在树下,几人跟着他接连三拜后,这才又重新回到那棵选中的桦树旁边。
看着眼前又粗又直的桦树,吕律直接从猎囊里取出那把平日在山上用来砍柴、削制东西的猎刀,看了下桦树,在距离地面四十多公分的地方,环切一刀。
“这样把皮都剥了,树肯定也活不了,还不如直接砍倒得了,在地上怎么剥都行,也省得爬树,等这树干了,打柈子或是带回去做啥梁柱之类的东西也可以!”雷蒙建议道。
“谁跟你说桦树被剥了皮就会死?不会那么容易死,就让它好好长着!”
赵团青直接就狠狠地白了雷蒙一眼:“不准砍,这树能长那么大也不容易!”
“意思是还能活?”雷蒙有些不敢相信。
在大荒里也生活多年了,他还真没注意这个问题。
都说树活一张皮,这皮都剥了,而且是剥三四米那么长的一段,他怎么都觉得这桦树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那可是传送养分、水分的东西,都被断绝了……
“桦树是一种很神奇的树木,大概也是唯一一种能被环切剥皮而不死的树。桦树皮剥了,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树干上还有一层很薄的膜,树皮剥掉后,会快速分泌白色的桦树汁,将树干包裹,然后就会变黑,以后会重新长出新的树皮,逐年变厚,这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的树,前提上那层薄薄的膜不被切断……”
吕律也简单说了大概情况,他知道,那层薄膜才是桦树运输水分和养分的通道。
听吕律这么说,雷蒙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