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袋子沉,哪怕有水的浮力,也依旧重,使得她游不起来,只能靠脚走。
河沟很深,聂然拽着袋子,攀着泥沙往上爬,还容易踩滑。好在这河底不是笔直陡峭的,还有一定的斜坡,费点力勉强能爬上去。
聂然爬得都快累死了,突然袋子里传出一个鬼气森森的声音,“谢谢”。
毫无预兆地来这么一声,吓了聂然一大跳,直接呛了两口水,难受得心头一慌,差点就溺水了。
她真想说句,闭嘴,但水里说不了话,只能埋头继续拖着编织袋往岸上去。
旁边有游泳的,河岸上还有谈恋爱的、带孩子的、摆小摊的,人多。
聂然拽这么大一个袋子从水里出来,一下子吸引了好多目光,一些好事的人围过来看热闹。
聂然把袋子拖到岸上,累得直喘气,还得打电话报警。
有个刚游完泳的大叔上岸,问:“小妹妹,你在水里拖的什么东西上岸?”他在河里潜泳,一眼看见这个拖着袋子在水里走,吓人得很。他上岸后,又见这女孩子挺正常的。她憋气憋得脸都红了。
聂然说:“尸体吧,我听见她在哭,就给捞上来了。”她说完便打电话报警,说在河里发现个编织袋,里面有具女尸,听声音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
接警员问:“听声音?尸体会说话吗?”
聂然说:“你们派人来看看呗。”她向大叔问了下位置,报给接警员。
大叔看到袋子捆得严实,也觉得奇怪,再看聂然报警很可能会被当作恶作剧,也报了警。
天热,太阳晒在袋子上,那味道朝四周飘散,非常臭,不仅没把人赶走,反而惹来了更多看热闹的
好在派出所的人来得快。他们看到编织袋,闻到气味,立即通知刑警。
刑警过来看到是聂然都无语了。
一名认识聂然的刑警见到聂然便说,“聂大小姐,你找厉处长呀。”这大小姐的事,件件邪性,一般人真整不了。
聂然说:“我就是碰巧遇到顺便捞上来,该归谁管,你们自己协商去呗。”
刑警拿着本子过来,先找聂然做笔录,问她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又是从哪里捞上来了。
聂然照实说了。
刑警:“……”这报告不好写,要不还是厉处长来吧。
他做完笔录,一项项跟聂然核对过,再告诉聂然做假供的后果,最后让聂然签字。
法医到了。他们把绳子割开,打开袋子,看了眼,确定里面装的是尸体。死了好多天,都泡胀得不成样子了,尸体更是没眼看。
聂然好奇,刚好这里又有水,于是趁着没人注意,又施展了通灵术。
这女的家里挺有钱的,找了个很帅的老公。老公吃她的花她的用她的,还拿她的钱找小三,被这女人发现了,要离婚。她老公没有婚前财产,再加上结婚不到两年,婚后夫妻共同财产也不多,离婚的话基本上差不多相当于净身出户,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女人骗上她的游艇,在游艇上把人害了,趁夜沉到了河里,再让小三穿上这女人的衣服戴着口罩特意出现在小区的监控下,给作案打掩护。
聂然把刑警叫到一旁,悄声说:“一周前发生的事,凶手是她老公,她老公杀完人后,还让小三冒充她,过了两天才报的警。行凶现场在她家的游艇上,凶器是一把锤子,扔到河里了,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捞到。”她说完,又跑进河里游泳去了。
刑警满脸无语地看着跑向河里的聂然,心说:“所以,你为什么不找厉处长他们呢?”
聂然在水里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施展通灵术,才在泥沙中找到锤子。她担心上面留下自己的指纹,还撕了截衣服裹在锤子上。
她上岸后,把锤子递给刑警,“这是凶器。”
刑警无语,憋了半天,才找到语言,“回头我们给你送锦旗。”
聂然还是很喜欢收锦旗的。
她去找回自己的鞋袜扔到封妖窟里后,便又下水扑腾,继续练功。
聂然游习惯了,便觉得水里挺好玩的,难怪每年水里淹死那么多人都挡不住大家游泳的热情。
她释放出去的真气真的能掀起水柱和水浪,而水浪又能掀动更多的水浪。
她在水里搅得河沙四起,波浪滚滚,玩得正开心的呢,突然一只镯子和一条白色的练带从昏浊的河水中以闪电般的速度砸了过来。
水被搅混了,能见度极差,等聂然发现的时候镯子和练带都已经近在咫尺。她连躲都来不及,额头被重重地砸了下,脑子嗡地一声,只觉一股气流从头部灌脚下脚底,丹田里的真气都被震散了,跟着就被带子捆了个严严实实,一股大力把她拽向水面。
聂然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在了地上,面前是一双道士穿的布鞋。
她抬起头,正好跟师婆的目光对上。她再迅速环顾圈四周,发现是在大桥的人行道上,而师婆还背着行李,看起来像是路过。她心说:“这么巧的吗?”
杨丹青确实路过。她见到水底有东西在兴风作浪,明显是闹妖的迹象,且看起来河底的东西功力极其深厚,怀疑遇到封妖窟里逃出来的妖孽,却没想到拽上来的竟然是聂然。她愕然问道:“你怎么在水里?”
聂然说:“师父让我下河练功。”
杨丹青愣了好几秒,都没转过这个弯,唯有先把聂然放开,再把布下的避免引起路人注意的幻阵撤了,问:“你练什么功?”
聂然说:“翼蛇在水里打滚兴风作浪功。”
杨丹青:“……”翼蛇的功法,你师父来教?还下水兴风作浪?我看你是要兴风作浪。她心塞地说道:“你最近安静点,到你师父那去好好读几天书,背点功法秘籍什么的。”谭真人受伤了,请她过来坐镇几天。聂然安静几天,让大家都歇歇吧,再折腾下去,别说妖活不下去,他们这些当道士的都要累死了。
封妖棺和妖碑还在半路上,担心半路出岔子,吕青锋带着师弟们接应去了。聂然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事,援手都不好请。
杨丹青转念一想,聂然跟杨雪岭凑一起只怕更闹腾,又立即改了主意,“算了,我最近坐镇南市,正好有空,我亲自教你吧。”
聂然可受不了天天学五行八卦什么的,立即说:“我已经定好行程要去趟渝市,我爷爷以前收的手下,一只千年老树妖,在渝市。那边还有条黑鱼妖垄断了水产市场,他的手下还叫他什么舵爷。”
去渝市?挺好!杨丹青“嗯”了声,说:“去了之后多玩几天。订票了吗?高铁还是飞机?几点的票?”
聂然听出来了,这是师婆不欢迎自己留在这里,赶人啊。
她果断地在被师婆赶走和被师婆留下来学阵法之间选择了被赶走,说:“要回酒店收拾下行李。”
杨丹青说:“行吧,那你忙吧。我走了。”她麻利地闪人。
聂然赶紧叫住杨丹青,“封妖窟里的血,我给了百万一些,还给你们留了些。”
杨丹青无语:妖怪的血,你留给我们做什么?做毛血旺吗?
不过怎么说都是徒孙的一点心意。杨丹青点点头,说:“有心了。”招呼上聂然先跟她回住处。
聂然跟在杨丹青身后,问:“师婆,你走路吗?”不坐车的吗?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健步如飞,平时一看就是没少步行。
杨丹青告诉聂然,走路也能修炼。她趁着这功夫,便又把步法传授给聂然。
走路也有很多可学的。有赶路的,有绕晕敌人的,还有走路行气边走边修炼的,还有步法配合阵法的,还可以靠脚和脚印步阵的。
聂然听得头大,觉得师婆在鸡同鸭讲。她真心觉得还是学蛇打滚容易些。
杨丹青到住处后,收了聂然足足三大盆提炼过的妖怪血。那些妖血凝聚着浓郁的妖气,吃是没法吃的,会中妖毒,倒了的话更会污染环境。
徒孙的心意嘛,再嫌弃也得笑着收下。
杨丹青等聂然一走,便打电话给齐应承,把妖血卖给他当口粮。这对麒麟族来说是大补的好东西,最适合给半大的正在长身体的孩崽子吃了。
聂然回到酒店,把锤南市剩下的小妖小怪和锦毛虎发展的信徒教众的事交给花狸,自己收拾了行李,订了第二天的高铁票去渝市。
她走之前给百万打电话,问百万要不要一起去玩。
百万告诉她,舅舅受了伤,要在家照顾伤患。
聂然震惊了,那么厉害的大麒麟兽居然也会受伤。她问:“你舅舅怎么受的伤?”
百万的声音突然变小,跟说悄悄话似的,“我舅舅特别馋,通灵教布了饵,他咬钓钩上了。”
聂然问:“扎破嘴了?”
百万说:“他吞钩很深,划到肠子了,要养好一阵子,幸好有你师婆卖给他的妖血,可以补补,就不用分我的了。”
聂然:师婆转手就把我给她地孝敬卖了吗?好吧,折现!懂!
她说道:“那你照顾好你舅舅啊。”学到了,以后对付齐舅舅,要放饵下钓钩。
百万应道:“嗯”,又说:“要是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聂然应道:“好。”她挂了电话,还是觉得百万舅舅被钓钩弄伤有点不可思议又很搞笑。不过,这种事不能拿出去说,不然齐舅舅肯定翻脸。
第112章 杨大勇蹲  这还是聂然第一次独自到陌生……
这还是聂然第一次独自到陌生的城市, 没有同行的人,在这座城市也没有认识的人。
她下了高铁后,先在导航软件上搜索本地的五星级酒店, 从中挑了家看得顺眼的, 再打车过去办理入住,让自己有个落脚的地方。
她没有立即去找树妖老头和大黑鱼, 而是以落脚点为圆心,踩地皮, 顺便逛美食和城市风景。
这里的桥梁修得非常有特色, 一副恨不得修建到天上去的样子, 其壮观超出聂然的想象和认知。公路、桥甚至还能从大楼里穿过去的, 她也算是见识到了。
人山人海的城市,人气极旺, 走在大街上很难看得到妖怪或鬼,抬头望去,除了人还是人, 再就是各种车子和建筑物。聂然如果不用教主令配合通灵术,想把城里的妖怪找出来, 得费不少功夫。
出乎聂然意料的是, 她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杨大勇。
她端着冰粉刚走出步行街, 忽然有股异样感从心底浮现, 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便见到杨大勇正站在路口等红灯绿。大热的天, 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把脸遮得只露出双眼睛。
虽说如今很多城市都有雾霾,以前还有过疫情,大家出门都习惯戴口罩, 可热成这样子的天气,又是在这么一个出名的火炉城市,杨大勇一个大咧咧的性子糙汉子,根本就不是出门会戴口罩的精致人。戴着口罩,都挡不住他满身的晦气和落魄,一看就是倒霉透顶相。
聂然都不知道自己注意到他,是因为血缘关系,还是因为杨大勇现在的衰样。
看到他倒霉,她还是挺兴灾乐祸的。
聂然加快两步,赶在变绿灯前来到杨大勇身边,说:“哟,好巧啊,你这么鬼鬼祟祟的,躲债呢?”除了躲债,没别的理由。
杨大勇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模样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娃看着自己。这长相,格外眼熟,但他有点没敢认。
聂然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因为要上学,经常穿校服,没现在这么气派。杨大勇很少正眼看她,在印象中也就是大概有这么一个人,后来,他死里逃生,才意识到自己有个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至于聂然的长相,他记得不是那么深刻。最重要的是聂然跟着伍慧在南市,怎么会出现在渝市?
可如果不是认识的,不会主动上来打招呼。杨大勇喊了声:“然然?”
聂然说:“叫聂大小姐,我跟你没那么熟。”
绿灯了,杨大勇却没过马路,而是问:“你怎么在这里?”
聂然说:“出来玩啊,旅游。”
杨大勇“哦”了声,心想也是,伍慧现在有钱得很,又找了个有钱对象,孩子放暑假,给点钱让她出去玩长长见识,正常。他问:“你妈还好吧?”
聂然说:“挺好啊,结婚了,我爸对他可好了,现在还怀上二胎了。结婚的时候婚礼办得可热闹了,嫁妆值几千万呢。”羡慕不,眼红不,特别是你现在的衰样子,对比起来就更加大快人心了。
杨大勇又“哦”了声,表情有点挣扎和犹豫,问:“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聂然说:“我跟你不熟,没交情,不好借。”
杨大勇说:“你奶奶已经过世了,我也离婚了。我承包了一个大工程,结果开发商跑路了,工程款钱要不出来了,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我跟王老板合伙搞地下□□,没想到好多人买中,一下子要赔几百万,王老板卷了钱跑了。”他越说越可怜,狼狈得不行。
聂然说:“活该!”她顿了下,说:“你还是去庙里烧几支香吧,瞧你那满身晦气,我隔老远就看见了,要不然你以为你捂成这样子,我怎么把你认出来的?”她说完,转身欲走,犹豫了下,又回头补充句,“少造点孽,报应来了,没得好下场的。赌这东西,害人害己,走深了,就回不了头了。”
杨大勇的脸有点挂不住,说:“不借就不借,讲那么多做啥子嘛。”
聂然朝杨大勇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