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少年肩窄腰细,硬生生把最寻常的蓝白校服穿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仰着脸,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喉结微动,下颌线条锋利。

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想起昨晚那句告白,时晚犹豫一会儿。

没有上去主动打招呼。

毕竟......

她微微咬唇。

已经明确拒绝过对方,再过去打招呼,总觉得怪怪的。

似乎平静接受了她昨晚的拒绝,贺寻也没有过来找她。

两个人在候车的人群中默默站着。

公交车很快到站。

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坐车的人分外的多,人群熙攘,居然不输昨天的拥挤程度。

时晚依旧很勉强地挤上车。

还没等她找个能抓住的吊环,熟悉的清冽香味又压过来。

同昨天的场景一模一样,少年分开人群,轻轻松松将手撑在车厢上。

再次为她隔绝出一片空间。

“不......”时晚有些无措,“不用了......”

在拒绝过贺寻之后,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

然而少年却不听。

反而往里走了走。

彻底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中。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时晚眼睫微颤,随后仰脸去看。

对上狭着一点儿隐约笑意的黑眸。

“你......”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她微微皱眉。

他这是想做什么?

昨天不是说好要好好学习吗?

少女表情懵懂,七分茫然加三分无措。

瓷白小脸上,那道被拍立得相片划出的痕迹还未完全褪去,绯色清浅。

勾得人心里有几分痒。

被小姑娘质问的目光盯了许久,快到一中时,贺寻终于没能忍住。

他嘴角微弯。

唇边笑意懒散。

“既然你没答应做我女朋友。”草药香味近了些,时晚听见少年含着笑的嗓音,“那我就只能一直追你了。”

*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被贺寻在公交车上俯身过来的耳语惊到说不出话,直到进班,时晚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一点儿道理也不讲!

又惊又气,早晨前两节课她完全没听进去。脑海里全都是那句“那我就只能一直追你了。”

什么叫一直追?

意识到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时晚捏紧笔。

少女白皙小脸上一层气恼的薄红,被气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就不该三番五次选择相信他。

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前两节课过去,到了大课间做课间操的时候。

“晚晚!”听到杜威喊时晚嫂子,姜琦整整懵逼了一个晚上,趁着去操场排队做操的时候,赶紧抓住时晚,“昨天你没事吧?”

惊讶归惊讶,她还记得杜威说时晚被一群人堵住。

“我没事。”时晚咬了咬唇。

怎么可能没事。

抛开手腕上被捏出来的淤青不谈,她已经快被贺寻气死了。

哪里见过这么不讲信用只会钻空子的人,她想和他理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哦,那就好!”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姜琦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杜威对时晚的称呼。

她眨了眨眼:“那你和贺寻......”

“我跟他没关系!”

被这么一问,一向脾气温柔的少女难得露出几分气愤的神色。

软软的声音也瞬间强硬不少。

姜琦吓了一跳:“晚晚?”

这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实在难以启齿,时晚不知道该如何跟姜琦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最后只能摆摆手:“真的没事,你不用管我。”

总归姜琦也没法儿阻止贺寻继续......追她。

想到这一点,时晚抿了抿唇。

早知道昨晚她就该说她讨厌他!

这个家伙真的讨厌死了!

*

一点儿也不想看见贺寻,谁知道下午,少年就真的没有出现在教室中。

这件事还是楚慎之先发现的,再次发小测时,他念出贺寻的名字,却没有人上来领小测。

“他去哪儿了?”楚慎之微微皱眉。

接着下意识看向坐在第一排的时晚。

贺寻这个学生不好管教他很清楚,然而自开学以来,虽然打架打到进派出所,却也没有任何缺课的时候。

这是破天荒头一次。

突然被问到,时晚也是一怔。

一上午都在生贺寻的气,一直没有朝教室后排看去。此刻她回头,角落里只有杜威一个人。

楚慎之眉头皱得更紧。

“我们先讲最后一道大题。”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小测。

与此同时。

青城人民医院。

单人病房。

“妈.的!”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董宁的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要不是陆媛媛那个傻.逼女人,老子现在能在这儿躺着?”

昨天贺寻离开后,他就被送到了医院。

不幸中的万幸,尽管腰椎被生生踩折,却并没有伤到神经。手术做完静养几个月就能恢复。

早已习惯他暴躁的脾气,武馆小弟们都听着少东家破口大骂。

把陆媛媛全家都问候了个遍,董宁口干舌燥,灌了一大杯水,又把小弟们全都赶出去。

“怎么不骂那个把他打进来的人......”门被关上前,小弟的嘟囔声飘进来。

董宁猛地抓紧床单。

他不是不想骂。

而是不敢。

昨天被踩在脚下彻底动弹不得时,董宁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当做猎物一般狩猎的恐惧。

牢牢踩住他的少年没有留一丝余地,仿佛并不在乎会承担怎样的责任。

根本没有把他当做活生生的人来看。

也不在意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跟着父亲在武馆厮混,董宁见过许多自诩不要命的家伙,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不把别人当回事儿,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人。

“离这种人远一点儿。”父亲曾经警告他。

一个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怎么可能对他人有分寸?

如今躺在病床上,董宁只庆幸自己昨天动作慢,没有真的亲下去。

不然现在恐怕连这条命都要丢掉。

总之对方是全然不在意的。

不愿再次回想起昨天被踩在脚下时的恐惧,董宁阖眼。

“吱呀。”门被推开的声音。

“滚!”以为是小弟们去而复返,他十分不耐烦,“老子要睡觉!”

话音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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