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立刻说:“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行。”
五福说完就跑去给几个哥哥姐姐广播去了,今天早晨吃豆芽汤。
周励在一旁看着,说:“我去洗洗手,帮你弄。”
张抗抗倒是不需要他帮忙,可也不想看他闲着,总想着教他几个菜,省的她哪天不在,他也不至于饿着。
“行,你去洗手吧。”张抗抗说。
周励洗干净手回来,张抗抗已经把豆芽洗干净倒进笊篱里控水呢。
“我干啥?”周励问。
张抗抗想了想说,“你剥蒜吧。爷爷喜欢吃这个就大蒜。”
“行。”
周励说完就去拿了三个大蒜头,张抗抗看见吓一跳,问他:“你剥这么多?”
“慢慢吃呗,中午不是人多,多剥点出来。”周励道。
今天是初二,是已经嫁人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张抗抗和张萍萍都在张鹤轩身边守着,要来的自然是张领娣。张领娣自从张鹤轩出狱后,每年初二都会正式的回来一趟,不管之前是不是天天都要来,这一天还是会特意再来一趟的,这是个传统,不能丢。
因为张领娣平时就常来,所以每年初二也不会特意做的多隆重,只是姊妹三个有个在一起机会,三个人聚在一起,聊着天做顿家常饭,再守着张鹤轩一起好好聊一聊,这个年才算圆满了。
张抗抗把沥干水的豆芽倒进一个面盆里,然后盛了两大勺面粉,往里嗑两个鸡蛋,然后放盐,花椒粉,外加一小勺油,最后加了些葱花,就算可以了。
周励在一旁看着,不停的说原来就是这么做的啊。
张抗抗嗯了一声,“和你爱喝的茄子汤是一样的做法。只不过豆芽不吸油,更清爽一些。”
张抗抗说着话,把盆子里的食材搅拌了一下,面粉遇到鸡蛋变成了面糊,然后都挂在了豆芽上面。
张抗抗起一只锅,里面刷一层油,拿勺子把面糊豆芽一勺勺的放下去煎,一面已经定了型,赶紧翻另一面,两面煎的金黄,就算是煎好了。
盆子里的豆芽都煎好了,周励那边的大蒜也剥完了,这时张萍萍推着车子从外面回来了,看见周励在那里剥大蒜,就说张抗抗:“怎么让周励干上活了,那不是有好几个孩子呢。”
周励连忙笑道:“没事大姐,我自己想剥的,正好和抗抗说说话。”
周励见张萍萍自行车后面驮着一大包的东西,连忙站起来说:“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周励一边说一边朝外走,帮张萍萍把东西拿下来,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些土豆啊红薯啊什么的,就问:“这是哪里弄的?”
张萍萍便说:“一个老乡种的,这啊都是新鲜的,你们明天不是就要走了,我托他给弄了一兜,你们走的时候拿着。”
周励看着满满一大兜,知道这是张萍萍一番心意,也不能说不要,连忙说:“谢谢大姐了。”
“抗抗说你爱吃红薯,五福又喜欢土豆。”张萍萍说这话把手洗干净了,往厨房一看,见张抗抗已经把豆芽入锅了。
“都快做好了啊。”张萍萍问。
“嗯,马上就能吃饭。”张抗抗说。
一家人吃早饭,围着桌子每人一碗豆芽汤,二福想喝辣的,特意又加进去一些辣椒酱,这一吃完,辣了一头的汗,总算舒坦了。
张鹤轩最有感触,一边喝一边说:“你们奶奶做这个做的最好,那时候我在里面,什么也不想,就念着这一口。”
张抗抗听了,和张萍萍对视一眼,颇感酸楚。
等到上午九点多,张领娣就带着孩子们来了,张抗抗看见张领娣就问:“我二姐夫呢,怎么没一起来?”
张领娣就说:“我回娘家他来干什么。”
当然这也是个玩笑话,张领娣怕挨张鹤轩的骂,说完就立刻解释道:“家里的压水井坏了,他在家里修呢,修完就过来。”
张领娣说完,连忙偷偷看了一眼张鹤轩。
张鹤轩沉着一张脸,指指张领娣说:“你啊,老二!”
张萍萍在一旁道:“我看你是大过年就来找骂了,是不是?”
张领娣笑道:“我不就是为了让爷爷高兴吗?”
“你那哪是让爷爷高兴,你没看见给爷爷气的!”张萍萍瞪她一眼。
张领娣立刻说:“爷爷,我错了,我以后不再乱说话了。”
张鹤轩看着这姊妹三人,见她们这个岁数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跟小孩一样,也笑了。
人就是这样,在外面,面对这个操.蛋的社会的时候,你有一万个面孔,要坚强,坚强的不像个人,才能好好活下去。
可一到了家里,再坚强的人也变成了小孩,和兄弟姐妹在一起时,不管年龄几何,在彼此眼里,永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可以随意的笑,可以随意的哭,可以随意的打闹玩笑。
姊妹三个因为张抗抗去上学,张萍萍也去上班,其实并不能经常见面,这一见面,三个人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围在堂屋的炉子前,说起了话。
三福见她们三个坐在一起,就羡慕的不得了,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连忙去泡来一壶茶,又不忘给张鹤轩的紫砂壶也泡上茶。
都整的差不多了,三福带着大妞她们去她们房间说话,又等了一会儿,就和二福商量着让张抗抗他们姊妹三个好好的聊天,他们几个去做饭得了。
张二福自然同意,他好久不下厨了,正好得一个机会展示展示。
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就去厨房干活,小一点的像四福五福,就在屋里玩。
四福五福玩的烦了,就想出去。五福心野,家里实在管不住她,就拉着四福出去转转,说自己好久不回打渔张了,想找自己的小伙伴去。
四福自然是言听计从,他习惯了和五福在一起,这分别许久,两人再见面,也不掐了,倒是配合默契,一个干什么,另一个必须要跟着。
四福五福出了门,就在门口看见他们大姑了。
张正花正扯着个脖子往里看,见门冷不丁的打开了,还吓了一跳。
四福对这个姑姑毫无好感,五福更没有感觉,两人看见张正花后都当没看见,像空气一般就无视了。
张正花见两人谁也不理自己,连忙喊住了四福:“四福,你大哥是不是没回来?”
四福看张正花一眼,问:“你找我大哥干什么?”
张正花吞吞吐吐的支吾着:“不是我找他。”
然后又道:“你看你这孩子,我问你你大哥回没回来!”
五福看着张正花,就说:“没!”
张正花气的瞪着眼睛,对五福说:“你这孩子,越来越像你妈,没一点礼貌,哪有这么跟姑姑说话的。”
五福气哼哼的问:“谁是我姑姑。”
张正花就想伸出手拧五福一把,可看见四福已经这么大了,长的这么高了,自己绝对不敢冒然伸手,她知道,前面那三个大的,虽然对她也不怎么样,可毕竟认她是姑姑。这两个小的就不是了,他俩压根不认自己。自己这么一掐,两人就敢还手,他们才不把她当长辈呢。
张正花只能瞪一眼两个人说,“行啊你俩,厉害死你们吧。”
张五福立刻回嘴道:“呸呸呸,大过年的说死死死的,不吉利。”
张正花哼一声,扭啊扭的就走了,她这一走,两个孩子谁也没动,就在一旁看着,看她还有没有什么幺蛾子。
五福就不明白了,看着四福问:“四哥,你说她找咱大哥干啥?”
四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人亲眼看着张正花走了个没影,这才要办自己的事。两人走了没多远,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一个穿一件男士棉大衣的女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四福看着她,怎么也是没见过,完全一张陌生脸。
四福还以为哪里来了个傻子呢,连忙把五福往自己身后一拉,用身体挡住五福,问:“你干什么?”
四福不认识何艳丽,一点也不认识。
何艳丽在他不到一岁的时候就跑了,如果这么多年一次不见,自然也不认识四福,可她偷偷来看过张抗抗,也就见过四福,不过这许久不见,四福又长高了,她也十分惊喜,问:“你是四福吧。”
四福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是谁?”
何艳丽看着四福,看着看着眼睛里就湿了,四福瞬间就知道她是谁了,在身后推了五福一把,五福立刻懂了,转身就往家里跑。
她一路跑到了家,本想喊张抗抗,可一想不太对,五福毕竟也长大了,处于一种直觉,她也觉得不应该叫张抗抗,就悄悄溜进厨房,对着二福和三福说了几句。
二福还没听完,棉衣都没来得及穿,一件薄毛衫就冲了出去。
三福在房间嘱咐大妞:“姐,我们出去一下。一会儿我妈如果出来问我们,就说我们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千万千万别让她出来找我们。”
大妞不知道这几个人怎么了,可看着三福那恳切的表情,也点点头。
三个人跑出去,二福一眼就看见了何艳丽。
二福冲过去,一把拉过去四福,瞪着何艳丽问:“你来干什么?”
何艳丽见这些孩子都来了,只有大福没出来,就说:“你们大哥真的没回来?”
“他回不回来关你什么事?”二福看着何艳丽问。
何艳丽面对二福就不想对着四福那样了,有点怕,便小声道:“我,我就是来看看。”
“看看?”三福在后面红着眼眶道:“你怕不是来找大哥要钱的吧。”
何艳丽看见了三福,立刻说:“三福也长成大姑娘了,有说亲的了吧。”
三福听了,立时气的脸都红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指着何艳丽身子尽发抖。
五福看见了,立刻抓住她三姐的手,对着何艳丽道:“呸,你说话不要脸。”
何艳丽自然知道五福是张抗抗生的,对她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便说:“有你个外人什么事!”
五福不愿意了,直着身子就往何艳丽身边走,问:“什么外人,她是我三姐!”
何艳丽白了她一眼,说:“不过是个小老婆生的。”
五福气的就想打人,立刻骂:“你说谁是小老婆,你才是人家的小老婆,不要脸!”
何艳丽哪里被一个小孩骂过,此刻恼羞成怒,伸出手就想抓住五福。
可她的手刚伸出来,就被二福紧紧的捏住了。
何艳丽吃痛的叫了一声。
二福冷眼看着她说:“我说过了吧,不许你再来找我们。你去找我我不理你,你竟然去找大哥。你这几年在大哥身上吸了多少钱了?你还是人吗?”
三福只觉得何艳丽身上的男士棉大衣眼熟,忽然想起来,大福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指着何艳丽就说:“这是,这是大哥的衣服!”
二福看着何艳丽,啐了一口:“你就是个吸血鬼!你连大哥的衣服都要拿来穿,你知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从秋天到冬天就一身衣服穿着。你倒好,还敢来找他!”
何艳丽吞吞吐吐道:“你先放开我,放开我再说。”
二福使劲捏着何艳丽的手腕,道:“你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呢。正好你自己找上门来了。你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小时候说扔下我们就扔了,这时候看着我们都上班赚钱了,你就要吸血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别想。”
何艳丽立刻说:“好,我知道了,你先放手。”
二福不肯放,看着何艳丽道:“你不用再去找大哥,我和你说清楚,我知道你家在哪里住,知道你那几个儿子在哪上班,也知道你家那个小的,在哪里上学。你别逼我,你再去找一次大福,你看我不去你家把你们家给点了,既然要死,咱们就一起死!”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