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衫深呼一口气,抬头对他道:“今日我要去母亲那里,经义讲解先暂停。”
苍越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去吧。”
俊美的容颜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这一笑的风华任是漫天绚丽的火烧云都黯然失色。
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又对她笑成这样,景月衫的心控制不住的狂跳。
她立马转过身,丢下一句“我今夜可能不回来了,你自便吧”后便落荒而逃。
苍越依旧双手背后,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
阵灵冒了出来,“她分明动了心,你怎么不趁胜追击?”
苍越瞟了他一眼,转身坐在庭院花树下的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灵茶,举起茶杯轻啜。
“她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心动的事实,要给她些时间。”
“嘁。”阵灵翻白眼,“真麻烦。”
说着他又跑出去玩了,归元宗大得很,他还没浪够。
清灵峰峰主景月衫的私生子又跑出来霍霍大家了,归元宗众弟子免不了的议论纷纷。
“景师伯也不好好管教儿子,看把我灵田里的灵植霍霍的。”
有小弟子哭丧着脸看着被拔了大半的灵田抱怨。
“嘘,可别这样说,已经澄清了那不是景师伯的儿子,是她朋友来宗门做客带来的孩子。”
“嘁,谁信啊。”小弟子不屑的翻白眼,“不是她儿子,那小孩能见人就说景师伯是她娘亲?”
“有些事心里清楚就行了,可别嘴上没个把门……”
俩人正在窃窃私语,一个白胖娃娃忽然冒了出来,“你们在讨论我娘亲?”
“啊!”方才还讨论的一身劲的俩位弟子顿时呆在了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胖娃娃。
阵灵愉悦的笑着,欢快的在空中转圈圈,“我听到了,你们心里在说我娘亲为人不检点。”
“哎哎哎。”小弟子大惊,“我可没有……”
“我都听到了。”阵灵表情愉悦,“我跟我爹此次就是专门来求她回心转意的。”
丢下这个惊天大雷后,他又愉悦的看了眼小弟子,“你为人太疲懒了,灵田内的灵植都被灵虫吃空了都不知道,我只好受累帮你拔光了,不用谢。”
说着他施施然的走了,留下一脸呆滞的俩人。
“我刚刚没听错吧,他说他跟他爹就在我们归元宗?”
“啧啧啧,景师伯还有这等风流债,怪道当初不肯嫁给苍越仙君……”
世上传播最快的就是桃色八卦,景月衫的儿子和儿子父亲就在清灵峰上住着的消息在归元宗内部隐秘且飞速的流传着。
饶是景乐章和姜修然郑重辟谣了景月衫没有私生子,广大吃瓜群众也是不信的,私下的传言一个接着一个。
这些流言通通没有传到景月衫耳朵里,毕竟她现在大部分精力在修炼上,小部分精力在纠结和苍越的关系上,实在没有闲心关心其他事情。
她心中实在烦闷,便打算去问问母亲她该当如何是好。
景乐章虽修行风月道,但是对男女之事上颇为通透,对这种事很有自己的看法,再加上她对自己是真心的爱护,想必可以给自己一个可行的意见。
景月衫心中确实纠结,急迫的想向母亲诉说说下心中的苦闷。
然而她还在半途中,就接到了掌门华池道尊的讯息,“速来见我。”
景月衫一脑门问号,实在不知掌门此刻找她有什么事。
然而毕竟是急讯,景月衫思索了一下,立马调转方向朝华池道尊所在的归元峰飞去。
“见过掌门。”景月衫躬身行礼,“掌门急召,不知有何要事?”
华池道尊一脸复杂的看着她,缓缓的道:“你明日带着那孩子去执事堂登记下身份。”
景月衫:“???”什么孩子?
“事已至此,自然要坦然面对,你娘亲当年虽然做的不对,但是给了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一点上她就是一个有担当的修士。”华池道尊对着她敦敦教诲,“孩子既然已经有了,就不要想着逃避,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头。”
“你的个人情感我是管不到了,随便你怎么样,但是孩子父亲那边若是实在不堪,归元宗自然能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景月衫一头瀑布汗,慌忙解释,“掌门误会了,那真的不是我儿子。”
华池道尊还是一脸不信,“那他为何见人就说你是他娘亲?”
景月衫咬牙切齿,“他故意坏我名声。”
华池道尊无语的抽抽嘴角,想说你现在还有名声这么一说?
然而这话他到底没说出口,只是要问个清楚,“你说说看到底什么情况。”
景月衫对爹妈的办事效率绝望了,澄清倒是澄清的很快,怎么就忘了向掌门报备囚魔大阵的事呢。
她一直以为此事掌门已然知晓,这几日才任由阵灵在外面瞎胡闹,哪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她赶忙剔除风曦强传魔功给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将在潼宁渊秘境遭遇囚魔大阵之事上报掌门,阵灵的事也一并告知了。
华池道尊听了,面色怔然,“上古囚魔大阵现世了?”
景月衫点头,瞧见掌门的神色心中一动,问出声,“掌门可是知晓上古仙魔大战的内幕?”
华池道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景月衫心中一震,他果然知道,正待要问出声,却被一口打断。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是种负累。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探究,未尝不是种幸福。”
华池道尊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真相有时候没那么重要,特别是当你无力改变的时候,知道事情的残酷却无可奈何岂不是更残忍,不如过好当下。”
景月衫内心震动,愣在原地。
华池道尊挥了挥手,“你去吧。”
景月衫还想再问,华池道尊却已然背过身去,她只得行礼退下。
圆月孤悬空中,景月衫站立在万丈高空中,看着脚下的万千灯火,思绪万千。
太虚元府的高层早已知晓囚魔大阵之事,却任由苍越带着阵灵到处跑,华池道尊听到阵灵在归元宗的消息后更是只稍稍惊讶了一下,半点没有传召阵灵仔细研究的意思。
看来上古仙魔大战的真相在修仙界高层是公开透明的,高层修士早已知晓了真相,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并且也懒得去深究。
景月衫其实很理解他们的想法,比起飞升遥不可及的真实仙界,过好眼下的生活显然才是最重要的。
数万年间飞升所谓虚假“上界”的人都屈指可数,更何况真实的仙界,更是可望不可及。
想打破上古仙君封闭此界的牢笼太难了,连飞升上界的仙君都没有动手,哪里轮得到下界这些可能一辈子无法飞升的修士行动呢。
真相对大多数人是残酷的,修仙界修士皆以飞升上界为最高奋斗目标,若是知晓上界不过是个虚假仙界,不知多少人的道心会就此崩溃,修仙界高层隐瞒事实的真相才是保护了大多数人。
景月衫内心叹息,她因机缘巧合牵连其中,实非她所愿,数万年无人能做成的事,她真的能成功吗?
凉风吹过,将她混乱的思绪一一抚平,她的神色转而变得坚定。
事在人为,即使她最终还是失败了,起码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此生惟愿问心无愧。
当下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唯有努力修炼,实力提升了,自然就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些事都太远了,景月衫想了片刻便也丢开,她现在最烦恼的还是与苍越的关系。
这事不能细想,想了比“如何打通上界”还让她揪心。
曾经的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响,转眼她就对苍越动了心,景月衫自己都对自己绝望了。
丧丧的来到了望辰峰找妈妈,景乐章的住处竟反常的安静。
景月衫惊住了,看看了时间,感觉不对劲,这个点正是景乐章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往常早就是一片欢声笑语丝竹阵阵了,今日竟然那么安静。
她试探的触动了殿外的禁制,好半天才得到反馈,禁制被打开,景月衫慢慢走了进去。
屋内轻纱慢慢,灯火朦胧,景乐章的身影隐藏在层层轻纱之后看不真切。
“母亲。”
景月衫在门口试探的叫了一声。
好半天才听到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月儿来了,快进来。”
接着就是一阵她听不真切的细细私语,景月衫头皮发麻,她不会那么不凑巧的碰上了母亲的私密之事吧。
正准备找了理由溜了算了,眼前的轻纱却走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瞪她。
景月衫顿时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男子经过她身边时诺诺的喊了声,“父亲。”
姜修然再次瞪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表示回应,然后信步走了出去。
景月衫满心窘迫,她也不是故意打扰父母的,但是现在转身就走好像又已经为时已晚。
正在纠结着呢,景乐章的催促声传来,“月儿愣在那做什么,快来。”
景月衫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殿内的甜腻香味还未完全散去,景乐章眉眼间的春色更是让人看了脸红心跳,她慵懒的斜倚在榻上,伸手招呼景月衫。
“月儿,来。”
景月衫走上前,身子蹲了下去,将头靠在景乐章的腿上,半晌没有说话。
景月衫没有问她为何深夜到此,只是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发丝。
母亲身上香甜的气息将景月衫心中的焦躁缓缓抚平,她斟酌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母亲,我……”
话才开口就说不下去了,之前与母亲交心谈话时还信誓旦旦说绝不后悔与苍越退婚,结果现在就对苍越转变了心思,这话她想想都说不出口。
景乐章仿佛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微笑着问:“可是喜欢上了苍越仙君?”
母亲问的那么直白,景月衫一时有些不敢面对,过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人的心意就是那么奇怪,若在以前打死她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对苍越产生这种心思,然而她与苍越经历了那么多事,又共同分享了有关魔族的大秘密,她对苍越的感情不知道何时就变了。
现在已然到了她难以隐藏的时候了,她内心太纠结了,竟不知如何去面对。
景乐章继续抚摸她的发丝,声音温柔且充满引.诱力,“喜欢就在一起呀,月儿为何如此心烦?”
啊?
景月衫没想到母亲开口就是劝和,这还是那个当初劝她莫想着依靠他人的母亲吗?
景乐章继续发表她的惊人言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为何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