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殿下当初就怕事到临头有意外发生,所以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这是当初调查那场意外时的全部相关记录。”
“原卷册已整理入库,不便拿给您看,这是我们殿下亲手誊抄的一份,字字不落,一模一样,上有御司台的印章,可保卷册上所言皆为实,您可以看看。”卫惩说,“还有当时在金宁宫收集的一些证物,都是事发时散落在现场的东西,是些废砖烂瓦,您若是想看,可到御司台来寻我,我带您去瞧瞧。”
陆绥铮接过卷册,目光落在封面上那几个工整漂亮的小楷,沉默了半晌。
才哑声道:“多谢。”
陆绥铮出了宣王府,上了马车,一直没说过话的陆长缨才轻声感慨了声:
“差点以为要白跑一趟了……宣王殿下办事体贴周全,由他负责此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父子俩回到家中,和妻女坐在一处,将去往宣王府的这一趟简单说了说。
陆绥铮还未对女儿开口问出那句:“你的伤势如何?大夫是如何说的?可还疼不疼?怕不怕?”
便见陆夕眠蓦地站了起来,一脸紧张。
她声音里难言焦急与关切,急声道:“宣王殿下病了?他怎么了?”
陆绥铮:“……”
陆绥铮:?
我给你讲这事是叫你关心别人的吗?
陆长缨性子大大咧咧,粗得不行,他如实道:“不知道他情况如何,反正我们去时他还没醒,看卫大人的脸色,怕是不太好。”
说完还叹了口气,一副颇为可惜的模样。
陆夕眠的大脑嗡得一声。
不太好?
她费劲巴拉讨好的金靠山不太好了?
那她也不好了呜呜呜……
陆夕眠的情绪向来都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她此刻满脸都是: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陆绥铮神色复杂,“看来陛下所言无错,你是挺好的,都有心思关心旁人了。”
话虽是酸溜溜的,但陆绥铮的心里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他放松了身子,靠在椅子里,手伸向身旁,捉住了韩氏的手放在掌心,一根一根地摩挲把玩。
韩氏红了脸,往回缩了缩,她羞窘地抬眼往两个孩子那看了一眼,见那二人没往这边看,才放弃了挣扎。
偏头嗔了男人一眼,抿起唇,笑得赧然,她靠了过去,小声道:“夫君,夕眠耳朵的情况待会我说给你听,你别急呀。”
陆绥铮终于缓和了脸色,握紧她的手,“嗯,待会回房说。”
韩氏的脸更红了。
那边浓情蜜意,陆夕眠却惊惶不安,忧心如焚,坐立难安。
她脑子里全都是宣王不好了这五个字。
她站起身就往外走。
靠山若是倒了,她陆家大概也没有以后了吧。
那怎么能行!
出了门左拐,快步奔向韩恣行的院子。
她不管不顾推开房门,把还在睡觉的韩恣行才床上薅了起来。
韩恣行人滚到地上的时候还有点懵,抬头一见自己那么大个侄女就站在他面前,吓得大叫了一声。
他伸手把床上的被子拽了下来盖到身上。
虽然他是穿着衣服的。
虽然他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没有失态。
但——
“陆夕眠你有病是吗!有病就看病去!”韩恣行破口大骂,“你是个女孩子!没事就进男人的房门你怎么想的!”
骂完了心口还是有股火压着,他抬眼瞪过去。
女孩眼眶不知何时红了,委屈地拢着两只小手,唇瓣微微动着,整个人都打着颤。
声音也带了点害怕和难过,哆哆嗦嗦:
“舅舅,昨儿你见了殿下,他还说什么了?他怎么样啊?”
韩恣行顿时什么火都没了。
草。
他就知道那个宣王不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说:
陆爹:女儿那么关心那男的干什么。
舅舅:小侄女被那男的欺负了。
陆爹舅舅——前一秒:宣王殿下。下一秒:那男的
薛狗:真躺着也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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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即将开窍
陆夕眠的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掉。
“你快说啊, 他昨天什么样,你说呀。”
韩恣行比陆夕眠也大不了几岁,韩氏嫁进来时,陆夕眠还小, 是这个舅舅带着她和双胎哥哥一起玩一起长大的。
后来父亲带着哥哥去了战场, 家里就只剩了韩家姐弟跟陆夕眠相依为命。
在经历重生这个事以前, 陆夕眠一直是个娇气又胆小的姑娘。
韩恣行把人护在身后长大,几乎没让这姑娘受过委屈。
有时陆夕眠遇到了什么事或者委屈,都是跟这个小舅舅说的,她跟父亲和亲兄长之间都做不到这么依赖。
韩恣行现在眼睁睁看着保护了那么多年的小侄女在自己面前哭, 心脏如刀割一般搅得疼。
还有一股直窜头顶的无名愤怒涌了上来,直叫人上头。
他从地上爬起来, 把陆夕眠拽到旁边,按着她肩膀坐好。
手攥成了硬邦邦的拳头, 眼里冒火, 咬牙切齿:“跟舅舅说,那男的怎么欺负你了。”
语气凶狠地几乎要将人咬碎。
但凡陆夕眠张这个口, 韩恣行保证, 他要是不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他就不姓韩。
陆夕眠一边哭一边抹泪, 抽抽嗒嗒:“爹爹说殿下病了,说他连床都起不来了,可他昨日才救了你,怎么这么突然?”
她听不进去韩恣行的问话,只是一味地诉说自己的担忧。
韩恣行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怔了下。
哦, 不是被欺负了?
那就好。
怒火来得快, 散得也快。可看着小丫头哭得伤心,韩恣行又开始烦躁。
“没被欺负就别哭了行不行?吵得人心烦。”
他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眉头慢慢皱起,回忆道:“昨儿也没见怎么样啊,看着挺好的,有说有笑。不过……”
他顿了顿,拧着眉没再说下去。
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所以是生病了?所以才在他的面前都能睡着?
陆夕眠一颗心揪了起来,心急如焚,她一把抓住韩恣行的胳膊,“舅舅,不过什么?你说呀你说呀!”
她抓的地方正是韩恣行受伤的其中一处,他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一巴掌把女孩的爪子拍走。
没好气道:“就不见你这么心疼你舅舅我,嗤,能怎么,他是尊贵的宣王殿下,能怎么样?就是有点累吧。不过这也正常,人家日理万机,当然不像我这种游手好闲的——哎!你上哪儿去!”
韩恣行话没说完,陆夕眠便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外走。
屋子空了。
韩恣行坐回自己那个乱糟糟的还有余温的被窝,愣了半天的神,低声又骂了一声。
“老子含辛茹苦把人拉扯大,竟还不如一个认识没多久的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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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陆夕眠一宿都没睡好,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薛执,怎么都没办法放心。
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爬起来,脸色差得吓坏了冬竹,险些去叫了大夫来。
被婢女问有哪里不舒服,她也只是没精打采地摇摇头。
今日打算去御司台问问情况,不然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安心。
用了早膳,正打算出门,谢兰姝便找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陆夕眠懵懵地问。
谢兰姝也有片刻诧异,“不、不是你叫我来的?”
她看了眼对方手里的幕篱,“你要出门啊?”
陆夕眠张着嘴,反应了会,“哦,好像是我叫你来的。”
说罢,把幕篱放到了桌上,叹着气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