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她的面庞,视线带着热度,烧得陆夕眠整个身子像是纵身进火海一般。
“你、你老看我做什么?”她恼羞成怒地嘟囔着,手上很没有诚意地无力推了推。
薛执没有说话,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他的目光仍牢牢黏在她身上。
陆夕眠浑身都不自在,她后知后觉察觉到了危险,自己一时冲动好像惹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呀,怎么老是忘记眼前的男人深藏不漏来着。
他现在看上去着实吓人。
宣王殿下平日里对谁都没架子,笑呵呵的,体贴温柔。也因此,便会时常叫人误会他极其良善、好相与。
能骗的了旁人,却骗不过陆夕眠这个活了两世,见过他真面目的人。
就是贴在她腰侧的这只手,她是知道榻他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实在不想再回顾一遍。
女孩懊恼地抿着唇,放在男人胸膛上的两只小手开始往回缩。
啊啊啊真是大意了呀,他现在好像要吃人,果然是自己太冲动了吧!
说好了要慢慢来的,说好了等花开再跟他说明心意的!
又被打乱计划了!
薛执终于动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退意,他动了。
男人微微弯腰。
他长臂箍在女孩的腰后,轻轻一提便把人抱了起来,他单臂夹着她的腰,步子走得又稳又快,把人放到一张空着的茶桌上。
“哎……”
陆夕眠挣了挣,想从桌子上下去。
薛执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扯下了斯文温和的外皮,露出里面强势和霸道。
他两只手按在她身侧的桌上,把人辖制在双臂之间,困在怀里。
陆夕眠这下脸更红。
“殿下……”
她话音未落,男人便哑声开口:
“后悔了吗?”
陆夕眠愣了下,对上他的视线。
“后悔什么?”
“后悔招惹我。”
男人此刻的模样绝对堪称百年难得一见。
他本就是极其出挑的长相,用过分点的词形容——妖艳。
虽然知道用这样两个字形容一个男子并不合适,但陆夕眠也想不出其他更贴切的词了。
他那双极致漂亮的狐狸眸原本就十分勾人,天生多情、充满魅惑,平时他总是收敛了生来便有的张扬与放纵,强行套上了一层乖顺温柔的壳。
可此时此刻——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强烈的攻击,再也不克制着它散发魅力。
“后悔招惹我了吗?”
见女孩对着自己长久地出神,薛执又耐着心性,低声问了一遍。
“不,没有。”她回过神后,红着脸摇头,“我不后悔。”
“那为何要躲?”
这般问着,他愈发逼近,长腿抵在桌边,手抬了起来,按在她的后腰上。
陆夕眠羞得低下头,想把自己藏进他的怀里。嘴上却说着与动作完全相反的话,她直白道:“我、我怕你吃了我。”
薛执的心彻底乱了。
他再不犹豫,按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扣。
二人身体相贴,他身上的花香染在了她的衣裙上。
他低下头,唇擦过女孩的左耳,“我以为你不怕。”
会把男人按在门上,会强吻,会揪着他的衣领凶巴巴地说要他负责。
他以为只有自己慌乱无措,想要逃跑。
他以为她不会害怕呢。
“我本来是不怕的,但你现在看着,真的好像要吃了我。”
又是一句出自肺腑、似乎丝毫不会害羞的话从女孩的嘴里坦诚流出。
薛执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用力握紧了拳,拼尽全力压制情蛊对他的诱惑,他艰难地与本能对抗。
这个时候,突然有些后悔方才为何不叫她逃掉。
薛执松了力气,意图起身。
前襟突然又被人拽住。
怀里塞进了个浑身都泛着热气的小姑娘。
陆夕眠揪着他的衣裳,主动把自己窝进他怀里,额头来来回回地蹭他心口,只把两只红得滴血的小耳朵露在外头。
她小声嘟囔:“别走呀,我又想了想,你没欺负过我,怎么会吃了我呢,一定是看错了。”
薛执沉默了会,突然低声笑了下。
无奈地叹口气。
他是不会吃人,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欺负她。
他现在就很想狠狠欺负她,看着她哭,看着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唯他一人。
想听她叫自己的名字。
想听她破碎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求饶。
想太多事情……
也不知突然生出的这些欲与妄念,到底是蛊虫对他的作用,还是他本性便是如此——
荒唐。
薛执慢慢平复着心口的躁动,手揽在她身后,与她交颈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人又有了动静。
她把湿漉漉的眼睛露出来,固执地看着他。
“你还没回答我呢。”
薛执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呼吸又再度凌乱,微阖了眼睛,呼吸微颤,“你也没回答我。”
陆夕眠想了想,“哦!说我赖上你了?”
她毫不犹豫地承认,“我就是赖上你了,那你呢?”
薛执依旧没有回答,他退开了些,手落在她耳边,轻轻捏了下那只受过伤的右耳。
女孩嫌痒,瑟缩着躲了下,她突然丧失了勇气。
垂头丧气,委屈巴巴:“哦,我忘了自己……算了,当我没问过。”
她都听不到,算不得一个正常人,世间好女子千千万万,凭什么就是自己这个聋子呢……
她沮丧着,想要从桌子上跳下去。
男人的长腿死死抵在她的膝前,不许她动。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问。
薛执在给她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
可惜陆夕眠从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她也从来不会去否认自己做过的决定,做过的事,更不会否定自己的心。
“我知道,我亲了你。”
“我喜欢你。”
她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从不藏着掖着。
薛执闭了闭眼睛。
他听见了自己吵闹的心跳声。
他听她继续不满地抱怨: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昨日那样问你是一时冲动没错,可我也不后悔,今天也是。”
“我本来都挑好了表露心迹的日子,就等着花——”顿了顿,改口道,“就等着到日子了,谁知今天碰上了那个太监!”
陆夕眠气愤道:“不是我不讲道理啊,明明我都等了好久。我早就察觉心意了呀,你就算先考虑成家的事,也得先想想我吧?凭什么叫旁人抢先?”
陆夕眠最怕的还是宫里用皇权压人,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知道,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其他一切都可以渺小得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更何况她还知道薛执很在意皇帝的意思,所以她就更害怕了。
万一薛执这回也“听话”怎么办啊?
陆夕眠哼了声,偏过头,“我实在没法子,谁叫你昨天没回答我!”
千言万语,都是他的错!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用力抱紧。
和昨日那个一触即离的拥抱不同。
这个拥抱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以至于她有些呼吸不顺,身上有些疼,心里也莫名其妙地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