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藜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男子,有谁能和燕藜比?”燕某人得瑟的说。

“娘亲,你看见了吧,他就是这样一个不要脸的人。虽说他形容他自个的这些个词大多都是事实,可是他也忒不谦虚了,娘亲,你说说,你是否还乐意将宁儿嫁给他?”阮伊箬抚着下巴,睨着燕藜,作沉思状。

燕藜看着她这表情,心里觉着毛骨悚然,身体向后略倾,问道:“宁儿,你要干什么?”

“我在考虑,我及笄之后是不是要嫁给你。”

“不是吧?!”燕藜苦哈哈的转向芸娘的碑,底气不足的道:“娘亲,你可看见了,宁儿总是把燕藜吃得死死的,你千万要给小婿作主啊。”

看着燕藜一副哀怨的小媳妇模样,阮伊箬心情大好。

燕藜,宁儿不嫁你还会嫁谁?宁儿的心里,早在四年前便已认定了你了。

燕藜拉起阮伊箬,将她拥在怀中。

娘亲,你就放心的将宁儿交给燕藜吧,燕藜绝不会让人欺负到她,任何人都不行!

落日的余晖照在二人身上,洒下一片祥和的金光,仿若两尊镀金的仙人。

跟着魏衍、韩笑、娴儿他们一道用了晚膳后,众人聚在大厅里,喝茶闲聊起来。

“燕藜,你的伪装早已暴露,这些日子没人对你下手吗?”阮伊箬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淡淡的问。

“呵,自打出了溯原那档子事后,阮文渊、太子燕欣等人已收敛了不少,看我的眼神也不若先前看傻子那般。以至明地里,还没人敢对逍遥王府下手。”燕藜云淡风轻的说:“只是有次去灵州办点事,得一拨杀手追杀,被燕卫给打发走了。后来我派人查了一下,疑是血煞盟的人。”

“血煞盟吗?前些日子在灵州地界的一处破败的道观里避雨,竟是让我们遇到了柳彦。”阮伊箬说着将那日的事娓娓道来,末了问道:“你说这柳彦为何会和血煞盟的走在一起?”

“目前,表面上,阮文渊是支持太子的没错,而柳彦和阮鸣在明面上亦是太子的幕僚。从这层意思来看,血煞盟与柳彦走在一起倒是没什么。只是柳彦会功夫的事,在漠城还真是没人知晓的。”

“还有,阮翼被娴儿无意撞见,取了他的性命,消息可有传到京城?”

燕藜惊道:“哦?有这事?没听说起。”

“邓州的州牧和几个郡县的贪官全数被魏衍他们诛杀了,邓州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莫非京城没得到消息?”这倒是一件令人觉着意外的消息。

“没有,除非有人故意隐瞒不报。”燕藜看着阮伊箬,小小的吃了一惊,蹙眉问道:“只是,他们隐瞒消息是何用意?”

阮伊箬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莫非有什么阴谋或者见不得人的事?”

“这阮文渊失了个儿子,特定不会罢休。”燕藜说着问君娴:“娴儿,你这事可做得隐秘?”

君娴得意的说:“王爷放心吧,他追我出城的时候,并无人瞧见。”

燕藜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问道:“小衍、小七,你们呢?”

魏衍正欲开口,小七抢答道:“爷,我等并未露出一点破绽。”

“那就好。”燕藜顿了顿,道:“宁儿,他们越要隐瞒,我们就越要让这事大白于天下!不如明日便传出消息去,就说是血煞盟诛杀了邓州许多官员,让朝堂将矛头一致指向血煞盟,让阮文渊和贺天尧头痛去。”

阮伊箬想着阮文渊气得吹胡子瞪眼,便开怀不已:“哈哈,燕藜,你好坏!”

“那是当然,对付坏人,咱要比他更坏!”燕藜油嘴滑舌的说。

阮伊箬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道:“如此,明日小衍你们全数出动吧,另外叫红楼和飘香楼也帮忙散布消息。切记,万不可暴露了身份。”

“是。”听闻能在城里转转,众人莫不是一脸欣喜的模样。

这时,君越便马不停蹄的赶到落霞山,施了轻功赶了上来。

借着灯光,找到了大厅里。待看见那主位之上的自家公子时,莫不是开心的漾起了嘴角。

如今的君越早已不似四年前那般瘦弱个小,身子猛窜了一大截,竟是比燕藜矮不了多少。只见他一袭黑袍翩飞,发髻以白玉簪定住,看上去长身玉立,英俊挺拔,堪堪就是一个美男子。

“小衍,小成,这些天赶路都累坏了,你们下去歇息吧。”阮伊箬说着,起身带着君越去了主院的书房,韩笑、燕藜紧跟了进去。

四人在靠北的一张长竹桌前坐定,阮伊箬为君越倒了杯茶,递给他,道:“小越,先喝口茶再慢慢说。”

君越端了茶杯,喝了个底朝天,这才开口道:“公子,刚刚小五飞鸽传书传来消息,那柳彦竟也是贺天尧的弟子,他们此次是去邓州,秘密调查阮翼被杀和邓州及几个郡县官员被割头事件。”

“呃?”阮伊箬挑眉,看向韩笑,问道:“韩笑,你可知柳彦这人?”

韩笑抱臂,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道:“不知。我从来没听贺天尧提起过。”

“看来他掩饰得极好嘛。若不是正好被我们遇到,将来说不定会吃暗亏!直觉告诉我,这柳彦不如外表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虽是看起来病歪歪一个人,在朝堂中也无什么建树,但却能安处一隅,不荣却也不衰!”阮伊箬右手纤长的指头在竹桌上轻叩着,沉吟道:“这柳彦是贺天尧的徒弟,且和血煞盟走得近,那么他的父亲柳义龙又是扮演怎样的一个角色呢?血煞盟既然和阮文渊关系微妙,而柳彦此次秘密查探邓州事件,又是得谁的令呢?太子还是阮文渊?这些个问题,都须得花精力去调查。小越,吩咐下去,密切注视这几人的动向,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要放过。”

“是。”

“在朝堂之上,司空柳义龙倒是很正直的一个人,且和阮文渊逞对立的趋势。”燕藜轻咬着嘴唇,亦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才道:“现在看来,怕也是没这么单纯啦!”

阮伊箬转向韩笑道:“笑,如今在京城免不了和阮青决打照面,你来来回回的,最好还是易个容,省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韩笑得意的道。

“经历溯原的事以后,太子亦不复往日的嚣张,阮文渊做事也低调了不少,相信阮青决明面上是不敢怎么样的。不过听宁儿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燕藜肯定的说。

韩笑点点头:“知道了。”

阮伊箬站起身,掩住嘴打了个呵欠,慵懒的道:“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立马派人告知于我。”

“好。”

待二人离去,阮伊箬见燕藜还定定的坐在椅子上,不由睨着他问道:“你不回王府?”

燕藜厚颜的走到阮伊箬的身后,从后面搂住她,温柔的道:“宁儿,好久没搂着你睡觉了,我今晚睡这好不好?”

“呃?”阮伊箬转身看着燕藜,但见他的眼中满是期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近日,漠城的大街小巷里,传出了两个极轰动的消息——

一是,那沉寂已久的逍遥王居然又一次大剌剌的与一男子共乘一骑,且时不时的做出一些非常亲昵、有悖常理的动作;二是,邓州郡内的九名官员竟然如七年前幽州州牧黎润南一般,被切了头颅,而头颅全部不见踪迹,传言此事乃血煞盟所为。

一时间,血煞盟的残暴与嗜血在大燕的官员中掀起了一片恐慌,以京城周围的州郡地方官为最,无不胆战心惊,惶惶不安,闻之色变,暗地里花大价钱请护卫、保镖,那些个稍稍会些拳脚的人,莫不是成了香饽饽。

朝中更是掀起了一股极大的浪潮,文景帝派了太子亲自去彻查此事。大臣们纷纷猜测皇帝此意何为,但帝王的心思岂是说猜就能猜测的?终是无果而罢。

太子虽是不愿意去,但是皇命难违,不得不整装待发,欲赶往邓州。

阮伊箬早得了这消息,马上吩咐下去,着暗楼的谍组密切注意太子的一举一动。

然而听到这第一则消息后,最震惊的莫过于大司马阮文渊了,那已遗忘达四年之久的,在司马府的膳堂大院里满身喋血的小小身子,再一次清晰的印入了脑海之中!

一定是她回来了,那个魔鬼回来了。

四年前的她功夫已是了得,现在真不知道成长成什么样子了?!以她的心性,若是没有一番成就,自是不会冒险为之。阮文渊的心里闪过一丝丝的后悔及后怕,如果那时候没有与她闹翻,她念及血脉亲情,就算不为自己所用,但也不一定会与自己为敌。

那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话语,再一次清清楚楚的响切于耳畔——

“……这一箭我领受了,就当我还了你造命之恩。你且记住了,今日我如若有幸不死,五年,最多五年之后,我定要让阮家一步步瓦解,我要用阮家人的血来慰籍娘亲的在天之灵……”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何以会有那么冷冽的恨意?那个小一具身体,何以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还有那逍遥王,自己还真是看轻了他!不,是全燕朝的人都被他给蒙蔽了。想起以往每次遣出去的杀手,皆是全军覆没,泥沉大海。而青决在溯原遇到逍遥王那次,幸亏易容才得以逃脱。而后派人去溯原探消息的人,无不是一去无回。原以为他只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想到却是韬光养晦,论起实力来,竟是比太子更胜一筹!

而第二则消息,更是让他有苦说不出!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血煞盟了!如今的血煞盟,作主的就是他的孙儿阮青决。

而那些个被割了头颅的官员,全数是自个培养出来,为自己圈钱的人。

试问,谁会自个派人去弑杀自己的人?

而今,自己刻意隐瞒他们被杀的事实,连自己的儿子被害都不能漏出一丝消息出去,更别说风光大葬,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为的就是再用自己的人去补上那几个缺。可是……

这放出风声之人,必定就是那斩杀了自己儿子及那些官员的人,而和自己有着仇恨的,明面上无非就那孩儿而已!

这两个人,坚决留不得!

阮文渊打定主意,将家中男子召集到了自家的书房,着手商量对策。

“祖父,你确定是那孩子回来了吗?”一个面容洁白,五官俊朗明晰的二十多岁的男子坐在阮鸣的身侧,淡淡的问。

“能和燕藜那小子如此亲近的,不是她还能有谁?”阮文渊对于这事,是相当的肯定的。

“呵,祖父,就算是她回来,也用不着这么怕她吧?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已!”男子见自家祖父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嘴角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

“唉。”阮文渊叹了口气,看着说话的男子,摇了摇头道:“青决,你不了解她的,她功夫了得,手段狠辣,杀伐果决,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受威胁!祖父至今想起她那眼神还有些后怕,邓州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她做的,可惜了我多年栽培的几个人,说没就没了,原本想着柳彦利用易容之术,再遣几个人过去将那几个位置补上,如今这样一闹,满城皆知,所有的计划全被打乱了。而那狗皇帝派太子去处理这事,实在让人猜不透,他究竟意欲为何,还有待斟酌!”

“莫非四年前在溯原刘府遇到的跟着逍遥王的那人就是她?!”阮青决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的说。

“八九不离十!”阮鸣啜了一口茶,蹙眉点了点头。

“还有你二叔,说不定也是死在她的手上!”阮文渊想着自己的孩儿无故枉死,莫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哼,让我遇到她,特定将她碎尸万段,为二叔报仇!”阮青决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狠绝至极。

阮文渊手一挥,面色沉重的说:“青决,万不可轻敌,单是那逍遥王及他手下的暗卫,便够我们对付的了,且还有魏王和那狗皇帝喜爱他得紧,说不定在暗中还派了人在保护着他。现在他二人敢大剌剌的出现在京城,必定有一定的道理的。还有那孩儿的实力,我们一点也不了解,在弄清楚之前,咱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如果他们动手,我们也不用还击吗?”阮青决赌气的问。

阮文渊摇了摇头,道:“青决,你是咱家的王牌,万不可出事!有什么事情不是还有血煞盟吗?你师傅如今将血煞盟交予你来打理,你又何必亲自出手?那两个人是万万留不得的,你不如先传令下去,让血煞盟的人先摸清他们的实力再说。”

“是,孙儿明白了。”

“还有,派人去查查放出消息的人到底是谁。”

“是!”

然而,最为恐慌的莫过于阮家的女眷了。

阮家三位夫人的恐惧自是不在话下,连阮文渊那最小的、才八岁的曾孙女见得自己的曾祖母、祖母等一应女眷满脸恐惧的样子,亦是吓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日里恍恍惚惚、神神叨叨的。

早已出嫁的那些个阮家的女儿、孙女,诸如阮碧烟、阮紫灵等,在夫家亦得了消息,惶恐的赶回了家,莫不是为阮伊箬的回京感到惶惶不可终日。

“哈哈,她回来了,魔鬼回来报仇了,那魔鬼杀了翼儿,她还要杀光阮家的每一个人,她要割下我们阮家每一个人的头颅去祭祀那个卑溅的女子,哈哈哈,我们全都跑不了……全都跑不了……”二夫人白蓁蓁脸色卡白,眼神混沌,不复年轻的脸上,没了精心装容的掩盖,那松垮而粗糙的皮肤暴露了出来,早已是老态尽显。

她就这样披散着头发,穿着中衣跑出自己的小院,在阮府里奔跑着,狂叫着,连鞋子掉了一只都没感觉。

在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婆子,已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二夫人二夫人,你当心”的叫着。

大夫人、三夫人、阮紫灵,还有那些个阮家的媳妇、孙媳妇及阮府的下人们,凡是听见二夫人的吠叫的,全数跑了出来。怀有身孕的阮碧烟也在丫头的搀扶下跟在后面。

她们原本是在强迫着自己不去想起那个人的,如今那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心,在听见这一席话后,莫不是更加的不安与恐惧起来。

二夫人白蓁蓁跑着跑着,跌坐在了地上,望着身后跟来的众人,凄厉的哭叫着道:“魔鬼回来了,她杀了翼儿,马上就该是我们中的某一个了。”

丫头婆子跑过去,费力的将她搀扶了起来,她挣脱掉几个下人的搀扶,环指着众人道:“魔鬼来了,来取阮家人的人头了,哈哈哈……”

是的,那是个魔鬼!有见过那眼神的,心里打着寒颤,摇着头,想要把那影子甩出脑海中,可是,怎么能如愿?

阮文渊及阮府的十来个男子正在书房议事,突闻阮家二夫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皱了皱眉,起身朝外走去,其他人也跟了出去。

看着二夫人衣冠不整的样子,阮文渊不悦的吼道:“在瞎吵吵什么?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二夫人见了阮文渊,看了半晌,待确定是自家老爷时,才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抱着阮文渊哭喊道:“呜呜呜,老爷,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是那丫头杀了翼儿,割了他的头颅,还把翼儿的头颅扔到了野地喂了野畜……呜呜呜……我可怜的翼儿……老爷,我还梦见她杀了老爷你啊……呜呜……”

阮文渊心里微微一颤,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众人皆是一副极度恐惧的样子,不由抬高音量、故着镇定的道:“不就是一个梦吗?何至于如此惊慌失措?”

二夫人被阮文渊的声音震得清醒了过来,想着自己的孩儿无故枉死,仍旧忍不住哭诉道:“呜呜呜……老爷,一定是那魔鬼回来了,一定是那魔鬼杀了翼儿,我可怜的翼儿,死就死了,如今连头颅都找不到了,叫我这个做娘的情何以堪啊?呜呜呜,老爷,你要为翼儿报仇啊!”

阮文渊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好好,老夫答应你,一定将那孩儿的头颅割下来,告慰翼儿的在天之灵。”说着转向众人,安抚道:“青决派人查过了,京里传出的那个与燕藜小儿在一起的人,并非是那丫头,你们权且放心,别自个吓自个了。何况,就算是那丫头回来,凭青决的功夫和血煞盟的实力,一定会将她击毙的。”

二夫人止住哭声,泪眼婆娑的望着阮文渊,不甚相信的问道:“真的?不是她回来了?”

阮文渊点了点头,温声细语的道:“真的,乖,你先房休息休息,再睡上一觉起来,保管什么事都没了。”

二夫人点了点头,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阮文渊厉声唤道:“来人,带二夫人下去。”

两个丫头怯生生的道了声“是”,才扶着她离开。

众人等着二夫人离开后,复转身看着阮文渊,眼中是疑惑、是探究,心里的恐惧并没有因为阮文渊刚才的话减少半分。

阮碧烟因为怀孕七月,不敢跑动,这会才在丫头的搀扶下赶了过来,站在三夫人跟前,以锦帕抹着眼泪说道:“早知道我四年前应该下嫁到日暮国去,这样,爹爹也不会因为我而误杀了魏芸娘,那丫头也不会因为报仇而杀了二哥,大伙就不会这样担惊受怕,都是我连累了大家,呜呜呜……”

阮青决听了这话,走到阮碧烟跟前,嗤笑道:“小姑姑,那魏芸娘杀也杀了,你就别为这事耿耿于怀啦。如今你有了身孕,应该放宽心胸,好好的等着孩儿临盆。那丫头回就回了,有侄儿我在,怕她作甚?”

阮文渊亦走到阮碧烟跟前,安慰道:“烟儿,别瞎想,就算没有和亲那档子事,我也会杀了那女人的。放心吧,爹爹和你的哥哥们、还有青决,会把一切事情都解决好的。你还是先回夫家去,乖乖的等着做娘亲。”

阮碧烟这会才止住了哭声,楚楚可怜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阮文渊点了点头,状似慈爱的道:“当然了,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阮碧烟这才破涕为笑,点头道了声“好”。

“好了,如若真有事情,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担着吗?别尽给我添乱,大伙回自个的院里去吧。”阮文渊下了令,众人才各自回去。

看着家人的背影,阮青决腹诽道:阮伊箬,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四年前你不过才十来岁而已,何以大伙都闻你色变?如今我对你的兴趣是越来越浓了,还真想快点会会你!

是夜,漫天的星子散布在夜空之中,像孩子的眼睛一般,晶晶的亮。

一条黑影飞檐走壁,熟稔的躲过守卫,直朝皇宫掠去。

御书房中,悠黄的灯光透过窗棂映射出来,让人倍觉温暖。

黑影稍稍站在门口望了望,便推开了书房的门,亦步亦趋的走了进去。

“藜儿来了。”正埋首书桌里的文景帝抬起头来,看着正在关门的一身夜行衣的矫健身影,浑厚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嘿嘿,来了。”燕藜傻笑着拿掉覆面的黑布,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在烛灯的辉映下,发出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文景帝起身走到他的跟前,拉着他的手,走向一旁的锦榻坐定,亲自取过几上的茶杯,为燕藜倒了杯御用的雀舌香茶递给他。

燕藜也不客气,接过来就猛灌了几口。

文景帝满目慈爱的看着他与紫鸳有五六分相似的面颊,心里对紫鸳的思念更甚。

紫鸳,藜儿都二十岁了,你要是也能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特定会移不开眼睛。

等燕藜喝罢,文景帝才从袍袖中取出黄绸锦帕仔细的为他拭去嘴畔的水渍,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寻常的父亲对待自己钟爱的儿子。

燕藜打小就习惯了文景帝的这些举动,是以也见怪不怪了。

凝望燕藜半晌,文景帝才开口问道:“藜儿,你要伯伯办的事已经按照你的叮咛办了,只是现在该告诉伯伯是何用意了吧?”

“呵呵,派太子去调查这事,一是可以从中探出他是否与那些个贪官有关;二是试探那柳彦与阮文渊的关系;三嘛,希望能从中看出更多的端倪。”

燕藜悠悠的道出,文景帝却是听得一脸的欣喜。

自打四年前燕藜解决了宁采臣殴打日暮皇子那件事后,他和魏王便认知到这孩子并不是平时表现出的那般一无是处,而是靠着自己的方式对自己实施自我保护。

那时文景帝和魏王已被这一认知惊得不行,如今再看燕藜分析事情有条有理,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心里的喜爱之情更是泛滥。

文景帝不由试探着问道:“藜儿,如果伯伯将皇位让给你,你可愿意?”

燕藜没想到皇帝会有这样一问,愣了愣神,才道:“伯伯,藜儿不愿意。”

文景帝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干脆,当下问道:“为何?”

燕藜淡笑道:“一则这位置本就是属于太子的,藜儿只是一个王爷的儿子,藜儿不敢逾距;二则,坐上这个位置,要担上太多的责任,藜儿闲散惯了,无心这个位置;再则,坐上这个位置,还得遵循祖制,必须三宫六院,是以藜儿不愿意。藜儿喜欢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此刻,燕藜的眼中,映现出的是那张让他爱得如痴如狂的女子,那绝色容颜,那聪明的头脑,那敢作敢为的性格……无一不是让他爱得无法自拔。就算是有一朝,她老得动不了,牙齿掉光了,他还是愿意和她相守相护到生命终了的那一天。

思及此,燕藜口中不由吟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文景帝原本听了前两条,眼中便微微的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但在听了第三条后,那失望的神色霎时变为讶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男子不都是以妻妾成群为荣耀么?为何他的藜儿会和魏王一样,只愿与一人相守到老?莫不是被魏王给同化了?

文景帝不得不将思绪转到了宁采臣身上。联想到藜儿对宁采臣的维护,还有几年前以及最近兴起的流言,莫非藜儿真的喜欢男子?那人难道真是宁采臣?难怪每次问藜儿关于宁采臣的事,藜儿都会避而不谈。不行,这绝对不行?堂堂皇家子孙,怎么可以纳一个男妃?

想到这,文景帝试探的问道:“藜儿,你都二十岁了,早已过了纳妃的年纪,不如伯伯给你纳一房妃子?听说司徒公柴荇家的小女儿柴如意貌似天仙,秉性纯良,知书识礼,不如就她了吧。”

呃?刚才还在谈皇位的事,怎么一下子跳到纳妃的事上了?

燕藜不由摇了摇头道:“伯伯,藜儿心中已经有心上人了。”

果真如此!文景帝心都凉了半截,但是还是强装笑颜,问道:“不知是谁家的女子能得藜儿垂爱?不如伯伯作主,尽早为你将这亲事办了。”

“呵,伯伯,她现在才十四岁,还不到及笄的年纪,藜儿在等着她长大。”燕藜淡笑着解释,接着坚定的道:“藜儿和她已经认识六年多时间了,今生,藜儿非她不娶,除了她,藜儿不会再爱上别的人。”

六年?这不就是说的那宁采臣吗?

几年前藜儿跟自己要了落霞山那地方,说是要建一处府邸,难道是用来金屋藏“娇”的?金屋藏娇自己是没意见啦,只是那“娇”一定要是女子才行啊!

看着燕藜眼中闪着的精光,他太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了。这和二十三年前的他说起紫鸳时的眼神如出一辙!完了完了!藜儿,你怎么好爱上一个男子呢?文景帝摇了摇头,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行,朕一定得阻止这段孽缘!不然紫鸳泉下有知亦会气得不行的。

看着文景帝越来越难看的脸上,燕藜觉着今天的文景帝怪怪的,不明所以的问道:“皇帝伯伯,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藜儿去叫李公公来?”

文景帝摆了摆手,无力的道:“伯伯没事,藜儿不用担心,夜深了,你回了吧,路上小心些。”

“好。”

燕藜起身欲走,文景帝叫道:“藜儿,明儿未时叫你父王到宫中来一趟,伯伯有些事和他商量。”

“呃,知道了。”

哼,两个老东西又要算计我了!放马过来吧,咱可不怕。

如是想着,燕藜重新蒙上面,折了出去。

第二日未时,魏王燕奉城屁便颠屁颠的往御书房赶去。

文景帝本在批奏折,老远听见魏王的声音,便急急的起身迎到了门口,也顾不上让他见礼,拉着他的左臂就朝左侧的锦榻走去。

李德海公公当即喝退一应内侍,站立到听不见二人声音的位置。

魏王刚坐定,文景帝就站在他的跟前,迫不及待的说:“王弟,这可怎么办是好?”

“皇兄,你别急,先坐下来慢慢说。”魏王见着文景帝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几近失笑。

能让他这皇帝哥哥失却冷静的,放眼整个大燕,除了府里那个臭小子,再找不出第二人。

“你还笑得出来!”文景帝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而后当真听话的在矮几的左侧坐了下来,将左手臂搁在锦榻上的矮几上,身体略微向魏王倾了倾,那微蹙的眉头昭示出他对此事的重视。

只见他敛目说道:“还不是藜儿的事。近日满京城又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那宁采臣又回来了,还和藜儿共乘一骑,状似亲昵,举止轻佻。你说说,他堂堂王爷,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男子如此亲密?”

“皇兄,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忘记几年前藜儿和宁采臣的事了?说不定他们只是莫逆之交而已!”魏王觉着自己的皇兄有些过分的担心了,不由无奈的低笑。

“话是这么说,可那时候藜儿还小啊!这次,是真的不一样。”文景帝摇了摇头,道:“昨日朕试探了一下,说给藜儿纳妃,对方是那司徒公柴荇家的小女儿,论相貌和地位,皆是匹配得很,没想到藜儿竟一口回绝了朕,还道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且认识六年了,你再想想,藜儿认识六年且交好的人能有几个?能让藜儿挂心的又有几个?朕能联想到的,除了那宁采臣,再无旁人!如今藜儿喜欢上一个男子,朕能不急吗?”

魏王听了这话,也觉着心情有些沉重了起来,拂着精致的胡须,道:“听你这么一说,城想起前些年给藜儿找了好些个侍妾,全数被他退了回来。去年从溯原回来,城也给他找了好些个美人送到他府上去,结果还没进他逍遥王府的大门,便被寻夜离欢送回了魏王府。问寻夜离欢,他二人只说藜儿正常得很,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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