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镜神色怪异地插声道:“昨天才到,这就要下山去什么江城路?”
袁盛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前方的牧水。
牧水抬手揉了揉鼻子,忍着鼻子里的酸意和冷空气过去之后的辣意,低声说:“嗯,有事要去做的,去抓坏人。”
谈镜忍不住嘀咕:“这老袁不就挺坏的么?还上哪儿抓去?现成一个拿去炖汤。”
牧水回头:“嗯?”
谈镜:“没事儿。”
牧水又揉了揉鼻子:“哦。”
袁盛从后头踢了一脚谈镜的屁股,谈镜立马又发出了嘎吱嘎吱快要散架的声音。谈镜怪叫一声:“坏了坏了,本来就要坏了,再坏没人给修了……”
牧水连忙又回头:“3d打印能修吗?”
谈镜看见他一副认认真真关心的样子,有点想笑,但到底还是憋住了这点笑意,也认认真真地晃着头说:“那不能。那也就只能做个假肢,我这是真真切切自个儿的骨头。那要坏了,没得修。”
牧水:“哦,那是不能踹散架了。”
谈镜心说真他妈可爱死了,然后扭头就跟袁盛说:“您听见了吧?以后悠着点儿。”
袁盛:“……”
谈镜扭了扭骨头架子,生怕再挨一脚,结果还真没见袁盛再动了。
谈镜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哪儿来的小朋友呢这是?
这是紧箍咒成精了怎么滴?
……
这座山庄藏得深,光下山就得花上三个小时。
牧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一点三十分了,卡格拉在一边出声说:“我们得走了。”
“那是,下了山还得避开下班高峰期的车流呢。”谈镜在旁边没个正形地插嘴。
牧水摇摇头:“他会一直等的,我们不用急。”
说完,牧水就半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对要去见接头人这件事,一下子就兴趣缺缺了。
但是再怎么捱,也捱到了下午三点。
牧水到底还是不愿意错过时间点,他慢吞吞地起身,几人一块儿准备下山。
前一天,他还想着怎么跟袁盛一块儿,从老师眼皮子底下跑路呢,跑得越远越好……
到了今天,他就又得自己往老师面前送了。
牧水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走在袁盛的身后,都有点心不在焉,脚底下的石子咕噜噜被踢得滚远了一颗又一颗……
袁盛突然回身,一把将牧水扛了起来。
牧水身体突然悬空,他本能地揪住了袁盛的背,然后牢牢骑在了他的身上。
焦严慢了半步,只能慢吞吞地收回了手。
谈镜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这会儿再看见这一幕,倒也不觉得有多奇怪了。
等到了山脚下,牧水几人上了车,谈镜则准备返身回山。
牧水扒拉在袁盛的脖子上,盯着谈镜,低声问:“谈先生能一起去吗?”
谈镜有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嘴唇一张一合间,半边脸骨都发出了咔咔的声音:“我一起?我能帮上忙?”
牧水点了点头:“要麻烦谈先生一点事。”
谈镜不知道在山里待了多久了,他一边往下山下走,牧水只要一回头,就能瞥见他微眯起眼,微仰着头,神色微微怔忡的样子。
越是往下走,他的表现就越明显。
谈镜的手骨按在车门上,凑近了问牧水:“是做什么?像今儿在山上一样,帮你打电话?还是去干什么?露不露脸?”
话说到这儿,谈镜的目光一斜,瞥了瞥自己的半截骨头架作的身体,他笑了下:“这要上街去,当街吓死几个人不说,我明儿就该得蹲大牢了。”
话说完,谈镜又自己嘀咕了一句:“……早知道我穿件全乎的衣服。”
话里行间,都透着点儿他不自觉的渴望。
他想去。
但又有各种各样的担忧,从他的嘴里通过玩笑的口吻轻松地讲了出来。
牧水摇摇头:“七点多,天就黑啦。”
谈镜稍作停顿,点了头:“那行。”说着,就拉开了后排的车门,挨着卡格拉坐下了。
卡格拉一下子被谈镜和焦严夹在了中间。
一个高大诡异,一个白骨森森,卡格拉顿时感觉到更加的窒息了。
袁盛开车,他一言不发地踩下了油门。
车子很快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没有人比袁盛更高兴了。
本来以为是要躲着人老师,在线把人学生拐跑。
现在如果能返身回去,把这个老师直接给宰了,那不是以绝后患吗?
袁盛觉得很好。
好得他浑身都精神了,夜幕底下,眼底都透着红光。
作者有话要说: 袁哥:能动手就别比比。
第70章 江城路187号
江城路龙骨街道187号, 是一家宠物店。
宠物店进门两边都摆放着猫笼, 里面关了七八只猫,个个都在乖巧低头梳毛。
顺着猫笼往前走,那里摆了一组沙发, 沙发前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养宠交流沙龙”。
沙发的这一头坐着宠物店老板, 一个年轻女孩子。
另一头则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外貌看上去并不太符合这个年纪,他身上的风衣皱巴巴的, 像是淋湿了干透了又淋湿又干透,来来回回,没给拉抻开。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气质。男人的双眼微微失焦, 显得目光冷漠且让人捉摸不透。
年纪大了点儿, 但长得好看啊。
气质也好。
腿长个高,手也好看……
老板悄悄地盯着男人心想。
就是他在这儿坐了太久了,他是来等什么人的呢?
……
陈致远已经陷入了若有若无的焦躁中。
卡格拉是个奸猾, 且心胸狭隘的人。他的心气远高于他的本领。离开的时候, 他狼狈地被牧水挟制在手里,等到一朝翻盘,反抓住了牧水……以他的小心眼程度, 难保不会下手折磨牧水。
陈致远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和卡格拉的对话。
还有那个陌生的声音是谁。
希望当时牧水置身在卡格拉创造的“牢笼”中,他并不想那么快就让牧水察觉到这些。
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
卡格拉这通电话是在袁盛的胁迫下打来的……卡格拉根本没有逃出来,也并没有翻盘反抓住牧水。
但很快,陈致远就否认了这个可能。
他接触过袁盛。
不管是袁盛, 还是齐星汉,乃至于其他的病人……他们身上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质。
冷血。
好像在变成怪物的那一天,他们体内原本属于人类的情感、三观与道德,都被一起抽走了。只剩下野兽的特质。
袁盛带走牧水,是出于怪物本能的占有欲。
但他不会帮牧水去管制卡格拉,更不会配合牧水,来抓住这个和卡格拉接头的人。
如果卡格拉能拿下袁盛就更好了,但陈致远知道这不太可能,袁盛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否则他的档案里就不会标注上一个鲜红的s了。
卡格拉倾所有的力量都很难办到。
……
他的脑中散乱地飞过了许多的思绪,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念头上。他应该让卡格拉给牧水服用安眠药的。
这样事情会进展得更顺利。
车上。
牧水扭头,语气恹恹地问卡格拉:“你以前见过潘的人吗?”
“见,见过那么几个,都是一些小喽啰。”卡格拉听出来了牧水的情绪不太高,这个时候也不想招惹他,所以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那这个和你通话的男人,哦,也就是那天在别墅里,催眠了你的男人。你以前见过吗?”
卡格拉摇了摇头。
等摇完头,卡格拉才忍不住出声说:“他是你的老师?”
“嗯。”牧水低低地应了一声,仍旧显得语气恹恹。
“……那你们搞什么。”卡格拉忍不住愤怒地说:“你们组织是在拿我当猴耍吗?既然是你的老师,还来和我做什么交换!”
牧水转头看了看卡格拉,慢悠悠叹了口气:“哎呀,好笨呀……”
谈镜憋不住了:“这事儿多明显啊,明显他老师骗了他呗,所以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卡格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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