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二妹妹知道,熊小娘在你出嫁时也是哭过一场。我瞧着熊小娘心里还是心疼你的。”贾元娘又是讲出来二妹妹出嫁时,熊小娘躲在旁边抹眼泪的事情。
“大姐姐,你这话我哪有不相信的。”贾二娘神色倒是挺平淡,她说道:“我说底是小娘生下掉下来的一块肉。只不过她心疼归心疼,我再是如何,在她哀求时,在她替熊家谋划前程时,我这人就显得微不足道,那是万般比不上熊家人的一根指头。”
贾祤瞧得出来,二姐姐对于熊家的芥蒂很深。或者说因为熊小娘的一些做法,二姐姐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熊家人留下来的心里阴影。
贾祤瞧着这一幕,她只感叹一回,人在年幼时的伤心可能真的需要一辈子来治愈。
二姐姐贾二娘就是贾祤眼中的活生生例子。熊小娘会不会后悔,贾祤不在意。贾祤只盼着二姐姐能早些走出阴影,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恣意美好生活。
“娘娘,您可听说一桩事情。”贾元娘转移话题,她说道:“皇上降下圣旨替昌文伯的嫡次子赐婚。”
“我没有怎么在意。今个儿听大姐姐一说,昌文伯的嫡次子就是那一位在大相国寺里遇上过,还听他讲过佛陀菩萨出处的廖家二哥。”贾祤对于这一位昌文伯的嫡次子有印象。
廖仑这般的俊美郎君,谁见着,谁都会留下印象。
人瞧着很温柔,虽然阴柔一点,脂粉气多一点。不过性子不错,让人相处起来挺舒坦的。
“我记得上一回在大相国寺里,廖家二哥的身边还跟着他的表弟,就是那一位吕家小郎君。”贾祤对于廖仑的印象纯粹是一位红楼梦里走出来的贾宝玉,这是一位生在富贵窝的贵公子。
贾祤对于廖仑的感觉就是还行。倒是吕家小郎君真的英俊帅气,活脱脱就是贾祤的碗里菜。
“……”贾元娘沉默一下后,她说道:“这一回皇上赐婚,不光给廖仑指了一门亲事,廖仑的表弟吕伭也是指了一门亲事。”
“皇上同时赐下两桩姻缘。看来皇上真的看重昌文伯府。不,应该是替慈乐太后娘娘分忧。”贾祤可是知道昌文伯府的伯夫人是皇帝的嫡亲小姨母。
贾祤说话的语气特随意。她问道:“也不知道是跟哪两家闺秀结成良缘。”贾祤就是有一点小好奇。
贾元娘心头的情绪有一点古怪,她瞧一眼三妹妹。三妹妹神色间一派坦然,真的是君子坦荡荡。
贾元娘就是心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想一想前世之时,廖仑是三妹妹的夫君,吕伭也是三妹妹的夫君。
如今这二位郎君都被指婚,他们将有自己的新姻缘。偏生面前的三妹妹是不知晓什么前世今生。
贾元娘这一刻真正放下,她也不是前世的贾贵妃和贾皇后。这一世三妹妹才是金粟宫里的贾贵妃。
“皇上赐婚自然是捡着宗室里的好姻缘。廖仑的未婚妻是万年郡主。”贾元娘这话一出来后,贾祤的目光是盯向二姐姐。
贾二娘轻轻点头,她回道:“廖家二哥的未婚妻就是郡王爷的亲妹妹,她跟廖家二哥同岁,如今瞧着正是一桩良缘。”
“昌文伯的嫡次子迎娶宗室郡主。这确实是一桩好姻缘。”贾祤也点头赞同。凭着廖仑的温柔性子想必也能迎合上万岁郡主的脾气吧。
贾祤猜测昌文伯和伯夫人应该对于这一桩婚事挺满意。
“那吕家小郎君呢,他的未婚妻又是谁。”贾祤更好奇,那一位俊俏的吕伭小郎又要迎娶哪一位姑娘为妻。
“湘水郡主李水淼。”贾元娘回道。
贾祤一听后倒抽一口凉气。她问道:“这会不会年纪差太多。”
贾祤自认为不是老古董。奈何宏武帝李恒指的这一桩婚事在贾祤眼中真的不合乎世人观瞻。
“嗯。”贾元娘和贾二娘一起点头,显然姐妹二人也同意贾祤的看法。
“年纪差六岁。”贾元娘感慨。
贾祤轻轻点头,不是男方大六岁,是女主大六岁。在贾祤的印象里,吕家小郎君才十二岁,湘水郡主已经十八岁。这二人凑一堆结为连理的话,要等着吕家小郎君和郡主娘娘圆房生娃的话,还是有得等一等。
“吕家小郎也是攀着高枝。”贾二娘倒是觉得吕伭占便宜。
“湘水郡主的八字有一点硬。”贾祤委婉的说一句,她真心觉得这一桩婚事不太妥当。年纪差太大,女方太强势。
凭着在大相国寺的短暂相处,贾祤还是能瞧出来吕家小郎君是一位自尊自爱的武勋儿郎。
而那一位湘水郡主李水淼,贾祤见过一回,也有一点深刻印象。这一位郡主太骄傲,两个性格强势的人凑在一起太容易发生摩擦。
“湘水郡主未曾大婚,前两任未婚夫皆病逝。”贾元娘说一说湘水郡主的旧事。她说着说着总有一种熟悉感。
贾元娘瞧一瞧三妹妹,上一辈子的三妹妹也是挂掉两任短命夫君。
不同的是三妹妹是嫁过去后夫君过逝。湘水郡主是两任夫君还没迎娶上新娘子就病逝。
贾元娘心里感慨万千,她说道:“皇上赐婚吕家小郎,也许就是因着湘水郡主的八字太硬,就想用武勋的煞气压一压。我听说吕家小郎武艺高,她的舅母昌文伯府的伯夫人还说吕家小郎要承继父业去战场立功,光耀门楣。”
“听大姐姐你这一讲,吕家小郎如果迎娶了湘水郡主确实是前程更远大。”贾祤也得承认这一桩姻缘里,女方有占便宜的地方,男方同样有占便宜的地方。
就贾祤想的,女的不图男的家业丰厚,就图他一个俊朗帅气,少年英姿。哪怕他是小六岁的小郎,瞧着就是养眼。
男的能图一个岳家帮扶,指不定能少奋斗二十年。
贾祤这一日挺开心,她留着大姐姐和二姐姐说些家常,又是歪楼谈一些京都趣事。
待当晚,帝驾往金粟宫来。
贾祤迎了皇帝,还是难得的陪皇帝一起用一回晚膳。
待晚膳后,消食之时。李恒跟贾祤问道:“朕瞧你挺欢喜,怎么今天见着娘家姐妹就这般开心。”
“姐妹叙旧,聊些趣事,确实就挺开心。”贾祤也承认,她跟大姐姐和二姐姐说了一些八卦,就像吃上一口瓜的猹。
“趣事。”李恒笑问道:“朕能听一听。”
贾祤见皇帝有兴趣,她不含糊就是说一说皇帝的两桩赐婚。
“皇上待亲人真是细心。”贾祤在话尾时还是感慨一回。
李恒的目光有一点古怪,他盯着贾祤瞧两眼后方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贾祤被盯得不自在,她问道:“皇上,臣妾哪一句话说得不对吗?”
“不,你说的很对。”李恒轻轻颔首。
这会儿贾祤陪着皇帝又聊一聊孟冬临,应钟月的一些宫廷小安排。
帝妃二人说一会儿话,贾祤就提到骊山行宫。她说道:“皇上,臣妾来年能陪您去骊山行宫小住吗?”
“来年去骊山行宫多半不成。”李恒拒绝了贾祤的提议。
贾祤的眼中有一些失落。她本来想提出收购域外商贾的新种子在骊山进行一下试播试种等等培育的事情。如今皇帝一口拒绝后,贾祤目前也不好再提。
“祤娘很失落。”李恒问道。
“嗯。”贾祤不隐瞒。
“待朕闲暇时,朕再陪你去。”李恒给出一个承诺。
贾祤无语问苍天,她哪里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有空闲的功夫啊。
“皇上您心里记着这一桩事情,臣妾就很欢喜。成不成的,不太重要。”贾祤言不由衷的回话道。
“小骗子。”李恒伸出手,他在贾祤鼻上轻轻的捏一捏。
这一晚皇帝宿于金粟宫。
次日,褚女史扰了贵妃的清梦。
“娘娘,醒醒。”
“娘娘……”贾祤被褚女史的声音吵醒。她就像是耳边有一百只嗡嗡在叫唤一样睡不安生。
等着意识清醒后,贾祤发现褚女史的眼神里着急。
“娘娘,时辰不早,今个儿您还要领着妃嫔们去长寿宫请安。”褚女史是小心的提醒一席话道。
“对。”贾祤一下子精神百倍,她没有睡意了。
在宫女们的侍候下,贾祤洗漱梳妆。又是简单的用一点羹汤垫一垫胃口,再净面净口一回。
贾祤在应钟月的初一日,在金粟宫的花厅里接见众妃嫔。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小妃嫔们在贾祤一出现后,马上就是恭敬见礼问安。
至于四妃之三的德妃、淑妃、贤妃三人,她们坐在位置上轻轻颔首,算是招一个招呼。
贾祤回一个微笑,回应了德妃、淑妃、贤妃三人的客气。
尔后,贾祤落坐在主位,她摆摆手,笑道:“免礼。”
小妃嫔们谢过话,方才起身。此时贾祤不客套,她直奔主题的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为了避免延误请安的时辰。本宫就领着各位妹妹们一道前往长寿宫。”
话落后,贾祤当先领头离开金粟宫的主殿。在外面,她是坐上辇舆往长寿宫去。
跟往常请安一样,四妃九嫔这样的一宫主位娘娘坐着辇舆,其余的妃嫔们步行跟着一道走。
张美人落在后面。她的身侧是落后半步的旬才人和米才人。
张美人心头有一点羡慕二位才人,虽然品级上她比二人高一级。可二人住在延年宫里,不像张美人住在芙蕖宫中,这头上的妃嫔谁都压她一头。
张美人的目光瞧一眼坐在辇舆上的四妃九嫔。她的眼中有羡慕,她也期盼着自个儿有这么一天。
长长的妃嫔队伍,贾贵妃的辇舆在最前面。张美人知晓贾贵妃的出身。她二人都是庶出,奈何家世门楣不同。
贵妃是国公千金,她只是五品御史中丞的庶女。出身高低不同,入宫廷后的位份就不同。
长寿宫。
四妃九妃下了辇舆后被嬷嬷迎进主殿内,四妃九嫔这样的一宫主位娘娘能亲自拜见皇太后。
像是一宫主位之下的妃嫔,就只能在殿外给皇太后磕一个头便算孝心。
张美人低头,她磕过一个头后又是低垂了眼眸。她想,头一回的请安不过是如此。原来她连面见皇太后的资格都没有。
宫廷之内,等级森严。皇家最讲规矩,可同时张美人的心头也知道一个理儿,皇家也最不讲规矩。
先帝旧事张美人也听过。
当年长寿宫的慈寿太后娘娘一枝独秀。最后先帝驾崩,慈乐太后娘娘凭着天子生母的身份被为皇太后,两宫并尊。
想到这样的先例存在。张美人握一握手心。她想慈乐太后娘娘有大福,她能否也是抓一抓自个儿的大福。
宏武十五年,仲冬临,黄钟月。
一场大雪后,宫廷里的宫殿屋顶是披上银装。地面的积雪倒是有宫人在不断的扫除,也不担搁着行路的方便。
金粟宫,主殿内。
贾祤查过一本帐目,她是搁下来后又伸手轻轻的揉一揉额头。贾祤跟褚女史问道:“芙蕖宫的情况还没有好转吗?”
“目前不见效果。”褚女史忙回道。
芙蕖宫的慕容昭仪在一入黄钟月,她就病一场。太医去诊过脉,也开过药方子,奈何一直不见效果。
贾祤是四妃之首,这等时候她不可能装傻。贾祤跟褚女史说道:“要不再请太医替慕容昭仪瞧一瞧病情。唉,她也可怜。”
至于说让皇七子去看望母嫔。那是不可能的。病人的病气最怕传染给小孩子。特别是皇七子是皇嗣,这一位一旦被染上病,谁提出的话,谁一定得背锅。
孝心不孝心的,皇七子抄一点经文就够长辈们夸一夸孝心十足。
贾祤对于这些表面文章见多了,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