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邪听说我父母确实死在这里,就抬起双手操纵了起来。
顿时,我感到这一方的天地气韵乱了,不断有旧的被排挤出去,又不断有新的流淌进来。
而公路上的事物,也随之不断剧变。出现了人、车、飞鸟飞虫、被轧死的老鼠……全都倒退着,就像一部录像带!
我震惊了:“这也是法则之力吗?操纵时间??”
将邪专注的操作着,却也不影响跟我交流,道:“这不是法则,是寡人的力量,但也确实借助了法则。”
“阴阳均衡、或者说你们所谓的能量守恒,是天道的始源法则之一;换言之,不管事物如何衍化,天地气韵这种组成万物最基本的源点,是永远不会被毁灭的。只会随着衍化而产生形变,比如变成你们体内的玄黄气、变成矿石、变成一坨无人问津的马粪。”
“而不管变成什么,它都会留下痕迹。比如仵作可以通过死者胃里的残留物,推演出它死前吃过什么。”
“如果你的力量足够强大、感知力足够清晰、你就可以不断往回追溯这些痕迹,某种意义上,确实挺像时间倒流的,不同的是,这会当即对现在的事物产生影响,比如……”
将邪突然挑起食指,上面悬浮着十余根面条;
面条还在不断蜕变,眨眼又成了麦穗。
“这团天地气韵,刚才在某人的胃里,已是食物了,寡人现在将它追溯了回来,那个倒霉虫就该饿肚子了。”
我隐约有点明白了。
天地气韵永恒不灭,而且会随着变化,留下伤痕一般的迹象。
将邪现在在做的,就是把他能感知到的所有与我气息有染的天地气韵,都寻找回来,再通过变化痕迹,将它不断追溯回之前的原貌。
比如刚才那十来颗麦穗,就有可能是曾被我抓过或踏过的。
要做到这种事,需要多大的精神力量、和对天地气韵的掌控力啊?他的眼力,可能比现在最尖端的显微镜,还要清晰数万倍;他大脑的计算分析能力,可能比电脑还要强大!简直不可想象!
“邪帝,你到底是什么?”我不由得问道:“是人、是鬼、还是神?”
“应该算是人吧,呵呵,至少大部分是。”将邪侧眼睨来:“有什么问题么?”
我轻轻摇头,感慨道:“只是突然觉得,不管你要对我们俩做什么,我都不得不承认,你是人类历史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
将邪低笑着,继续专注于手头上的事物。
眼前的景象不断变化,而且越来越令我感到熟悉了,好多匆匆闪过的事物,我都能记起来,是小时候遇见过的。
随着将邪吐出一口长气,画面终于定格住了。
我屏息凝神的看过去,心头立马一酸。
爸,妈……
我的父亲母亲,一个倒在血泊里,一个昏死在驾驶座上,车头熊熊燃烧……
一帮穿着黑西装,戴黑墨镜的人,站在路边,冷血的旁观着。
我一一扫过,没一个认识的,而且看服饰,应该都是小喽啰。
我先用童梦瑶的手机,把他们的脸拍下来,然后着急的问:“他们的主子是谁?是不是也在现场?”
将邪抱着胳膊道:“是不是主子,寡人不清楚,不过确实有一个带头的人,就在那边。”
顺着将邪的视线,我发现车窗上空,悬着一根香烟。
“人呢???”
将邪眉峰微蹙,用下巴指向那帮黑衣人,然后又指了指我的父母。
“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物的天地气韵,我是可以追溯回来的,因为它们不会反抗;”
“但,活物、灵物,它们的天地气韵,是带有反抗意识的,以寡人现如今的力量,只能感应的到,无法追溯回来。”
言下之意,他以前是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将活物的天地气韵,还原成以前的样子。
换言之——千里杀人于无形!
一个人好端端坐在家里看书,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枚肉胎,甚至变成母亲曾今吃过的一块馒头。
太恐怖了……
我甩空杂念,着急道:“那这个人,现在在哪儿,你总知道吧?”
将邪随手一挥,眼前的车祸现场,就重新溃散成天地气韵了。
然后他闭上眼睛感应了片刻,抬手衍化出了一个袖珍版的地球,旋转了一圈,指出其中一点。
我立马让童梦瑶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软件,对照着小地球锁定了方位
横江市,霞飞路,八栋,一家叫做“镇江”的私人海洋博物馆。
离我们江澜市还挺近的,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
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这个王八蛋,杀害了我的父母,居然还敢住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我作势欲飞,将邪却一把拽住了我,脸色不悦。
“寡人对你们已经够宽容的了,你还想浪费寡人的时间?”
我怔了一下,只好先把这血海深仇,咽进肚子里。
童梦瑶知道我是在拖延时间,虽然不知道我的目的,但她还是祈求道:“到现在总共也不过二十来分钟罢了,哪有这么短的蜜月……”
昆仑圣女跟将邪,似乎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将邪看着童梦瑶,就像看着曾今的故人,眼神温和了一些,微微点头。
“寡人允许你们,再去一个地方,然后,你们就要跟寡人走了。”
“多谢!”
童梦瑶用眼神询问我,该去哪里。
我思考了一下,沉声道:“阿根廷。”
阿根廷,是离中国最远的地方了,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将邪也不知道阿根廷是什么树根,沉默的跟在我们后面,让我们自行前往。
一路上,童梦瑶故意飞的很慢。
半个来钟头后,将邪感到不耐烦了,问道:“还有几分钟?”
“快了快了……”
“到底是几分钟?”
我咽了咽吐沫,硬着头皮道:“大概,还有二十来个小时就到了吧。”
将邪的脸色顿时很阴沉,接着却是怒极反笑。
他也没有出尔反尔,只是根据时间跟速度,默算了一下距离,然后再一次带着我俩穿越了空间缝隙。
等我俩从那天旋地转的额眩晕感中清醒过来认时,已经坐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餐厅里了。
餐厅高档的跟皇宫似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
服务员吓呆了的揉了揉眼睛,冲过来叽哩哇啦一大通。
童梦瑶不亏是有名大才女,连阿根廷语都懂得几分,随即敷衍了几句,那服务生就松了口气的离开了。
“我说我的戒指掉了,咱俩一路弯着腰追着戒指进来的,所以看起来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我会心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尖。
“我老婆真聪明。”
将邪的冷哼声在我心中响起:“吃完这顿饭,就该走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这人邪气凛然、杀人不眨眼,但对我跟童梦瑶居然还挺温柔的,预先在桌上留了一块金子作为餐费,也不知是用天地气韵凝化出来的,还是他自己的陪葬品。
童梦瑶虽然知道我听不懂阿根廷语,但还是将菜单交给了我,让我这个做丈夫的来点餐。
我也看不懂啊,就随便瞎比划了一下。
童梦瑶笑了笑,又点了一份甜点跟浓汤,然后我们俩就品着红酒聊起了天。
烛光下,童梦瑶的容颜被映照的更加甜美而优雅。
我的心情也略微松弛了一些,笑得不那么僵硬了。
终于有了一些真的在度蜜月的感觉。
聊着聊着,我渐渐听不到童梦瑶在说什么了,只觉得她真的好美,我舍不得移开眼睛,同生共死的一幕幕涌现眼前,我心跳加速。
童梦瑶的脸颊也越来越红润,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某个瞬间,我们很默契的,不由自主的吻了过去。
“砰!”
一大盆龙虾汤被怼在桌上,张牙舞爪的大虾完美的破坏了浪漫的氛围。
还没反应过来呢,又是砰的一声,一大盘烤羊腿被架了过来。
就这俩大菜,已经几乎把桌子挤满了,可看样子还有好几道菜没端上来呢。
怪不得我点完餐后,那服务员一脸惊愕的冲我比了下大拇指,敢情是夸我胃口好呢。
看着我尴尬的神情,童梦瑶掩嘴娇笑。
面对其他食客异样的眼神,我故作镇定的干咳了一下,却是小声叫苦:“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童梦瑶贴心的为我系上餐布,忍着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太饿了呢。”
说着,她亲自拿起盘子里的餐钳,替我们分割虾肉。
虽然与圣笛融合后,童梦瑶的体魄也是大大增强,钳个大虾跟玩儿似的,但别人还是有些鄙夷的看着我,觉得我太不绅士了。
但事实是,我这辈子还没吃过龙虾,童梦瑶是怕我为难,才亲自去拆虾的。
我抿了抿唇,直接将大虾整个儿的从盆里捞出来,轻轻敲打几下,渡入了玄黄气。
食客们顿时啼笑皆非,嘲笑我连虾都不会吃。
我却风轻云淡的捏住了虾尾,轻轻一抽;
已然被玄黄气离筋断皮的虾肉,就这么囫囵个儿的被我抽出来了。
“砰!”
靠在柱子上等着看好戏的服务生,顿时瞠目结舌的摔落了手里的托盘,急忙狼狈的趴下去清理。
其他食客,也是下巴掉了一地。
“chinesekungfu??”
“amazing!”
在一道道赞叹声中,我又将将邪留下的那片金叶子生撕下了一条,当场盘成了一枚圆环。
顿时又惊起一片惊呼,甚至有人直接跑了过来,做出生涩而别扭的合十礼,一口一个“惜富”的叫着,想拜我为师。
我笑了笑,没理他们,径自从皮囊里抽出一沓符纸,撕叠成了十几只千纸鹤。
迎着全场食客屏息凝神的注视,我轻轻一吹,这些千纸鹤就“活”了过来,绕着我跟童梦瑶翩飞。
顿时,又是一阵惊叹声跟“amazing!”
童梦瑶终于意识到我想做什么了,惊讶而惊喜的掩住了嘴巴,眼中已有泪花打转。
“六子,你……”
“梦瑶,现在回想起来,我还从来没有正式的跟你求过婚呢。”
“砰!”
怀着复杂而凝重的心情,我单膝跪下来,高高举起那枚金戒指,眼眶也有些潮湿了。
“我们从小就互相喜欢着,可是一眨眼,你成了富家千金,我成了农村小子。但尽管如此,你仍然没有一丝的轻视我,甚至曾今为了我的安危,不惜让我误会你,一个人承受着痛苦。”
“解开误会的那一刻,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给你最安稳的家庭,最幸福的人生;可也从那一刻开始,咱们俩的人生,就没消停过,你跟着我颠沛流离的跑到茅山,我仍然没为你摆脱厄运。”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问你,梦瑶,在你我都已经心知肚明,你我的结合并不会化解彼此劫难的前提下,我想再给你一次认认真真,考虑的清清楚楚的权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道:“梦瑶,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