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鹿下意识瞥向站在门边的封临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你你……”时丽红懵逼地看着时鹿,你了半天也说不出整话。
时丽红倒是从时候泉那边听说过时鹿跑去当警察这件事,但在她的主观认知里,像时鹿这样的新人就算当上警察也肯定是文职或负责无关紧要的工作。
她从未想过时鹿能有资格参与现场办案,还是领导级别的。
“我明白了,官官相护是吧,我不要你们查,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要打市长热线举报你们!”时丽红咬着牙。
“以前你是我的长辈,很多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时鹿顿了下,无语地看着她,“你们母女俩是脑子不正常还是有被害妄想症,看不出来我很讨厌你们还上赶着找存在感,麻烦你们下次出门带点脑子,如果真的不想带脑子的话请不要上前和我搭话,我不想让人觉得我们是认识的。”
时丽红被怼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看出病房里都是时鹿的人,林父早就像鹌鹑一样缩在时丽红身后,见老婆被当面骂没脑子也不敢哼上一声。
时丽红是典型的恩将仇报、贪得无厌的代表人物,最开始为了从钟秀敏身上得到好处伏低做小,生活条件改善后却不知足,理直气壮当着伸手党,被拒绝后转头就在背地里抱团嚼舌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钟秀敏本就不算良善的人,知道时丽红在背地里说她坏话便不愿意再给林家帮助,还当面给她难堪过,从此就被记恨上。
为了利益和好处时丽红不敢撕破脸,直到钟家破产才硬气起来,后来又有了楚家的婚约,刚升起的嚣张气焰就这么被扑没了,明着不敢就暗着来,嘴碎还爱挑拨。
这么多年,时丽红母女是真情实感把钟秀敏和时鹿当成仇人来恨,但又惦记着从她们身上得到好处。
就是这种表面奉承,实则又贪又贱的嘴脸让时鹿很是反感。
但凡她们恨得有骨气一点,也不至于这么令人厌恶。
“咳。”段俞非及时清了下嗓子打破病房内怪异的气氛,忽略掉时鹿怼人的环节,示意身旁的组员做好记录,转入正题道,“听唐队说你看到了犯人。”
时鹿一秒正经,点头道:“是个小鬼,吃了她的耳朵后干瘪的身体立马就涨了起来。”
“吃耳朵?”负责记录的警察大惊,身为段俞非得得力助手,见识过的特殊案件也不在少数,但这样情况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吞下去了。”时鹿皱了下眉,“然后一下子就消失了,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这样笼统的描述令段俞非完全摸不着头脑,她追问道:“具体是哪种情况?”
时鹿习惯性去看封临初。
“养鬼。”封临初走进病房。
“养鬼?”时愠好奇,“是养小鬼的意思吗?就像古曼童那种。”
说到养小鬼,普通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古曼童。
似想到什么,时丽红急忙出声:“你们神经病吧,在这装神弄鬼胡说八道,我不要你们查,你们都给我出去!”
时丽红的表现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段俞非的目光将她锁定,神情肃穆:“养鬼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你的女儿已经遭到反噬,如果你不想让她丢掉性命,最好把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丽红还在嘴硬。
病床方向传来细碎的声响,所有人下意识看去,只见仰面躺在床上的林霄惊恐地瞪大双眼,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说不出话来,张着嘴断断续续从喉咙间发出几声抽气声。
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能看见林霄的胸口位置趴着一个小孩,仰着头咧着大嘴天真无邪地笑着。
它的牙齿像锯齿一般锋利,眼睛直勾勾盯着身下的林霄,仿佛下一秒就会要咬下她的下巴。
“小洋?”时丽红下意识上前一步。
与此同时,封临初拿出枪对准那个小孩,手指扣下扳机,一道亮光迸出,那孩子散做一团黑雾。
“啊——”时丽红失声尖叫。
“师兄,那小孩出现得太悄无声息了吧。”时鹿惊讶。
“那是分·身,正主或许已经达到鬼王级别。”封临初皱着眉,“分·身被他们一家三口供养着。”
进病房前,段俞非和她的组员都将阴阳符放在了口袋里,时愠和单岩原本就拿着,他们几个自然都能看到小孩鬼。
小孩鬼身上的鬼气并不重,普通人不可能直视,除非是它的饲养者。
“它要吃我,妈!它要吃我——”小孩鬼消失后不久,林霄仿佛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溺水者,贪婪地大口呼吸的同时哭喊出声,“妈!妈救我!”
“不可能,不可能的。”时丽红不知所措,“那个明明是小洋啊!”
段俞非追问:“小洋是谁?”
时丽红不敢靠近病床,神色慌张答道:“我哥、我哥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儿子,才一岁多。”
时伟泉的儿子?
时鹿厉声道:“丢了半只耳朵还不老实,看样子你们是真的想被鬼连皮带筋一块吞进肚子里。”
林霄再次激动得发出哭嚎,双腿乱蹬,不停叫喊着妈妈。
时丽红六神无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哥说让我们帮忙供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心想事成,财源滚滚。”
养鬼聚财?
时鹿忽然生出一个恐怖的念头:“时伟泉养的鬼不会是自己的儿子吧?”
不然怎么解释那孩子长着时伟泉儿子的脸。
段俞非:“你是说他把自己的儿子杀掉,然后圈住儿子的魂做法?”
“你们疯了吧,我哥好不容易有个亲生儿子,当成宝供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杀掉。”时丽红大声反驳,就算时伟泉养鬼,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杀掉儿子来养。
“时伟泉不是也没告诉过你们养的鬼会吃人。”时鹿冷眼看她,“说不定你们一家三口也是他给鬼准备的食物,不然他为什么要让你们帮他养鬼?”
时伟泉做任何事都带有目的性,就算是亲妹妹,他也不会大方到多给口汤喝,否则时丽红当初也不会低三下四死扒着钟秀敏。
这些年生意蒸蒸日上,时伟泉才勉强从指甲缝里流出点三瓜俩枣照拂妹妹,记起他从前的做派,时丽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假如时伟泉真的为了钱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又怎么可能会分一口汤给其他人呢?
女儿惊恐的吼叫声徘徊于耳,时丽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出战栗,脚下一软,身体便向后倒去。
躲在她身后的林父比她还虚,被轻轻一撞,两个人一块跌倒在地。
段俞非见状给了旁边的组员一个眼神,示意他一块上前搀扶。
两人一手一个将时丽红夫妻从地上拽起,贴心的给他们留出缓口气的时间。
掐准时机,段俞非满脸肃容:“现在可以把你们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吗?”
时丽红怕得要死,再不敢有半点隐瞒。
楚家出事后,时家也陷入一团乱麻,时丽红担心牵连到林家,便刻意疏远开。
然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得到时伟泉的公司得到大笔融资,还签下上亿订单的消息,时丽红刚得到消息便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兄妹俩顺其自然重归于好,感情甚至比以前还要亲密。
大约在十天前,时伟泉带着上百万的珠宝到林家做客,不经意向他们透露出改运的方法,还说只要帮忙供着,就能一块享福。
看着风光无限的时伟泉,一家三口疯狂心动,更何况他们只是帮忙供养,请个龛位在家摆着就行,并不是真的养鬼。
当天晚上,供鬼的龛位被送进林家,第二天林霄就在和宋家二少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一见钟情,并得到了狂热的追求。
时鹿看向封临初:“我们现在先去时家还是林家?”
封临初双眸微合:“直接解决源头快捷省力。”
时鹿谨慎确认:“很棘手吗?”
封临初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时鹿心里有数,转身走向时愠,看向旁边的单岩:“单老板,那个小鬼和你们餐厅无关,你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现在能麻烦你帮我把时愠送回住处吗?”
单岩点头:“当然,我一定安全把她送回家。”
时愠自知跟去也只能是拖后腿,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爽利和单岩离开。
第123章
沙发上,正捧着奶瓶的奶娃娃忽然打了个饱嗝,一抹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腿上。
奶娃娃慢慢低下头,伸出小短手指按住背带牛仔裤上的红色污渍,认真地用指甲在上面左右划拉。
小小的手指娇嫩犹如白玉,捻着裤子上的一点布料往下一扯便撕下一大块,“嘶啦”一声惊得侧边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年轻女人猛地一个激灵。
“裤子脏了吗?”年轻女人慌忙站起,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柔声柔气说道,“妈妈这就给宝宝换。”
奶娃娃看了眼破掉的裤子,抬起头,忽然高高举起奶瓶,瓶中的红色液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顺着瓶壁左右晃动,散发着香甜又致命的诱惑。
懵懂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奶瓶几秒,忽地收回手,把奶嘴送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瞥到奶娃娃喝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旁边的时伟泉不自在地扯了下衣领,逃避式地移开眼神,想要灌几口水压下喉头泛起的干涩苦味,又担心弄出声响打断孩子进食。
客厅里,除了电视机里传来充满童趣的动画片声,就只剩下奶娃娃小小的吞咽声。
“呃!”
奶瓶内的红色液体转眼便少了大半,奶娃娃再次发出一声饱嗝,喉咙间倒呕出一口上来,吐了一身。
注意到这一幕的两个大人齐齐一愣,年轻女人火速拿起茶几上的抽纸,连抽出好几张倾身上前,仔仔细细擦掉奶娃娃嘴角和下巴上的红色液体。
“没事没事,妈妈帮宝宝把衣服换掉。”年轻女人轻声哄完,一把抱起奶娃娃往一楼的房间走去。
“不用担心,小孩子吃太饱吐“奶”而已。”一道细长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忽然响起。
时伟泉闻声扭过头,看向站在沙发背上戴着红色面具只有巴掌大的小人。
“吐奶?可是这是他今天吃的第一顿饭。”
“不是在家里吃的,那就只能是在外面了,算算时间,放在你妹妹家养的那个分·身应该差不多长大了吧。”
“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事情没有按照我们预定的剧本走,那个分·身刚长大就急不可耐地攻击了你妹妹或她的家人,莫名其妙被咬掉一块肉肯定会引起关注。要是倒霉点正好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目睹到的人本能反应就是报警吧,或许安全组的人都已经接到消息出动了。”
“这么说他们马上就会调查到我身上?”时伟泉惊慌失措,“大师,大师你救救我,我不想被抓,我如果被抓了还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我早就告诉过你养小鬼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是你自己贪心,哭着求着要我帮忙,又不是我逼着你养的。”小人在沙发背上悠哉走动,“安全组的人如果插手很快会查到你头上,想要摆脱困境,或许就只能不动声色的把他们干掉了。”
“大师,你是在说糊话吗?负责调查的人出事,那个什么安全组就更不会放过我了!”
“那你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好了,反正现在还没有人死,你的罪名或许能轻一些。”
“大师,你不能不管我们啊。”年轻女人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嗓门尖锐,“当初要不是你怂恿我们养小鬼改命,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谁说没有死人,我儿子难道不是人吗!”
“明明是你们非要养,事发后却说是我怂恿的你们,哎,做我们这行就是这样,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都会变得里外不是人。”小人摇头晃脑,叹声连连,“总之,我收钱办事,售后服务也是尽职尽责,你们被抓后尽管把我供出去就是,咱们有难同当。”
“把你供出去?”年轻女人额角青筋拱起,嘴角微微抖动,“呵,我们连你是什么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有难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