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十四娘眼中终于流露出了担忧之色,洛玉瑯决定再求些安慰,“你也说两句柔情的话,让我再消散些病疼。”
“除了好好养着,我也不懂法术,如何让你无药而愈?”穆十四娘生硬的安慰让洛玉瑯失语,只得拿着她的手轻轻抚过伤口,唉声叹声。
穆十四娘透过厚厚的纱布仍能感觉到异于寻常的高热,“你发热了吗?”
洛玉瑯又将她的手扯向自己的额头,示意她自己去感觉。
“那还不快躺下。”穆十四娘无语至极,洛玉瑯见她终于主动关怀自己,半真半假,虚弱地看着她。
穆十四娘感觉到他额头的热度,明显是有些低热的,抽出他身后的垫子,让他平躺在床上,绞了帕子为他敷在额头上,“睡一觉,就会好了。”
“那你别走。”洛玉瑯依旧扯着她的手不肯放。
“嗯。春柳会来换药吗?”穆十四娘问道。
“大夫会来。确实疼得厉害,你帮我摸摸。”洛玉瑯已经熬不住,闭上了眼,依旧念叨着。
穆十四娘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心疼,轻抚着他的伤口,见他渐渐松了眉头,呼吸也深沉了,只是握着她另一只手的力道依旧没减,猜不透他到底睡着了没有。
“我帮你换块帕子。”见没有回应,穆十四娘才慢慢抽回了手,为他重新换了帕子,正打算放下纱帐,让他好好睡一觉,没承想,又被他捉住了手。
“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穆十四娘素来自立,自幼得了病就好好吃药歇息,乖巧异常,从不熬人。“还不是因为你没有信用。”洛玉瑯迷迷糊糊回了句。
穆十四娘自然不能与他争论,无奈地任由他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自己。
安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也困得不行,靠坐在床榻上,伏在床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补眠。
也幸亏洛玉瑯一直抓了她的手,让她及时感知到了他手心的炙热,惊醒之后,再摸他的额头,果然高热,赶紧唤了门外的青荷去请大夫。
大夫为他诊脉,洛玉瑯却挥开了他的手,“她人呢?”语气急促,十分不耐。大夫无奈转头看向避在一旁的三位女眷,青荷反应过来,轻声说道:“姑娘,公子找你呢。”
穆十四娘只觉得脸红耳燥,无奈上前,牵了他的手递到大夫面前,“你发热了,大夫要为你诊脉。”
洛玉瑯立刻消停了,大夫诊了脉,对穆十四娘说了句,“姑娘还是回避吧,我要解开公子的纱布,看到底哪处伤口引起的高热。”
穆十四娘俯在他耳边说道:“我知道你醒着,你莫胡闹,不然我就走了。”
洛玉瑯却始终不肯松手,大夫帮着说道:“公子,你伤口外露,莫吓着姑娘。”
这招果然管用,洛玉瑯不再胡闹,穆十四娘退了回去,春柳说道:“姑娘,趁着公子用药,我陪你们先去用饭吧。”
穆十四娘清早赶了来,路上也无心吃东西,到这时,早已饥肠辘辘,却又怕他再浑闹,让大夫为难,对着床边说了句,“我去吃饭了。”
青荷抿嘴偷笑,扯着一脸茫然的春柳退了出去。
吃饭的空档,春柳悄悄向青荷打听,青荷说道:“别问我,我也头次见公子这样。”
见春柳又打算开口,青荷又说道:“也别问我姑娘的事,我不能说。”
等穆十四娘回到洛玉瑯床前,大夫说道:“还是大腿的伤所致,已经换了药,但公子受累,身上衣衫都已汗湿,为他换了吧,免得受凉。”
穆十四娘哑然,回头发现洛玉瑯不但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连头发都是湿的,正打算招呼春柳和青荷,洛玉瑯已经开口,“不用叫她们,因为你在,护卫不便进来,从柜子里拿衣衫来,我自己换。”
穆十四娘在柜子里寻到他的内衫,递给了他,又说道:“我也曾照顾过十五郎,我打热水来。”
刚才还纠缠不休的洛玉瑯这下又特别执着,非要穆十四娘将纱帐放下,他自己在里面换好了,才让她过去。
穆十四娘发现他身下的床单也已是湿的,见柜子里有新的,又让他先移到一边,好换上干净的床单。
两个人一番折腾,等到洛玉瑯重新躺下,不免自嘲,“虽然费劲,却有作用,我觉得身上的热都散了。”
“我刚出去,春柳说药粥已熬好了,不如吃了再睡?”穆十四娘问道。
洛玉瑯却说了句,“你喂我就吃。”
穆十四娘对这个无时无刻不在刷新自己感知的人,无语到极致。
“十五郎六岁时,也是发高热,可比你乖巧多了。”见穆十四娘如此比较,洛玉瑯嘴硬道:“我只是高热吗?我疼得都快虚脱了好吗?”
虽然嘴上说不愿,穆十四娘还是端着粥喂了他,心满意足的洛玉瑯,不时感叹,“你也喂慢些,我哪吃得过来?”
穆十四娘回道:“是你自己挑嘴,里面的肉沫最是养人,为何不肯吃?”
两个人在屋内斗着嘴,话传到屋外,春柳不住挑眉,青荷不愿多生事非,拉着她往院了里避了,“春柳姐姐,你为何在这里?”
“我老娘不久前摔了腿,我就自请来了这里守院子,正好服侍老娘。”春柳解释着,“不成想,公子会突然来这里养伤。”
青荷问道:“春柳姐姐,见了公子,你有没有吃惊?”
“哪能不吃惊,整个院子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公子竟然没死,只是受了重伤而已。”春柳的回答让青荷心里有了数,看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巨蛇的事,更不知道公子假死之事。
“春柳姐姐,我听说景大小姐嫁给了二公子?”青荷继续打探着。
春柳回道:“我来时正好定了日子,上月刚发了贺二公子成亲的封红,你没收到吗?”
青荷摇头,“苏城别院的人都没收到。”
“那位是谁?”春柳终于没忍住。
青荷摇头,“公子不许我们多说,春柳姐姐,你说公子突然回来,京城要是知道了,会如何?”
春柳答道:“还能如何?那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呗!”
见她如此敢言,青荷扯了扯她的衣袖,春柳却不以为然,“我是没打算再回京城,我老娘已经为我寻好了亲事,也是家生子,在常城店铺里管帐。”
青荷笑道:“看来你是打算嫁人了?”
春柳一脸坦然,“难道你不想么?要我说,你多为你兄长操些心,等有了嫂子,才好为你操心啊!”
两个人低声互相取笑一阵,又怕屋内有人招呼,赶紧悄悄站回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