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沈瑶月反应过来,这像是梅姨娘平日的行事啊。一点事没有,就哭嚎起来,嚷的街坊四邻全都听得真真的。若是有了病痛,哪怕只有一点,都能折腾的沈容月悬心好久。想明白后,她便打发人去吴府那边打探消息,其中两个事情,比较关键。一个是余大娘前几日亲自来过吴府。另一个是,吴府中一向是大儿媳妇帮着母亲掌管家务,如今二儿媳妇想接手一部分,沈琴月心中也活动,才同吴孟吵架,还听说吴孟也被她打得不轻。

原来是这样,沈瑶月心里琢磨起来。兜一个大圈子,就为了利用自己,帮她在吴府,夺些管家权。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近几日沈琴月靠着沈瑶月不停地关心,在吴府里好了许多。以前被克扣的一些东西,全都还了回来,在屋子里摆上。

丫头庆儿问:“大小姐明天还来吗?”

“必来的。”沈琴月道:“我那个姐姐,一向是心好。”

自从陈氏出事后,父亲做官一般,自己尚且顾不上。她想找人拉扯,便找了陈氏商议,陈氏给她出主意,做出母女两人反目的样子,再多提提以前,沈瑶月便能帮了。

果然,自己只是略略地演了一出戏。

沈瑶月果真过来了:“妹妹今日身体好些了?”

“好些了。”沈琴月道。

“好些我便放心了。”

沈琴月昨夜已然想好,随便指一个难找的地方,让沈瑶月自己找去,到时候真找不到,再说自己记岔了,也能拖些日子。“大姐姐,那个药方。”

“先别说那个药方。”沈瑶月说:“近几日过来,我一直想好好问问你,你在这里,过得好么,平日里可有进项?”

沈琴月道:“不过是丁点的月钱罢了。婆母又不喜欢我们,向来只偏心大哥大嫂,家事也是他们说了算。”

“该有个进项才是,有了钱,便能说得上话。”沈瑶月道:“我这有个法子,我们家里胭脂水粉买办一年买进来许多,只多不少。我每次看账册,都想着怎么办。如今从中拨一部分过来给你,随你处置好了。或者说,你同你婆婆说,认识一个相熟的客商,卖的胭脂水粉便宜,可以直接做生意。”

此事正好合了沈琴月的心意,便说道:“岂不是太麻烦姐姐?”

“小事罢了。”

沈琴月见她说的随意,心中又嫉妒,有酸涩:“可我若贸然去找婆母,婆母怕是不信。”

“那你让她明日来毅王府找我,我让管家同她说。”沈瑶月道。

沈琴月便应了。

当夜,吴夫人听说消息,十分高兴。第二日,兴冲冲地到了。

沈瑶月只命人晾着吴夫人,过了许久,方才命人去说道:“夫人回吧。”

“姑娘怎生让我回去呢,琴儿先前同你们主子说过,今日来商议胭脂水粉。”

紫烟笑笑:“没有的事情,刚才我去问了我们主子,说没有说过此事。”

吴夫人愣了,在毅王府,只好忍气吞声,告辞出去。路上生了好一顿气,回到吴府,便将沈琴月喊出来,

“好啊你,翅膀硬了,竟然连我也敢骗!”

“您是怎么了,大姐姐没给吗?”

“你大姐姐?人家连面都没见我。我使了银钱,才找了丫鬟问清楚,人家今天都没有要见客人的安排。必定是你哄我。”

“不是的,昨天便商议好了。”

“就你?能成什么事情?”吴夫人说:“来人,将她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出去。再有人钻狗洞,打断她的腿!”

沈琴月不明白,沈瑶月是哪里发现不对的。

第76章

顾辰飞那日去见了林兆源, 将遗物全都送给了他,后面聊了很长一会儿。他承诺说,若是林家有事, 便来找他。

林兆源推拒说, 冤有头债有主, 他不会怨恨无辜的人了。

顾辰飞本来以为这是他体谅了顾苁的苦衷,一时说的承诺。可谁料过了两天, 在兵部看着武举名单, 便有林兆源的名字, 心中惊讶。

正好那天林兆源来兵部做身份核验, 便拦下了。

“你要考武举?”

“是。”林兆源如今说话, 同他客客气气的:“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怎么起了这个念头。”在顾辰飞心中,林兆源同他大哥一样,江湖气重一些,不知道为何起了做官的念头。

“前几日你二叔派人到我家, 鬼鬼祟祟地在院外,被我瞧见了。”林兆源说。

顾辰飞皱眉道:“那他是要做什么?”

“左不过是因着顾姑娘回京,防备我家会轻举妄动。但又摸不清我家中知道多少,是以小心翼翼。”

顾辰飞道:“我去找我二叔, 让他收手。”

“不必了。”林兆源说:“我的仇,我想自己来报。”

“可你怎么动手?”顾辰飞心道,自己父亲为了替二叔隐瞒, 当年也花费了不少气力,很难找到证据。

林兆源说:“先考中武举再想。”他的确没有想好,只想着先考进去,让那位二叔看了自己,就觉得心虚。

顾辰飞就勉励说:“最近入了第二轮考试的,我见过不少,你的武功,在其中算是不错的。若是谋略不差什么,多是十拿九稳。”

“借你吉言。”林兆源道。

顾辰飞便不再多话,返回了流韵居。进了屋子,他问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前院有个夫人气冲冲地出去了。怎么回事,娘如今不至于同人吵架。”他那日去吴府,打听了院里没人打架,便在外面等着,没有进去,并不认识吴府里的人。

“不是娘的客人,那是吴夫人,我那二妹的婆婆。”沈瑶月说:“是我晾了她,把她气跑了。”

“那你气她,不怕她回去收拾你妹妹?”顾辰飞好奇问道,明明前两日挺关心来着。

“谁让沈琴月先来捉弄我?”沈瑶月就解释了一下沈琴月装病,想利用自己的事情。

顾辰飞听了,忙道:“太过分了!你没累着吧。”

“倒没什么。她不惹我便罢了,惹上门来,就让她长长记性。”沈瑶月说完,觉得又可叹又可笑。

“你收拾完了就好。对了,你母亲那位旧仆找到了吗?”顾辰飞昨日去见了老侍卫,老侍卫将自己生母的旧仆来历还有年龄相貌讲了一番,便自己出发了。好在老侍卫有了年纪,已经退了侍卫一职,在家养老。他便给了一些盘缠,老侍卫也没推辞。

“没有。上次舅母派去的人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八成是在外地了,只能慢慢寻访。”

“我最近正好也要找一个人,不如你把年龄和相貌来历给我,一同找吧。”顾辰飞道。

“好。不过你要找谁?”

“我要找的也是我生母的仆人。”顾辰飞没有全然说出:“珞嘉郡主虎视眈眈的,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查到的,总不能是吉庆亲王自己说的。所以我要找一下当年的仆人,看她知道些什么,还有可能从哪里泄露出去。”

原来如此,沈瑶月便没疑心:“待会让彤儿把画像给你,不过是十五年前的长相,估计做不得准了。”

“有个参照就行。”顾辰飞等了一会儿便接了画像,看到下面写的籍贯,竟然也是荆州人士。他生母的旧仆荷生也是此处的人,真的只是巧合吗?

两月后,太子妃小产的风波快过去了。事发时,太子先是罚了不少宫人,又是亲自吃斋念佛,给太子妃祈福。

京城中人听说此事,一阵赞叹和惋惜。

沈瑶月先前命人送了补品过去了,等到京城大多数花都开败了,想着太子妃身体应该养的差不多了,坐车去了东宫。

太子妃的寝殿如今什么香气都没有了。原以为太子妃如今能走动了,却看见她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依旧虚弱地躺在床上。

胡莲心在一旁软语安慰:“姐姐,今日你只吃了小半碗粥,这可怎么熬得住。”

“妹妹,我知道你心好,日日过来劝我,可我没有保住殿下的孩子,如今哪里吃得下。殿下也伤心,你有空,也多去陪陪殿下。”太子妃说了好长一段话,说到后面,声音已经虚了,却仍旧在关心太子。

沈瑶月在外面,听得默默无言。

“娘娘,沈夫人来了。”

“快请。”

沈瑶月瞧见殿中模样,太子妃本就偏瘦的长相,已经受到两颊的颧骨秃了出来:“太子妃看着竟比先前还要清减了。”

“我最近吃得少,人便瘦些。”太子妃看见沈瑶月微凸的小腹,眼神一暗。

“太子妃姐姐是心病,沈夫人怎么连这都不明白的。我日日过来,都没见过沈夫人,今日怎么拨冗过来?”胡莲心微微嘲讽道。

“前些日子,舍妹家中不宁,我便去亲家那里,调解了一番。”沈瑶月见她嘲讽自己没有来看太子妃,随便找了个理由。反正好好查一番,也是真的。

太子妃便问道:“令妹家事可已了结?”

“了了。多谢太子妃关心。”沈瑶月道:“太子妃的身子,虽有太医尽力医治,可自己也该看开才是。”

“我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孩子,可没发现,便是没了,不免精神短了些。近些时日,各宫娘娘,殿下,莲心妹妹,如今还有你,都在劝我。我想好,可总是觉得对不住他们。”太子妃又感伤起来。

“娘娘是难过没有给太子诞下麟儿。”胡莲心道。

“娘娘既是难过于此事,更应当振作起来,好生将养才是。”沈瑶月道:“大家本就伤心于孩子,如今又伤心太子妃,太子妃就算是为了他们,也该振奋些。”

太子妃恍了一会儿神,说道:“我会的。”

“既然如此,那姐姐今日多吃一碗饭吧。”胡莲心道:“来人,摆饭。”

“既不是早晨,又不是晌午,摆什么饭?”太子妃疑惑道。

“姐姐早上就没吃什么。刚才答应沈夫人吃东西,我怎好错过这句话。”胡莲心一副极其关心她的样子,很大程度上慰藉了太子妃的心情。

“这阵子,多亏了你。”太子妃说道:“姑姑总是说我耳根子软,可莲心妹妹待我,倒是很好。”

沈瑶月在一旁见她们妻妾和睦,一时半会,不会分开,便借口告辞,想过几天再过来。

又等了几天,沈瑶月听着侍卫过来报说胡莲心回了赵府,忙趁着这个当儿,又去了东宫。

“今日莲心妹妹回去,你就过来陪我,可见是老天怕我寂寞了。”太子妃依旧靠在床上,倒是比前几日精神好了很多。

沈瑶月不知道胡莲心什么时候会回来,心中觉得使劲紧迫,便不多寒暄,只是笑着看太子妃。

太子妃平日里一向喜静,病中更是嫌人聒噪,是以旁边只守了一个宫人,当下会意,命她出去找东西。

四下没有别人,沈瑶月道:“我要告诉太子妃一件事情,无论太子妃信我还是不信我,都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能惊叫出声,可以吗?”

“好。”太子妃心中紧张起来。

“那日胡良娣赠香,我携着香回去,家中老嬷嬷告诉我,此香和京城的一种花香气混在一起,对孩子有害,我母亲当年便是被害早产离世的。”沈瑶月低声快速说完。

太子妃煞白了一张脸。

“娘娘应该明白此事因果,才能保重身体,谋求以后。”沈瑶月劝道,希望她能振作起来,防备一下胡莲心。

“可当时的太医是太子请的,说那香料有益无害,他怎么会!”太子妃颤着嘴唇。

沈瑶月忙道:“许是太医学艺不精,太子并不知道此事。”

太子妃没有再说,宫中隐秘本就不能牵连别人,可太子,大约是默许了胡莲心的举动。

他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是因为冯家,还是因为胡莲心?但愿只是自己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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