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所有男人抽出兵器,却心知肚明这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怎么?刚刚劫了本宫的马车,现在就忘了?”

众人一惊,慌忙哗啦啦扔了手中的兵器,跪成一团。

“千渊殿下饶命!”

“千渊殿下,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千渊殿下,您……”

一道光华闪过,破屋之内一片惨嚎之声,满屋残肢断臂。

千渊兵不血刃,淡淡道:“你们的罪,在于将她当成了她。”

接着又是一道刀光,那惨嚎之声就更甚。

有人掉了半只胳膊,有人被腰斩还在艰难地想往外爬,肚肠洒落一地,而有的人则丢了半边脑袋。

他只是随意地舞动月轮刀,就像铲除前进路上的杂草,无差别的将屋内的人收割。

萧萼躺在地上,被斩掉一只脚,张嘴动了动,浑身抽搐了一下,却只能忍着那痛,发不出半点声音。

对她来说,断除手足之痛,原来也不过如此了,比之刚才的漫长反复折磨,还是痛快多了。

如此一刀,又是一刀,直到满屋屋内再也没有一丝声响,千渊才收到入鞘。

他踏过遍地血腥残骸,走到萧萼面前。

萧萼也因那刀锋,被削成一只残破的人偶,她不能说话,仰面看着千渊,眼中全是血与泪。

千渊面无表情俯视着她,微微偏了偏头,“你在求本宫一刀杀了你,以早日解脱?”

萧萼眨眨眼。

“若不是顾忌你这张脸坏了她的计划,本宫倒不介意你变成人棍挂在城头。”他垂眸望着她,如神祗于恶鬼的无情审判,之后转身离去,“你的罪,在于,妄图将自己当成她!”

萧萼的眼中泛起一道邪魔般的光!

原来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萧怜!

如果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一定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谁来救救她!她愿意付出一切来交换!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女子娇笑的声音,“老娘的球球们,肚子饿了吗?开饭啦!”

黑寡妇一袭黑裙,一脚踏上门口,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潮水般涌来。

无数毒虫!

“白圣手的药还真是管用的惊人啊,这么被人折腾,你都还活着,而且只能活着?”

“还不死心吗?我家殿下迷信地很,说防止你死后冤魂作祟,让老娘的球球们把你分分干净,传说人死的时候被分成了多少分,那她的魂魄就会被分成多少分,被分得越多,就越是虚弱无力。”

黑寡妇看了看自己的长长的黑指甲,脚下漫过的毒虫已经开始啃噬地上的尸体。

“而这世间最阴毒的,便是老娘脚下的这些球球,不知吃过多少死人,向来不畏邪祟。有他们在,你就算变鬼,戾气再重,也只是一堆屎!”

毒虫渐渐漫过萧萼的身体,只留下一张绝望的脸,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残缺的下肢渐渐变作白骨,她却还活着。

黑寡妇扭了扭腰肢,靠在门框上,等着毒虫们进食,“下辈子记着,不要惹不该惹的人,不要生不该生的念想,还敢造谣说我们殿下是大嘴怪,活该你死了没人埋。”

当萧萼那张脸最后化作了一只白面骷髅,外面的天光也见亮了。

毒虫退散,四下寂静,连鬼魂都不存在,仿佛这一天一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第116章 楚郎,我好想你。

这一日晌午,横穿藏海国的送嫁队伍终于到了东西两陆的交界处。

界碑的这一边,有人在风亭处备了薄酒静候多时。

界碑那边,旌旗招展,身穿黑甲的大军,一眼看不到边儿,却都是披着鲜红的披风,罡风吹过,肃杀之下,别有一番喜气洋洋。

弄尘驱马来到风亭下,里面的人一身淡蓝衣衫,书生打扮,悠悠转身,含笑浅浅,“在下韦青鸢,奉女王之命,在此恭送云极公主和东煌大使。”

弄尘急着过境,便摆摆手,“有劳!”

“我家陛下与云极公主也是有着一番过命交情的,何不请公主下轿,来饮一杯水酒,也算是我家陛下遥祝公主远嫁东煌后,一切顺遂,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弄尘嫌烦,“这么麻烦?我替她喝了就是。”说着就伸手去拿酒杯。

谁知韦青鸢身形向后一闪,轻松避了开去。

弄尘的脸当下就沉了,暖玉兰衫,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韦青鸢身形虽动,那手中满满的酒杯,却没洒落一滴,“这杯酒是敬云极公主的,大使,还是请公主下来吧。”

“靠,那轿中是吾皇太华的新后,一路走来,盖的严严实实,本大使都没见着一眼,岂是你一个过路的说见就见?”

“是吗?”韦青鸢似乎有些失望地放下酒杯,“既然按东煌的礼数不宜相见也就罢了,那恕在下失礼,大使,请!祝一帆风顺!”

他拱手恭送弄尘,却等他没走出几步,在身后道:“在我圣朝,凡是二嫁的女子,出嫁时,总要有亲朋杯酒相送,这婚姻,才能圆满,既然东煌没这个讲究,那就算了。”

弄尘脚底下停了一下,“什么二嫁?”

“哎?难道使者不知道?现在满天下皆知,这云极公主早有个两岁的私生女儿啊,难道太华帝君下诏和亲时,没考虑过这个女儿?”

弄尘一想,卧槽,坏了,弄了个假的媳妇回来也就算了,还把大帝姬给落下了,这可怎么办?

他脚底不稳地往回走,身后则是韦青鸢意味深长的笑。

女王陛下果然神机妙算,看你一个已非完璧的女子,嫁去东煌,面对那位魔君,又该如何自处!

终于,按照仪制,朔方的喜轿端端正正被停在了界碑前,界碑的那一头,是一乘猩红的轿撵。

两只轿子前,各搭起一间简易的屏风幔帐,中间由一条短廊连接,上面盖着浓艳的红绸,仅容一人穿行而过。

新娘在这边下轿,进入幔帐,由朔方的婢女服侍,褪去朔方的喜服,珠钗,仅穿着贴身的小衣,独自一人穿过短廊,越过界碑,就进入了东煌地界,再在那一头,由东煌的侍女为她披上东煌的喜服,换了东煌的发饰,蹬上东煌的轿撵,除了身体发肤,不留一点过往的痕迹,从此就是东煌的人。

等到轿帘轻掀,里面的人小心走了出来,弄尘立在幔帐外面等着,便听见里面的人屏退婢女,“你们退下吧,我自己来。”

里面的侍女见出来的新娘还戴着面纱,当是萧萼公主还介意嘴角的红肿,羞于见人,“殿下,让奴婢最后伺候您一次吧。”

“不必了,我自己来,你们退下。”

待到四个侍女都被请了出去,弄尘便透过纱帐的影子,看到里面的人有些艰难的自己褪去喜服。

抬手摘去头上的珠冠时,更为艰辛,那双手几乎是强行颤抖着举过头顶的。

于是一阵叹服,戏精啊!让你做戏,你还真是做足全套了!

萧怜,艰难地忍着两侧锁骨上的剧痛,将头上的珠冠摘下,褪去一身衣衫,摘掉面纱,深吸一口气,提步穿过短廊。

过了这只界碑,她就可以找机会溜走,找到地狱谷,寻了胜楚衣,告诉他,她不生他的气,一切都是那杯如梦令里被人放了东西的缘故。

她要看着他解了血幽昙的毒,再跟他要了黑骑兵的虎符,央他陪她一起回朔方去。

扳倒沈玉燕,救了萧兰庸,安顿好一切,再接回棠棠。

最后,就如他所说的,海阔天高,一家人自由自在了。

她想着想着,嘴角不知不觉就挂了笑意,出现在东煌几个幔帐中静候的侍女面前时,就如一抹鲜红中走来的堕入红尘的神女,艳丽含情,面上全是初为人妇的喜悦。

她到了界碑这一边,就再无需伪装萧萼,便张开双臂,由着侍女替她更衣穿戴。

弄尘在外面随着她跨过界碑,双方交了陪嫁物件,所有朔方随行的两千人就统统被留在了那一头。

礼部的女官不肯,“使者大人,按皇后娘娘的意思,公主殿下还有三百陪嫁侍女,一千乐师、厨子、花匠、车夫、杂役等等……”

弄尘哪里肯让那么多人跟着,万一穿帮怎么办!

“哎呀,好了好了,都不用跟着了,搞的好像我们东煌没人一样,就你们那些乐师、厨子、花匠,到了东煌都是下九流,烂大街的,还是别跟着来丢人了。”

他这边儿不要,那边就没人敢强塞。

本来指望着公主开口说两句。

谁知那边幔帐中更衣的人只不咸不淡道:“听从使者大人的便是。”

于是所有陪嫁的活人,就都被东煌拒之门外了。

萧怜换好了东煌的喜服,重新盖了盖头,上了猩红的轿撵,再未回头一眼,便在大军的护送下,比之前更加声势浩荡地去了东煌的帝都——曼陀罗城。

正如弄尘所言,所谓的百万大军压境根本不存在,但是十万大军披了红妆替君上迎亲倒是千真万确。

萧怜坐在轿撵中,放眼望去,蜿蜒的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但从通过沿途州县的速度来看,必是没有百万之巨。

她不禁挑挑眉,这太华魔君还真是能忽悠人啊,看来什么所谓的一人入阵而上邪亡,都是吹的。

只是眼下,她根本就对什么太华魔君没兴趣,因为她要想办法逃走。

这一路,那个使者长什么样,她从头到尾都没见到,却明显感觉得到,他在紧紧盯着她。

但是自从过了东煌的界碑,他就放松了下来,没有再时时刻刻跟在轿撵前后,该是觉得既然入了东煌,这新娘子就再没丢掉的可能了。

这披红挂彩的十万黑甲大军又行进了两日,脚力比起在西陆时送嫁的队伍快上数倍,急火火的,没日没夜疾行军,不像是接亲,倒像是赶着去奔丧!

萧怜在轿子里越来越心焦,听外面的婢女说,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不了一日就到曼陀罗城了。

一旦轿撵进了宫,她就再无逃出生天的可能了。

无论如何要在进城之前溜走,不然将来被胜楚衣知道,她揣着他的崽子嫁了别人,那还得了!

——

此时,地狱谷门口,紫龙飞奔而来,“接到了!接到了!萧云极已经过境了!”

守在门口的悯生大喜过望,急着要进去向君上报告这个好消息,几乎差点从轮椅上跌下来。

他们好不容易挨到里面那一场毁天灭地般惨烈的咆哮渐渐消失,才小心翼翼开了门,溜了进去。

原本艳红绚烂如一片血海的地狱谷,此时已是破败不堪,遍地残花的中央,一尊数人合抱的雕花石柱,柱上锁着的天魔锁蜿蜒到后面,胜楚衣背靠着石柱而坐,转过脸来时,那狰狞鲜红的罪印已漫延上了右侧的半张脸颊。

“悯生……”

“君上,悯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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