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几百人做饭,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李孟羲暂定分给三个人,一个人负责往瓦瓮里放粮,一个人负责放水,剩下的一个人负责帮着把火升起来。
流水线的生产方式,把漫长的生产环节,分成一个个小环节,然后每个负责生产的工人只负责自己的部分,而不管其他。
流水线的优越性在于,每个生产工人不需要再负责全体,只盯着某个小节某个小零件,这样经验的积累飞快。
李孟羲把做饭分给三个人去管理,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
只管放粮,不管放水和升火,很快就能熟练该放多少粮合适。
而如果全部交给一个人操持,得好久才能成为熟练放粮倒水升火等所有的事。
匆匆吃完了饭,李孟羲看着在乡勇们帮助下,妇孺们搭好了帐篷,看天上星辰明亮,不会有雨,李孟羲放心的去木匠营交待事了。
军中口粮发放无有章程,恐怕会出现什么问题,李孟羲把这件事暂且记下,等有机会告诉刘玄德,看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史上西汉李陵因为管理上的疏忽,没能处理好军队中的矛盾,导致手下人愤而投向匈奴。
而比李孟羲能早早的就看出问题,在某些方面来说,李孟羲已比李陵强出很多。
若李陵也称得上是名将,那么李孟羲更称得上是有名将的潜质的。
去了木匠营,见到木匠们的时候,木匠们围着篝火在天南地北的聊天,李孟羲来,他们还热情的和李孟羲打招呼。
李孟羲笑着和木匠们交谈了几句,然后收起脸上的笑意,“军令!”
木匠们忙站了起来,篝火旁站成数排。
李孟羲略满意了木匠们的表现,像模像样了。
“日前所说,木匠营全力赶制板车,军令今日开始,板车可立刻着手赶制。”
说完,李孟羲扫了一眼木匠们,不见有人说什么反驳的话。
木匠鲁犁走了出来,犹豫了下,说出了困难。
因为是在行军,没功夫停下来做木匠活。
李孟羲略一沉思,“现在夜里无事,不正是木匠活的好时间?你们闲着不也是闲着,正好趁夜劳作一些,每晚做一点,日日积累,板车不就做好了?谈何无有空闲?”
李孟羲驳斥到。
“今晚就开始做轮毂,去找木头,拿工具,做!”李孟羲沉声下令。
木匠营不敢违背军令,赶忙去拿东西了。
受制于条件,大军扎营之后,晚上没有任何活动的。
一天行军的起始是,大致早上六点起床,等到了七点开始拔营,到晚上六七点天将黑了开始扎营,一天赶路的时间将近12小时,休息的时间也是十二小时。
幔行军一日三十里,并不太累,12个小时足够休息了。
而也只有晚上,除了巡营的人,所有人都闲了下来,也就是晚上有时间挤出时间做木匠活。
李孟羲略算了一笔账,如果每晚做木匠活只两个时辰,四个晚上,就等于一个白天的工时的,能一点一点的把板车给攒出来。
木匠们拿着工具,扛着解好的木头来了,李孟羲让木匠们把篝火往一起聚聚,篝火移成了两排,瞬间照亮出了一个很亮堂的长形地带。
李孟羲让先做大的轮毂,轮子的大小比普通板车大上一倍,几个木匠技艺最为老练的匠头合计了一下,敲定了尺寸,然后开始分头做轮毂了。
车轮是板车最难做的部分,做轮毂之前,需要把木头精加工,先用锯子斧头砍出大小合适的木头,再用刨子刨成方形的短木条,然后是很麻烦的木头热处理过程。
木头放在火上慢慢的烤,然后边烤边把木头慢慢一点点弯曲,这样木头就能保持着弯曲的状态,形态改变了。
正如木直中绳,輮以为轮。
輮就是热处理木头的工艺。
一辆车,轮毂四分,四个弧形的轮毂弯好了之后,再凿好木安装木辐条方孔,四个轮毂一接,就是个圆形车轮了。
义军的板车结构简单,有什么改进的地方,李孟羲想不出来,只有一点,他觉得板车的车轮太窄了。
因为窄,和地面接触的面小,所以对地面的压强大,路况不好,就很容易陷入泥里。
因此李孟羲交待,让木匠营的木匠们再做车轮时,车轮要做宽一点,车轮宽不得少于一尺。
一尺,即为三寸。
这个尺寸,是李孟羲对着板车的车轮比划了一下,比出了一个宽度之后,问技术顾问鲁犁,问是多宽,鲁犁说是一尺宽。
于是,比义军板车车轮宽了约二分之一的车轮宽度被定下来了。
木头的热处理工艺是很精细的活,火候掌握不好,木头就被烤着了,匠人们不停的往木头上淋水,拿着刨好的方木,在篝火上燎烤着,当加热的差不多的时候,把木头放在地上,用脚踩着,手掰着慢慢的把木头掰弯。
这需要技术,如果过于用力,木头就被断了或是有了裂纹,车轮的寿命就不行了。
李孟羲在木匠营地们来回走着,观察木匠们是如何制作车辆的。
见木匠们用脚踩着掰木头,很费力,李孟羲就想,如果有一个大石头,石头上有凹漕,然后加热过的木头插进漕里,再掰,就容易把木头掰弯了。
想着,李孟羲叫,“鲁犁!”
鲁犁忙跑了过来。
“鲁犁,你说如果用两个木棍夹着,弯木头的时候,两个人拿木棍夹着木头,再弯,会不会省力一点?”
李孟羲想的方法,跟筷子一样,两根筷子把方木夹住,然后不让木头动,然后夹住木头一头后再弯木头,省事多了。
鲁犁把李孟羲说的方法想了一下,“不成,夹不住。”鲁犁不认为李孟羲的方法是好方法。
李孟羲不服,非要试一下,试验的结果,如同资深木工鲁犁说的那样,不好用。
两个人拿着木棍,力量根本不足以把方木夹稳。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实践过,不好用,那就真的不好用。
李孟羲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挥手让拿着棍子的两个木匠继续去忙了。
李孟羲又问,“鲁犁,若是有块大石头,中间掏了个不大不小的洞,用来弯木头,是否可行?”
鲁犁想了好一会儿,“可行。在老家,我祖爷爷教我做木工的时候,就是用磨盘压着弯的。”
既然技术顾问说可行,一块大石头,百来斤的石头就够用了,弄一个然后凿好,放车上带着走,然后木匠营就多了一件好用的弯木头的工具。
便利的工具对生产效率的提高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李孟羲想着。
军中有石匠,石头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得空弄一个来不麻烦。
想着,李孟羲脑海中想到了其他的方法,记得前世有见过,人家弯木头做筐的时候,是把木头插进两根铁杠之间弯的,效率极高。
铁杠,不好找,全军能称得上是铁杠的东西,只有两个,一个是张飞张翼德的丈八蛇矛的浑铁矛杆,一个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的刀柄。
把这两人的兵器拿过来弯木头断然不行,就算拿来了,还得把兵器给焊接起来才好用。
没任何操作的可能。
李孟羲想着,一边观察木匠们的进度,除了做车轮的人,还有人在做辐条,和自行车上的钢丝辐条一样,木辐条也是起支撑车轮结构的作用。
木匠们把木头破开,用刀削,用刨子刨,把木头削成圆棍状的辐条。
见木匠们也没个做活的地方,要么跪在地上,要么蹲在地上,木条按在凹凸不平的地上,一人按着一人刨,辛苦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