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做到的,只是这做到……
虞静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对还是错。
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有天和地的区别。
如果她勉强算是宗门天才弟子,那么她是站在地上的,而无想师叔却是飞在天上的真正天才。
师叔想要利用时间大道,回到那个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起点,在很多人看来,她还是疯了,根本不可能实现,可是虞静却觉得,她十有八九能成功。
因为除了她自己在努力外,还有林蹊在助她。
同情祖先遭遇的林蹊,一直都在以她的方式,助无想师叔。
但这样助……
虞静有时候都不知道林蹊是怎么想的。
如果师叔真的回到过去,陆信和陆诚还会有他们原来的人生轨迹吗?
如果没了原来的人生轨迹,那林蹊……
虞静好想叹气啊!
咚咚!
两声门响,她迅速收敛心神,挥开禁制,却是南佳人亲至了。
“虞师姐,平安否?”
“平安!”
虞静知道,她担心师叔的时候,千道宗也一定在担心着林蹊,“林师妹如何?”
虽然看南佳人的样子,是平安无事的,可是,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一下。
“平安无事!”
师妹的魂火动都不曾动过。
那血禁之地的危险,她算是闯过去了。
南佳人很为自家师妹高兴,“不过我看虞师姐的脸上,怎么还有隐忧?”连眉头都蹙着。
“……我在想,我师叔如果真的得窥时间大道会如何?”
如何?
南佳人是聪明人,当然听出虞静口气中的试探,“无想前辈当年留下来,是因为放不下风雨飘摇的飘渺阁。”
她的声音淡淡,“得窥时间大道回到过去,难不成那时候的飘渺阁就已经是现在的飘渺阁了?”
这?
虞静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结。
过去、未来、空间、时间,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其间的每个‘一’,都代表了不同的世界,每个‘一’里都有一个化身。
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天然就有千百万个化身,只是生活在不同的空间。
师叔回到过去……
“算了。”
虞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离我师叔得窥时间大道可能还要很久,我脑子不灵光,要是陷到里面,最大的可能是把我自己绕晕了。”
她早不是她自己了,她是飘渺阁的掌门人,有好多好多的事呢。
“林师妹比我聪明,这种难解的事,我就不管了。”
“噗!”南佳人都要被她逗笑了,“虞师姐,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哪里像一宗掌门,简直跟她师兄一样,就是一个甩锅的。
师兄她没办法,谁让大家是一家子呢,可是虞静这样把飘渺阁搞不定的无想前辈甩给林师妹……
“林蹊是千道宗弟子,您这样可是越线了。”
“怎么是越线呢?”虞静一副无辜样子,“南师妹这话可说错了,你看林蹊有什么好东西,不是捧着送给我家师叔?她们之间那样的关系,我就是想把她们隔开也没本事啊!”
“……”
这是来炫耀的吧?
南佳人憋气,“算了,我也说不过你,走走走,你跟我家掌门谈去。”
看看他们谁更厉害。
师兄要是说不过虞静,哼哼,以后别想让她听他的。
……
陆灵蹊在山崖上的修炼开始了。
为了试验这里是怎么回事,一个周天、三个周天、七个周天甚至一整天的修炼她都干了一遍。
可惜,沙漏都漏到了第九天,她还是没察觉与外界有什么不同。
查不到所以然,她就只能盯向自家老祖宗,“老祖,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要不然您陪我一块修炼一下吧!”
否则太亏了。
修炼很枯燥的。
既然这月亮门研究不出所以然来,那还是帮傻了的老祖提提轻吧!
要不然,修炼的活,肯定还是那位老祖干。
“……都说了,不要管我了。”
无想最近很憔悴。
要不是还被陆灵蹊管着吃饭,可能更憔悴。
她见到了月亮门,但是,还是摸不到它与时间的关系。
也许出去后能见到,但是出去后,想再进来,恐怕就不容易了。
最开始进迷雾的路,她没有做下任何记号。
这一次能进来,可能也是借了灵蹊(天道亲闺女)的光。
“不管您不行啊!”
陆灵蹊打出一面水镜,让她看看自己,“谁让您是我家老祖呢,您看看,我这天天管着,您眼睛里的血丝都出来了。”
“……”
无想看着水镜中苍白无神的自己,不能不叹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进来不会有什么结果?”
“有一点这样的怀疑。”
如是说,一点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老祖这么聪明。
陆灵蹊斟酌着词句道:“月亮宫有十二道门,这里只有七道,而且,还有迷幻天魔狐雪舞前辈和那个应该被镇在托天庙的血魔。
如果只这七道门就能得悟时间大道,我想他们早就不在这里了。”
“……”无想沉默一瞬,“你说的对,是我操之过急了。”
其实现在,多等一年,跟多等一百年,早就差别不大了。
无想心中苦涩,她要找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已经有替他们回来的孩子。
无想努力振作精神,“不过,我在外面,恐怕是沉不下心来修炼的。”她还要想这月亮门,还要想她理解的时间大道,“我让她出来,陪你一块修炼好不好?”
好啊!
不过,陆灵蹊可不敢马上表露欣喜,“老祖,您……您的情况是斩三尸,还是分裂神魂啊?”
“……我也不知道。”
无想望着她曾寄予了无限希望的月亮门,“我没有斩三尸。”当初和陆信分开的时候,她的修为并不高,神魂强度也远不到能斩三尸的时候,“那天,陆信跟我说,我们会回来的,就算回不来,我们的后人也会回来,到时候,你能看到好多好多……”
想到爱人抱着幼子对她流泪的样子,无想的眼泪无声滑落。
她不知道她的人生,怎么会走成这个样子。
明明她只是嫁个人,生个孩子。
她一样可以为宗门出力,甚至可以拐着陆信到飘渺阁。
可是……
飘渺阁不能接收,也不敢接收。
陆家的大恩,还横在飘渺阁头上,她却让人家兄弟失和。
陆信知道,当白发苍苍的师父再站到面前的时候,她放不下,所以在她还没选择的时候,就先替她做了选择。
什么她当大树,不让人再欺了他陆信的子孙?
假的。
她没有当过灵蹊的大树。
无想泪流不止,“灵蹊,你说,你太太太爷陆继,怎么就那么狠心?陆信是他养大的,他明明知道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为什么就不能开个口?”
不仅不开口,还把证据送到大昭寺封存。
无想没法原谅,也永远过不了这一关,“他天天掐手指头,到底都算了什么?”
“……”
陆灵蹊没办法说。
一个又一个祖宗,在用他们自为对的方式,不惜性命地对抗他们感受到的天道恶意。
她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