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次叫客商送些给你尝尝!光说是说不清的!”
“好啊!多谢殿下!”
顾飞扬又迫不及待道:“我如今跟的是位参军,姓马,一个月之后有次考校,待小爷拔了头筹,给你换身铁甲瞧瞧!不过我听他们说铁甲要重,还是铜甲好些!”
“世子当披银甲,什么铁甲铜甲,配不上你!”
顾飞扬一听更是得意,张开手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小爷今天刚把这身衣裳换上就觉得不得了!小爷是注定要当将军的人啊!你看!这不是量身给我定做的吗!不是我说,校场那么多人,就小爷穿着最神气!”
明玉珠前后左右摸着那铠甲,她有多长时间没碰真正的战甲了,虽然只是竹牌做的,但也是这大沛正统将士的制式!
“殿下,能让我穿来试试吗?”
“你?行!”少年郎一边应下一边去解两边的绑带:“也算给你圆个梦!”
董天知看他当着明玉珠的面就开始脱衣解带,登时急了:“这,这,王爷?”
“没事没事!”顾骁按住他道:“年轻人!没事!”
“男女之防啊王爷!”
顾骁呵呵笑道:“你在军中也这么管她?”
那倒没有,但这里不是军中啊!
顾飞扬也不是那些个大老粗的将士,他,他对郡主可有着不轨的图谋啊!
顾飞扬三两下脱了外甲,怕她不会穿还亲自给她穿上,又帮她扣紧了绑带。
饶是如此也大了一圈,穿在身上还有些空荡荡的。
“怎么样?”她迫不及待问顾飞扬道:“精神吗?”
“不错不错!果然是人靠衣装,你穿上这甲衣,还真有郡主那么一两分英姿了!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别的就不用想了!”
董天知急了:“你看,你看世子说的……”
“小孩子,说笑呢,说笑呢!”顾骁笑的见牙不见眼,死死拉住着急上火的董天知。
最后还是美丽跑过来通知他们饭菜做好了,摆在膳厅了,叫他们过去用膳,明玉珠这才依依不舍的脱了那铠甲。
顾飞扬道:“爷爷你带师父明珠先去吃,我去换衣裳!马上就来!”
“好好好!”顾骁笑道:“跑慢点,别摔着!”
“知道了!”
饶是一口应下,这少年郎却步伐不减,三两步跃上去往后院的台阶,踮脚一跳,拍了一把那垂花门上的风铃,叮当一阵作响,一如他今日这雀跃的心情。
“走吧!别看啦!”顾骁美滋滋的拍了拍明玉珠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当时没让扬扬娶柳大姑娘简直英明!”
明玉珠失笑:“明明是人家退的婚吧?”
“那我要是坚持,他也退不了啊!实在不行,我让皇上赐婚!这会儿都拜堂了!”
“那您当时怎么就没坚持?”
“这不是天知说,你还活着吗!”顾骁言罢又看向董天知:“你既然活着,我怎么能退而求其次!”
董天知没好气的嘟囔道:“早知世子对郡主这般轻浮不敬,我就不来见王爷了!”
“你瞧瞧你!人家年轻人!不叫轻浮!非得跟你似的?整日这般严肃?”
董天知垂首,默默往前走,脸色并不好看。
明玉珠反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师父当年带顾飞扬去禹城的时候,不也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那是世子当年还小!”
“我如今却不小了,师父不也一样宝贝?”
董天知局促道:“那,那你在师父眼里依旧还小!”
“我觉得师父该娶妻生子了,不然总将我带小孩,等师父有了自己的孩子,这番拳拳父爱正好有了施展空间。”
“我!”董天知欲言又止,最后却咬牙道:“我不想娶妻。”
靖平王纳闷道:“怎么?天知一直没有娶妻?玉珠丫头,你们禹城就是这么对待我靖平的人吗?连一房妻妾都不给娶?”
“哪能顾爷爷!”明玉珠委屈道:“当初在禹城,不知多少人上赶着给师父说媒,师父总是以蚩然未灭,何以为家为由拒绝!我也是没办法啊!”
“也罢,待将来咱们回了靖平,本王给你张罗!”
“不必!”他赶忙拒绝道:“此生我一人足矣,有了妻儿只是累赘,反倒不能更加方便的襄助郡主。”
明玉珠却道:“师父处处为我着想,我也不想师父一人孤独终老。”
“不是有郡主吗?”
“可我……”明玉珠苦笑,在他结实的臂膀上拍了拍:“你大好年华都给了禹城,我自是该为师父养老送终,如今我却要走在你的前头,虽然不孝,但也无可奈何……”
“你若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
这话脱口而出后方意识到有些不妥,赶忙改口:“我是说,你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什么用处了,也不能打仗了。”
“谁说没用处!”顾骁不满:“如今你心里头只有玉珠丫头这个主子呗?还有没有我?!简直说的混账话!本王让你们两个都好好的活着,有本王和扬扬在一天,靖平就能保你们一辈子安安稳稳的!”
言罢率先进了膳厅,还有些气呼呼的,上来叫嚷嚷:“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拿酒来!”
美丽紧跟着端菜进来道:“王爷今天怎么想喝酒啊?”
“今天这不是高兴吗!故人复归!孙子投军!高兴!喝酒!”
“好嘞!奴婢这就去取!”
美丽欢欢喜喜的去了,顾骁坐于首位,让他二人也落座。
看得出今天的厨子是用了心的,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光是那金膏蟹就足有十几只,依次排在笼屉之内,向明玉珠散发出诱惑的光泽。
顾骁看她双眸一亮,赶紧吩咐下人将笼屉搬到她面前去:“这金膏蟹好吃,但不可多食,寒性大,还得配着这姜醋汁儿最是清甜!”
“嗯,上次顾飞扬也让我这么吃的。”
她说着已经自顾自剥蟹,董天知却忙道:“郡主,还是等世子来了再吃吧?”
顾骁摆手道:“一家人!不拘小节,不拘小节!”
“听到没,一家人这么讲究做什么?”明玉珠将剥好的金膏蟹放进师父面前的碗中:“就跟咱们在军营一样,谁先来了谁先吃,吃饱作数!”
“对对对,哈哈哈!”
董天知无法,只得拿了那金膏蟹细细去剥。
明玉珠却不像他吃的那般细致,能抠的肉抠出来,不能抠的,比如腿脚,便囫囵嚼一嚼再吐掉。
董天知剥好了肉自己却不吃,浇上少许姜醋汁,送到她面前:“郡主吃这个。”
“好,多谢师父!”
顾骁呵呵笑道:“天知还真就跟照顾孩子一般,怎么,你真不考虑娶一房妻室,生几个孩子?”
“王爷……莫要再说了。”后者垂眸,不肯多言。
“罢了罢了,等将来玉珠丫头和扬扬成亲了,你就真成孤家寡人喽!”
明玉珠险些没把嘴里的蟹肉喷出来:“堂堂大沛靖平王,怎也跟自己孙子似的,满口胡言!”
“你真不考虑考虑?虽说我这孙子配不上你吧,但你俩站一块也是真般配!你想想啊,将来,回了靖平,你二人身着银甲,英姿飒踏!直捣黄龙,打的蛮夷不敢叫嚣!也是一段佳话啊!”
“不敢想不敢想!”明玉珠摆手,继续啃她的螃蟹。
只听顾骁又叹道:“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扬扬听闻皇上要给你和五皇子指婚的时候,在皇上殿前跪了两天一夜,求皇上收回成命。”
“什么?”明玉珠顿住了:“我怎么没听说?”
“求了两天一夜也是未果,这么丢人的事情,他会跟你说?”
明玉珠舔舔唇瓣,面前的蟹肉也没了滋味。
“还自己写折子,上书,罗列了一堆五皇子不能娶你的原因,但皇上以他年纪小,不可参政,打发了,他又找我写折子。可靖平离京城千里之遥,山高路远,等来回一折腾,赐婚的旨意都送去禹城了。”
董天知蹙眉道:“世子为何这般反对?难道他那时候就想娶郡主?”
“是啊,他自己说的,说什么小时候你二人定下了盟约,将来要做夫妻!我倒不知他哪来的盟约!真有这事?”
明玉珠苦笑摇头:“有。”
顾骁立刻松了口气:“有好啊!若真有这盟约,那就一切好说了,也算是你们订了娃娃亲了!那如此,便由我做主!这事……”
“顾爷爷……”明玉珠哭笑不得的将他打断:“您能不能听我仔细说完前因后果?更何况,现在这种时候,我这身体……您真想让顾飞扬以后……”
顾骁一听她说这个,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微微垂下眼睫:“对了,成太医那边真的没法子?”
她摇摇头:“成太医给了药,说能暂时压制我的内伤,姑且还能延长一两年的受命。”
“这个老东西!关键时候不中用了!”
顾骁说着,又红了眼眶。
明玉珠无法,只得转作去安慰他:“若非师父救我,若非我苟活这些时日,也便不会有这段时光。能和顾飞扬重逢,能见到小弟,能再见顾爷爷。”
董天知也是鼻头一酸,垂下头去,席间欢乐的气氛顿时被低迷所取代。
“好了,不是要听我说我和顾飞扬的婚事吗?我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