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城墙比之当日的尉州城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城中兵马潦草器械无一缺少,却连北虏的一波进攻都没有挡住。”李悠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已经不惮用最大的想象力估算朝廷的虚弱,没想到他们还是突破了下限。
“北虏甚至还没有用上蚁附攻城,仅仅用投石机就将京城外城北门砸垮了。”司马错也是连连摇头,若是这样的事情出在大秦,掌管城墙修葺的官员、工匠都改族诛,“一连三日,城中守军任由北虏的投石机毫无顾忌的发射,既没有以投石机还击,也没有派出骑兵出城焚烧这些投石机,城破之时大军尽皆溃散,留在原地抵御北虏的十不存一。”
这一点司马错倒是怪错了城中的守军,他们并非是没有想过用投石机等军械来进行还击,可是一来工部打造的这些军械大多不堪使用,发射上一两次就散架了,而仅剩下那些还算完好的投石机却被朝廷以拱卫内城的名义拉到后方去了;当时丘尚俭听闻此消息后目瞪口呆,若是外城破了留着内城又有何用?
“传令下去,各部将领立刻开始整军,准备北上京城。”李悠下了决定,北虏的行动比他想象的似乎要早一些,而且他没预料到京城守军会如此无能,短短几天时间就被北虏攻破了外城,现在着实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可现在距离和袁章当初约定的一月之期还有数日,现在就北上是不是有些早了?”许光略有迟疑,他估计的是此事传出去会不会对李悠的名声不利。
“我本想着京城无论如何也能熬过这个月,所以才和袁章如此约定,现在既然京城已经破了,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若再迟些,恐怕内城都要被他们打破了。”李悠颇不甘心。
“君上说的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京城城破,想必北虏正忙着烧杀抢掠,现在正是出其不意攻击他们的时候。”司马错出身秦国,秦国对待盟约的处置方式一项灵活,所以他并未将当初和袁章约定的一月之期放在心上。
许光不再说话,剩下的钱骅、周伯符、秦士信和罗世绩等人更是恨不得立刻和北虏开战,那会反驳?当即下去各自整理兵马,不多时三万大军已经做好了北上的准备,李悠随即下令拔营,三万余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向京城的方向行去。
但愿朝廷那些官员还能有点骨头,坚持到我大军到来,到那时候寻找合适的机会歼灭北虏的一个万人队,消除众军对北虏的恐惧,然后在召集左近的勤王军一同行动,内城或许还有那么一线可能保住,李悠心中如此想着。
只可惜朝廷又一次让他失望了,就在李悠准备领军北上的时候,太后和朝中的重臣们已经开始商量投降了,卢承庆在大殿之上率先发难,“若非杨相国当日以一己之私黜落袁章,那北国又何至于壮大至斯?此次北国进犯,杨相国当负首要责任。”
“卢尚书说的是,下官听闻此次北国大兵压境,乃是大可汗想要为袁章复仇,此前陈大人出城议和屡屡不成正是因为杨相国仍然身居高位,袁国师不信任我等所致。”又一名官员出来帮腔,“如今唯有将杨相国交于北国,和谈之事才能重开。”
“太后,微臣有本要奏,微臣弹劾杨介夫执掌朝纲期间贪污受贿,敛财无数;若是将杨介夫罢官抄家,定可获得无数钱财,未必不能补上北国所需的缺口。”这一位更狠,直接亮出了自己对杨介夫家产的估算,“据微臣打探,杨介夫府上如今存有钱财逾千万,金银布帛堆积如山,正适合拿来进贡给北国。”
这下子,即使连队杨介夫还有一丝同情的太后都动了心,为了凑够给北国的赔款,她把宫中的内库都翻了个底朝天,凑到的数目距离北国索要的还差一大截,没想到杨介夫府上还有这么多的钱财,这名官员的话为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既然杨介夫家中有这么多的钱财,那么像是卢承庆、胡松年、毕成这些同样手掌大权、为官多年的重臣家中的积蓄又岂会少了?皇家为了退兵已经荡尽家财,尔等还守着家业不肯拿出来,这是大大的不忠!
“杨相国,你还有何话可说?”太后冷眼看向杨介夫,此时她已经决定彻底抛弃这位宰相了。
“尔等一派胡言”杨介夫还没说话,杨德明先忍不住了,他不顾礼仪当即就从队列中跳出来指着方才弹劾杨介夫的几人大骂。
“逆子!退下!”杨介夫知道此时已是回天乏术,他唯有希望自己的事情不要连累杨德明的性命,当即喝止杨德明,附身向太后跪下认罪,“老臣无话可说。”
“来人呐,将杨介夫和杨德明押入天牢。”太后做了决定,“命户部尚书毕成与勾当皇城司公事陆斌负责抄没杨介夫之家财,尽数没入国库,以备来日所用。”
“臣老奴遵旨。”毕成和陆斌同时出列领旨,他们一人是外官代表,另一人则是内臣,太后现在对这些朝臣可不放心,若是将此事交给他们,还不知道能抄出多少银子来呢,总得有个亲信的人盯着他们才行。
若是抄出来的银子数目可观,接下来或许可以考虑多抄一些官员的家才行,太后给陆斌递过去一个眼神,暗示他盯住毕成抄家期间的小动作,毕成乃是户部尚书,从他手上过的银子如流水一般,想必他家里也有不少积蓄吧?此时太后终于做出了一项与她身份相符的决定。
杨介夫和杨德明被殿前卫士拖走,毕成和陆斌下去抄没杨介夫的家财,等大殿之上重新恢复秩序后太后说道,“陈卿家,你赶紧再出城一趟,告诉袁国师,朝廷已经将杨介夫父子拿下,任由他处置,赔款也在准备之中,还望他不要再攻打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