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秦嫀以为世家子都这样,后来见了些世面才发现,她家郎君是少有的人中龙凤啊。

荀氏的话又不合时宜地浮上心头,难道郎君和皇家之间,不似外人知晓的那样简单?

秦嫀没有探究的意思,但想到小宝总会长大,她招招手叫郎君过来,丫鬟则起身让位,福福身去端些新的茶饮来。

“郎君用过午饭了吗?”秦嫀挪了张凳子,拍拍叫他坐下。

“用过了。”赵允承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一会儿丫鬟端着茶饮和茶点上来,他便暴露了没用午饭的真相。

“……”秦嫀拿他没办法,摇着头吩咐沐芮:“去给你们姑爷端些吃的来,看看厨房有什么便端什么就是了。”

“喏。”沐芮退下后,月英也识趣地躲开了。

给郎君斟了几杯茶,秦嫀酝酿了一下,不经意道:“夫君,太皇太后和摄政王之间是嫡亲吗?”

赵允承顿了顿,不疑有他地道:“不是。”

他皇祖母是无嗣的,昭宗皇帝只是从小记在她名下,由她抚养长大。

“哦,原来如此。”秦嫀不动声色地道:“如此说来,倒是你与姑祖母有血缘关系。”

摄政王捻茶点的动作一顿,是了,他眼下顶着沈辉的身份,这个问题应该点头:“……”不,好像也不对,他是过继的,秦三娘知晓他是过继的吗?

一时间,连赵允承自己也非常凌乱。

看出他的迟疑,秦嫀不解:“怎么,不确定吗?”所以说,古人的关系就是复杂,秦嫀不无感慨。

“倒不是。”赵允承想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秦嫀忽然说:“晌午在承恩伯府,竟然有位女郎说我们小宝长得像摄政王。”她笑了:“那可是皇亲国戚啊,咱们小宝怎么可能长得像他。”

赵允承身子微微绷了一下,整个人紧张起来,连吃差点的动作都停住了,是谁,谁在秦三娘面前搬弄是非?

世家贵女和官家贵女都知晓谨言慎行,否则口无遮拦很可能会给家族和夫家带来灾祸。

莫说沈府和摄政王都不是好惹的对象。

终究还是白衣混得太次,谁都敢给他套上一顶绿帽。

虽然此事的确是真相。

“怎么可能呢?”赵允承重重地咬了一口抹茶味的糕点:“她眼神不好,我见过那摄政王,长得五大三粗,哪有小宝好看?”

“是吗?”秦嫀若有所思地询问,她想起自己听到的版本,却是摄政王风流俊美,长相出众,她想看着夫君的脸,但夫君只顾歪头吃糕。

赵允承含糊不清:“是的,你要是不相信,可去问问二姐夫。”那严提举铁定不敢说小宝长得像摄政王。

听说摄政王掌管着皇城司,下朝后便在司里办公。

二姐夫严云祈身为皇城司的提举,当然会经常看见摄政王,问他的确很直观。

“夫君说不像便不像,我哪有不相信的,为了这等小事还要去劳烦二姐夫,我把你当什么人了?”秦嫀笑道,尽管她打算去探个究竟,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夫妻之间要互相留面子。

若非事关小宝和自己的清誉,秦嫀还懒得去。

夫君和摄政王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并不想小宝长大以后,被全东京城的人说长得像摄政王。

紧张到爆的郎君平安度过一劫,将脸庞转过来对秦三娘笑笑,唏嘘,那白衣真是作孽,枉费秦三娘这般信任他,他却撒下弥天大谎,待东窗事发只怕没好果子吃。

他黑衣就不一样了,至今表里如一,带娃勤快,干活卖力。

“姑爷,疙瘩汤来了。”晚归的摄政王,只有疙瘩汤吃。

因为再过不久,还要吃暮食。

-

丢下没有处理的政务,终归还是要去处理的。

第二日上午,明媚的阳光铺洒在绿意盎然的院中,初夏的脚步,跟随着清脆的鸟鸣来到身边。

“昨日走得匆忙,有些事还未处理完毕,我还要出去一趟。”赵允承说道。

郎君身上有职务一事,算是共识,秦嫀点了点头,与往常一般叮嘱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知晓了。”赵允承暗暗翻白眼,嫌那秦三娘越发老妈子做派了,难道他还能在东京城遇刺不成?

东京城在他的管辖之下,牢固得如同铁桶。

但凡有可疑之人,早已被禁军缉拿下狱。

正因为东京城很安全,时而秦嫀自己出门,也不会有一堆人跟着,譬如眼下,她将小宝留在府里,吩咐铁鹰在家看护,不必跟着她。

“回娘家而已,就那么几步的路。”秦嫀笑道。

铁鹰颔首,遣派一名会拳脚功夫的女郎跟随,若遇上事还能挡一挡。

但前头说了,东京城治安良好,各处时常有禁军巡逻。

一般是没事的。

宣称回娘家的秦嫀,乘马车出了门便朝御街驶去,然后沿着笔直的大道往前,过了龙津桥入内城,东京城有三分之二的衙门都在内里。

皇城司设于左承天门内,因是衙门地界,这里鲜少百姓踏足。

沈府的马车停在门外非常打眼,立刻便有人过来询问道:“车内何人?为何将马车停在这里?”

秦嫀在里头戴上帷帽,然后探出头来,笑道:“这位官爷,我乃是严提举的妻妹,来此处寻他有事,不知能否帮我通报一声。”

但秦嫀此次前来,并非完全为了寻二姐夫,她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摄政王。

听是严提举的妻妹,那押班赶紧拱了拱手:“原是严提举的亲人,请女郎稍等,在下进去知会严提举一声。”

“多谢官爷。”

不久之后,那押班在司里找到了严云祈,当他与严云祈说:“严提举,您的妻妹来寻你,眼下就在门外。”

严云祈愕地吃了一惊,但是想想,应该不是他担心的那样?

幸而今日摄政王不曾来上衙,不然两方撞个正着可如何收场。

“嗯,我出去看看。”严云祈收敛了一下表情,连忙出去见妻妹。

秦嫀透过纱绢看见二姐夫,便走下马车来,撩起帷帽笑道:“二姐夫,突然来寻你,真是对不住。”

严云祈哪敢,连忙摆手:“莫这般客气,不知三妹来衙门寻我何事?”

“是这样……”秦嫀看了看四周,又住了嘴,在这里讨论似乎不太好:“二姐夫,方便进去说?”

“……”严云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不住冒汗,再一次庆幸,今日摄政王大抵不会来,他嗓子干涩道:“成,请随我来。”

秦嫀跟着他,进了皇城司内。

提举都有自己的办公房,一般都会成为属下暂时歇息的地方,因此眼下里面全都是臭男人,严云祈不可能把上司的女人带进去……

而司里空置的房间,只有用于审讯的房间,以及摄政王平日办公的房间。

严云祈只能选择审讯房或摄政王的办公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秦嫀说道:“这边请。”

秦嫀不好意思地道:“二姐夫太客气了。”

所幸书案上没有遗留下摄政王的笔迹稿件什么的,严云祈将秦嫀安置在远离书案的太师椅上:“三妹稍等,我出去给你端壶茶。”

未等秦嫀说话,他身形很快地闪了出去。

先吩咐同僚们收住大门!

若是摄政王过来,千万死也不许放他进来!

严云祈的同僚们收到此等命令,立刻用‘你疯了’的眼神瞪着严云祈:“什么?拦住摄政王?”

严提举想来是疯了,同僚们摆摆手:“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要做你自个去做。”

这种情况是早有预料,严提举从自己怀里掏出一袋碎银子扔给他们:“只是叫摄政王暂且不要进来,就说是我说的,他会明白的。”

有银子那又不同说法,况且听严提举这么说,他和王爷已达成某种共识?同僚们颠了颠碎银子:“行,我们铁定帮你拦着摄政王。”

今日不上朝,那摄政王八成是不会来的。

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几名收了银子的官爷,尽心尽力地走到衙门口望风,顺便闲磕牙。

“老张,昨夜里十三坊的小桃红怎么样?”

“别提了,说才十八,结果那脸还没老子光滑……”

“哈哈哈哈……”

办公房里,秦嫀接了二姐夫的茶,非常不好意思:“很是抱歉,在你办公的时候来打扰。”

严云祈道:“无妨,近日公务并不帮。”

秦嫀点点头,抿了一口茶便开门见山:“二姐夫,你与那摄政王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只想问问你,我家郎君与摄政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是她隐隐感觉的,中间总归有关联。

王爷终究还是在夫人面前露了破绽,严云祈暗叹,手心满是热汗,然而他却一脸正直地回答:“按辈分,摄政王与三妹夫应是表兄弟。三妹何故这样问?”

秦嫀紧紧盯着他,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出什么来。

这时,门口几名押班的交谈声忽然一停,因为远处传来一串密切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

几人抬头眺了眺,顿时面面相觑,眼下把银子还给严提举还来得及吗?

那是摄政王的马来了!

银子恐怕来不及还了,赵允承已经来到了眼前,他动作利索地下了马,将马缰扔给属下,便大步流星地入内。

“哎,王……王爷!”那几名收了钱的押班没办法,只好追上来拦住他:“嘿嘿,王爷王爷,您眼下不能进去……”见摄政王的脸色刷地沉下去,他不仅想还钱那么简单,还想倒贴钱:“是严提举说的,额,不关我们的事……”

赵允承看了眼他们,又看了眼上方的皇城司匾额,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他,皇城司的一把手,不能进去?

“都给本王滚开。”

满面威严肃杀的黑衣郎君一甩袖子,大步走了进去,他还没走到办公房便听到里面有动静。

他这个人,最恨公私不分,即便严云祈是他的二姐夫,也没有让他徇私的可能。

砰地一声,却是赵允承抬脚踹开了办公房的门。

“严云祈,你在搞什么把戏?”人未到,声先到。

屋内的严提举冷汗簌簌掉下,这一波可不怪他没作为,要怪便怪摄政王自个的臭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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