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暖屈膝,给镇国公行了礼。
权当还了他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镇国公傲慢的冷哼一声,转头望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大有炫耀的意味。
瞧吧,这个傻子虽然是锦王妃,可是还得给他行礼,还得给他这个父亲几分颜面。
谁知,接下来,素暖恭敬的态度一转疏离,“父亲,此言差矣。下令让大姐禁足三年的是皇上。朗朗乾坤,圣心决断,父亲不该有诸多抱怨,小心……人多耳杂!”
镇国公气的面红赤耳。他竟然被个傻子给教训了?
二伯父三伯父很是诧异,这个傻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镇国公气急败坏,智商也短路了。直到二伯父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使眼色。镇国公方才醒悟。
他差点着了这傻子的道?
她竟敢诬陷他质疑皇威?
这个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机?
素暖暗笑,这几个男人凑在一起也是一台戏啊。
好吧,为了转移他们的疑心,素暖瞬间切换出傻相,抽风起来,“爹只疼大姐,不疼三丫头。这不公平。大姐有我漂亮吗?有我可爱吗?爹爹有眼不识[泰山]?”
泰山?这两个错误使用的字眼瞬间让在场的人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傻子果真还是原来那个傻子。
素暖眼底瞥过一抹邪佞的笑容。她这是故意占他们的便宜,只可惜人家笨了,听不出来。
镇国公最讨厌素暖犯傻,当即没了脾气,只想将素暖像赶苍蝇一样赶走。“滚滚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去北院给你太爷爷哭丧去吧。”
素暖掉头就走。
她还嫌跟他们斗法伤脑细胞呢?
老太爷的遗体安放在正寝南窗下的红木大床上,镇国府的夫人姨娘们跪在蒲团上,正哭的伤心欲绝。
大房,凤爵少爷和二夫人生的凤煜少爷,三夫人的凤茜小姐跪在后排,几个人哭得虚情假意。凤瑟鸣因被皇帝禁足闺中,不敢出来。
二房,人丁单薄,只有凤英一个女孩子。单独跪一排,哭的很是内敛,只是偷偷抹泪,没有浮夸的姿势,耸人听闻的哭腔。
三房,大少爷凤白萧,二少爷凤白笙跪在最后一排,两个人趁没人在意时就在那里打闹,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
素暖进去时,夫人姨娘们看到她,都是一脸不屑。
素暖没有吱声,她们对她不屑惯了。就算她当了锦王妃,在她们看来还是傻子。巴结她也不过是自讨没趣浪费精力罢了。
凤英朝素暖招招手,素暖走过去,挨着她跪下来。
镇国府一门三房,二房人丁单薄,只有凤英一个女儿家。因为力量单薄,所以深受大房三房排挤打压。
凤英小时候和素暖玩得很好,大了,素暖这个傻子就跟着其他人学会了恃强凌弱的本事。对凤英就有些看不起了。
凤英黯然神伤,却总想着她是傻子,啥也不懂,所以没跟她计较。
若说凤府谁最得素暖欢心,也怕只有凤英了。
“锦王妃,给你。”素暖刚跪下,凤英就将自己的蒲团递到素暖膝盖下。
素暖感激的笑了笑。
凤英见她领受了自己的好意,咧嘴会心一笑。
素暖刚跪着,母亲就一巴掌扇过来。
素暖的脸火辣辣的疼,没有捂脸,只是瞪着母亲,眸子里烈火灼烧。 镇国公大夫人,凤羽凰,素暖的母亲,指着素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你这个不懂规矩的臭丫头,你太爷爷的丧礼上,你不哭反笑?你这个死傻子,不懂礼仪规矩就该关在家里,不该出来丢人现
眼。”
素暖铁青着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母亲是怨恨她害了凤瑟鸣被皇上禁足闺中。所以找了机会迁怒于她罢了。
她不过是对凤英的恩惠报以友好的一笑。哪里就碍了她的眼?
“还敢瞪我?既然来了这里,就好好的哭丧。”大夫人对于素暖,是横竖看不惯,横加指责,无理取闹。
素暖霍地站起来,森寒的瞪了母亲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一点没给大夫人面子。
大夫人的脸色暗了暗,这个傻子从前不论对她多冷淡,不论怎么骂她,她都会贴着她,不离不弃。
今儿不过是轻斥她一句,她竟然敢给她甩脸色?
如今当了锦王妃,胆子也狂了。
这么一想,就恼羞成怒。
这个傻子就该一辈子被她使唤,做她的附属品,被她摆布才对。岂能容她自立门户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死傻子给我抓住。”大夫人咬着牙恶狠狠的下令。
看起来就跟一头发疯的母狗一般。乱吠乱咬。
门外立即窜进来几个绿衣纱裙的丫鬟,进来就像素暖扑过来。
轻舞本来候在门外,看到这架势,立即上前拽那些丫鬟的衣服。
“不许欺负我家王妃。”轻舞虽然人微言轻,然而娇弱的声音里却勇敢的捍卫着主子的威严。
轻舞屁股上伤势未痊愈,素暖担心弄裂她的伤口,焦灼的命令道,“轻舞,你走开。”
轻舞微楞,不解的瞪着王妃。一脸担忧的表情。
素暖朝她点点头,轻舞便对王妃莫名多了份信任。慢慢的挪到门口守着。
素暖没有反抗,几个丫鬟轻而易举的就钳制住了她。一左一右都有人押着她的手臂。
素暖瞪着母亲。
虽然不是亲生母亲,毕竟养育她一场。她想看看,她们的情分还剩下多少。
大夫人走到素暖跟前,啪啪就是两道耳光。素暖的唇角立即渗出血迹。
二房的二伯母走过来,好言相劝,“大嫂,三丫头不懂规矩,她毕竟痴傻。你何必跟她较真?眼下正是你主持大局操劳的时候,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三房的三伯母走出来,尖酸刻薄的抨击二伯母。“二嫂,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傻子丫头闯了那么多货,连瑟鸣也被她害惨了,大嫂再不严加管教,指不定日后闯下什么弥天大祸,可就悔之晚矣!”
大有危言耸听的劲头!唯恐天下不乱!
大夫人对二伯母冷眼相待,却对三伯母一脸慈笑。“三弟媳说得甚有道理。我这次非得好好管教这丫头不可。”
转头,目光凌迟在素暖身上,咬着牙愤愤的命令道,“将这傻子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素暖惨淡一笑。
好吧,她恭候着。看看她的手段。
轻舞见此,再次慌乱。一下子冲到大夫人面前跪下磕头求情,“夫人,请饶了我家王妃吧!”
大夫人看到轻舞,这个在金銮殿上临阵倒戈的叛徒,心里尤为生气。一巴掌舞向轻舞,“将这恶毒的教坏主子的丫头一起带下去。”
素暖瞳子骤然一缩,心里火气倏地窜起。轻舞这满身的伤可是为她落下的,轻舞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无条件帮助她的人。
她绝对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母亲也不行。谁让她不仁不义?
素暖力气大,一挣,两个不设防的丫头立刻松了手。素暖上前甩手就还了大夫人一耳光。
这一记耳光,响亮,清脆。
顷刻间,大夫人脸上就浮出五根火红的手指印。
大夫人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个傻子。
事实上,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三房夫人更是惊恐万分,眼睛瞪得溜圆,双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失控的大声喊出来。
这下,所有哭丧的人都站了起来围观。
虽然都是镇国府一脉相承,然而人生百态,彰显无疑。
三房家的两位公子纯粹就是围观凑热闹。
二房的凤英则十足为素暖担忧。
同胞兄弟凤爵晃神了半晌,待回味过来母亲被这傻子打了后,几乎是暴跳如雷。
“傻子,你竟敢打母亲?你无法无天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家法,家法呢?”
立即有丫鬟转身取家法去。
大夫人总算回过神来,气急败坏,指着素暖的手也气的发抖,连说话声音也颤抖,“我养了一只白眼狼。”
素暖冷笑,“多谢母亲养育之恩。”每个字,都说得无比轻淡。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一般,无关痛痒。
大夫人脸色暗了暗,大概是心虚了,冷哼一声,没有在多说什么。
素暖却说了句,“若不是念着母亲的养育之恩,以我这没娘教的性子,谁打我一下,我会还她十下。”
大夫人气的哑口无言。
她这么说,还是给她面子了?
这个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
凤爵跳起来指着素暖就是臭骂,“傻子,疯子,你竟敢打母亲,就不怕被雷劈?”
素暖掏了掏耳朵,无心理会。
三房夫人却瞪着素暖尖酸刻薄道,“哟,三丫头自从当了锦王妃长志气了。这以前哪里敢打自己的母亲啊?”
二夫人叹口气,三丫头这恐怕是狗急跳墙给惹的。
三房夫人又狐疑道,“三丫头的傻病,是不是——更重了些!”本来想说好了的,可是这么说的话无异于承认素暖打母亲的行为实属正常。所以话到嘴边时立即改了口。
众人心领神会,一个个暗暗纳闷,这傻子好像不傻了?
素暖知道,此刻不是暴露她不傻的时机。 随即傻呵呵道,“夫君说的,我是锦王的女人,打我就等于打他。所以谁敢打我,就要十倍,百倍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