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轮转,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楚宇晨欣慰的看到了杨楚若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后,胎像渐渐有了稳固的迹象,在他的着意护卫之下,几次小小的意外,也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风清扬对于作为一个帝王该如何言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稳定的行事风格,更是让楚宇晨放心了不少。
看着宫女们收拾好的行礼物品,楚宇晨抱住了身旁的杨楚若,低声说道:“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了,你心中可是欢喜的?”
自然是欢喜的,能够远离一切的纷扰,能够跟他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心中怎么可能不充满了欢喜呢?
杨楚若依偎在楚宇晨怀中,含笑说道:“我心里自然和你心里是一样的。”
楚宇晨那入鬓的长眉飞扬,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能够与心意相通之人双宿双栖,试问天下还有比这更加令人欣喜之事吗?
一个小宫女跑来说道:“皇上,新皇过来说是要给您二位践行。”
楚宇晨点了点头,刚松开了怀抱着杨楚若的手,风清扬就从殿外走了进来。
杨楚若见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那笑容却十分勉强,知道他心中不舍,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开母亲的,娘亲就算不在你身边,可咱们母子总是心连着心的。”
风清扬抬起头来,注视着杨楚若那温和中满是暖意的笑容,似乎要将这笑容一笔笔勾勒,印刻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娘亲还是要走了,跟父皇一起寻找属于他们的幸福,他应该高兴才是。这是娘亲和父皇的夙愿,明日,他们就会启程了。他应该祝福,应该欢喜的。可为什么心中却是一片片的酸楚。
竟然会有这样的留恋和不舍,风清扬忍着眼眶中的湿意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娘亲说的不错,我们母子连心自然就可以不在乎距离的远近,无论我和娘亲隔了多远的距离,我的心始终是在娘亲身畔的。”
楚宇晨看着他们母子二人依依惜别,只是含笑站立在一旁。杨楚若说的没错,小鸟长大了自然要自己飞翔,而孩子长大了,自然就应该离开娘亲的身旁。
有什么样的不舍都是人之常情,可这孩子还是愿意完成他们的心愿,让他们离开,这就是最大的懂事和孝顺了。
三个人在殿中各自倾诉衷肠,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风清扬才叫人把践行的酒菜端了上来,围绕着桌子坐下,风清扬亲手斟酒递给了楚宇晨。
楚宇晨扬眉接过,就听见风清扬说道:“太医说过了,娘亲到生产前,内力都无法使用,若是强行动用内力,对身子会有很大的损伤。所以,这些日子,就要烦劳父皇照顾好娘亲了。”
风清扬一饮而尽,诚恳的托付。楚宇晨喝下了杯中酒,笑道:“她不止是你娘亲,更是我的妻子,我楚宇晨一生最爱的女子,我又怎么会不好好照顾她呢?”
殿内的火炉散发着融融的暖意,银丝炭被烧的火红,烤着上面小宫女们摆放的橘皮和香草。与大殿之内的酒香交织着,如同一道温暖和轻柔的帘幕,将所有冬天的寒冷都隔绝在外。
杨楚若的脸庞映照着火光,显得分外红润娇艳,眼中看着两个自己生平的挚爱,只觉得温暖而满足。
直到半夜,风清扬兴尽而归,杨楚若在带着些许的留恋扫视了一遍她无比熟悉的寝宫。明天就要离开了……
楚宇晨明白她的心意,也知道孕妇原本就多愁善感,所以只是默默拥住她因为怀孕而有了几分丰腴的腰肢,传达自己无边的爱意。
两个人相拥着在床上低低说着话,听得脸庞的宫女人人红了脸庞,一脸的期许与羡慕。这样的神情款款,不知道她们日后会不会有机会拥有呢?
楚宇晨与杨楚若自己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只觉得在相拥中缓缓进入了梦想。等睁开了双眼时,已是东方放白了。
一身大红色的锦袍替代了平日的宫装,杨楚若笑着问道:“如何?看起来可像个寻常人家的主妇?”
楚宇晨也在宫女的伺候下换好了衣服,听到杨楚若的问题,转身看了良久,那朝阳映照下的面容是如此令他怦然心动,无论他曾经看过多久,也总是觉得看不够。
含笑摇了摇头,“不像。”杨楚若急忙低头,看自己身上哪里露出了破绽来,却听见楚宇晨的声音继续说道:“寻常人家怎会有如此娇艳夺目的主妇?”
杨楚若这才明白他是故意来逗自己,笑着白了楚宇晨一眼,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殿外,众人早已伫立了良久,等待着为两人送行。
惜月公主拉着杨楚若的手,脸上那爽朗的笑意之下,却是一片淡淡的怅然。她低声说道:“这一路风霜的你路上千万要小心些,本来想要护送你们去,可我想着只怕你们两个更愿意独自游山玩水,毕竟就冰雪消融的时节,有不少可看的景致。”
说着,似是自失般一笑,“就是没有什么景致,你们两个互相看着想来也就好了。”她何尝不想如同她一样,与心爱之人一起走遍天涯海角,可惜的是,她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真是羡慕你啊。”惜月公主低声说道。
杨楚若心中微微一疼,看向惜月公主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怜惜。惜月却松开了她的说,那爽朗的笑容又一次直达眼底,她笑道:“去吧,别想这些事了,都过去了。”
希望有一日,她能够真正的放下吧。杨楚若在心中叹息着,虽然明明知道这样的希望是多么的渺茫,却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默默为惜月公主送上自己的祝福。
小柳走了上来,对杨楚若说道:“姐姐,一路顺风。”
她的目光闪烁着,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闪烁着神秘而深邃的光芒。杨楚若露出笑容来,对她低声说道:“谢谢,小柳,我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此时的杨楚若心中喜悦,只希望能够所有她所在乎的人,都能与她有共同的欢喜。
楚宇晨和杨楚若与众人依依惜别,风清扬扑进杨楚若的怀中,终是落下了泪珠来,“娘亲,要记得回来看看我。”
杨楚若抱着他,连连点头,众人心中都是不舍。
楚宇晨轻轻拍了拍风清扬的肩膀,才对杨楚若说道:“走吧,已是这般时候了。只怕我们在不启程就要错过宿头了,外面可比不得宫中。”
杨楚若这才松开了拥抱着风清扬的手,任由楚宇晨扶着自己上了车,楚宇晨翻身上马,对着众人略一颔首,朗声笑道:“我们这就去了,各位善自珍重。”
楚宇晨策马扬鞭,清脆的鞭声带着哨音响彻了云霄间,他愉快的心情显然影响到了众人,连车中的杨楚若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
楚宇晨一马当先,率领着车队浩浩荡荡走出了皇宫之中。虽是一再强调了要轻装简行,无奈风清扬只是百般怕两人在路上不方便,足足十辆大车跟随在两人的车马之后,所需所用之物一应俱全。
楚宇晨本想来推辞,可又怕辜负了风清扬的一片心意,因此只好收了下来。心中打算着,等一出了城,就分两路,让车马先去实现安排好的归隐山庄之上,他则同杨楚若一通游山玩水。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出了城,才行出没有多远,听见不远处有女子低声的呜咽之声,楚宇晨眉头微蹙,向着身旁的一名侍卫略一示意。
那侍卫立刻策马向前,直奔声音传来之处。片刻之后,就见他带着一个虽是布衣荆钗却难掩秀色的女子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楚宇晨拧眉问道。多年形成的上位者的威严在一瞬间展露了出来,那真在哭泣的女子竟被他这一声喝问吓得顿时止住了哭声。
杨楚若望着楚宇晨轻笑,这样一看就是闺阁弱质的女子,哪里经得起楚宇晨的吓唬?当下让侍女掀起了车帘,笑道:“你莫怕,我们都是好人,只说你为什么在那里哭就是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帮忙的。”
那女子听见杨楚若的声音,又见她笑靥如花温柔可亲,似是被安抚了不少。嗫懦了半晌,低声说道:“我是前面稻花村的人,因我们镇上今日有集市,所以才跟着家人一起出来赶集,谁知道半路上走散了,我不知道回家的路……”
楚宇晨皱起的眉头这才恢复了过来,他本以为是有什么不平之事,让一个弱女子只能在荒野之中哭泣,原来之时迷路了,这倒不是什么大事。看向杨楚若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她到后面的车上去吧,我们送她一程也就是了。”
杨楚若点了点头,他们本来就不急着赶路,何况一个弱女子孤身行路也不安全。又知道村庄的名字,想来也不会难找。倒不如他们顺路送送她,稳妥一些。
那女子犹自带着三分迟疑,看了看众人,见他们衣着华丽,器宇轩昂,就是家中的家丁奴婢打扮的男女也是通身的富贵气象。这才蹲身行礼,谢过了众人。
那家丁打扮的侍卫,当即把女子送入了坐着杨楚若侍女的车中。
楚宇晨吩咐了一声:“去找个人问问稻花村的所在。”侍卫答应了一声刚要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叫声,“这位大哥慢走,我家人都稻花县赶集,因此,我们去县城就好。”
侍卫看向楚宇晨见他点了头,这才驱马向前,打听了稻花县城的所在。原来这县城距离此处并不算遥远,不过几里路的样子,一行人过去,也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
侍卫在前面引路来到了稻花县的所在,果然看见街道上好不热闹,真是人声鼎沸,各种摊位花花绿绿,夹杂着叫卖之声,流露出喜气洋洋的气氛。
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在人群中穿梭着,手上举着糖人,怀中揣着拨浪鼓,大人跟随在后,支着双手相护,人人都是一脸的笑容。
楚宇晨看着楚国的百姓安居乐业,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侍卫却微微皱眉,对着楚宇晨说道:“公子,前面人多拥挤,咱们的车马怕是过不去了。不如小的送那位姑娘过去,沿途寻找家人。公子和少夫人就不要进去了。”
楚宇晨看了看那拥挤的街道,自己的车马确实难以行进。那女子已从身后的车上走了下来,对着楚宇晨行礼说道:“多谢这位公子了,既然到了这里还请帮小女子找到家人,自然有一份心意送上。”
侍卫已经嗤笑道:“瞧你的打扮,家中也不是有钱的,难道我家公子会贪图你家的谢礼不成?”
女子登时涨红了脸,似是对这侍卫的无力感觉受了羞辱一般。她声音不高,却是郑重道:“稀罕不稀罕是公子的事,我管不着。送不送谢礼却是我家的心意,我虽然出生贫家,可也是父母疼爱的!”
侍卫听了这话,讪讪而笑,“想不到你还挺有几分脾气的啊?”他本来担忧的是楚宇晨和杨楚若二人的安全,所以警惕性提得极高,被这小姑娘说了两句,这才想起来,此时两个人都是微服,又是在楚国的国土之上,自己只怕是担心的太过了。
楚宇晨也笑了起来,朗声说道:“咱们都从家里出来了,也该放松些了,正好也到了中午了,不如我和你家少夫人一起下车走走吧。一则替这小姑娘找她爹娘,二则,我们也好用午……午饭了。”
这里离皇城并不算远,想来也未必会出什么事。侍卫心中一转念,这才点了点头,楚宇晨下了马,杨楚若也带了两个侍女下了车。
两个人在集市中并肩而行,东逛逛西看看,只觉得这浓厚喜庆的乡土气息十分令人欣喜。不到一会儿功夫,身后跟随的侍卫手中就抱满了两个人买的各种琐碎事物。
相视苦笑了一下,第一日就添了这么多东西,只怕十辆车都带少了。
杨楚若对着那和家人走散的女子问道:“这里这么多人,你可知道你父母在什么地方?”
那女子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娘说了,要去前面的吴家绸缎庄买布料,想来大约会在哪里,就在前面不远处就是了。”
众人随着她往绸缎庄走去,却见迎面走过来一群村名打扮的人,肩膀上扛着一顶轿子,却是露天的,里面显出城隍的神仙来。
女子见众人都露处迷茫的神情来,笑道:“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请城隍老爷逛街呢。咱们让到一旁吧,让神仙先走。”
楚宇晨怔了怔,还不曾有人让他让路。只是既然到了这里,也少不得入乡随俗,下意识的将杨楚若护在身后,众侍卫训练有素,立刻将两人围绕在了中央。
刚避过一旁,突然听见后面也是一阵震天的锣鼓声音,转头看去,却见另一座土地公的神像也被人抬了出来,两个神像正好当面遇到。
杨楚若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低声对楚宇晨说道:“凡人碰见了神像,让神仙想过,这两个神像碰到了一起,可应该怎么办呢?”
楚宇晨见她笑语嫣然,显然是心情极好,也随着笑道:“这连我也不知道了,我们等着看看吧。”
只见两队人马各不相让,走成了脸对脸的模样。两方为首的汉子各不相让,争执了起来,堵得本来就狭窄的道路水泄不通。
楚宇晨的面色开始凝重了起来,这件事有问题!那两名为首的汉子分明都是身怀武功的,而抬轿的众人身手也似不弱。
此时想要叫人已经是来不及了,楚宇晨微微眯起眼睛估量着眼前的形势。他身边只有四名侍卫跟随,而对方至少有四十个人。况且……
楚宇晨下意识的张开了手臂,护住身后的杨楚若。况且还有她在,自己就无法出全力杀敌,否则的话,纵然有四五十人也是不在话下!
众侍卫此时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每个人的手都握住了悬挂在腰间的长剑上,只等着楚宇晨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杀出一条血路来。
抬着神像的众人也察觉了楚宇晨等人的反应,肩膀上抬着的神像放在了地上,巧妙的阻挡在了道路两旁,让这一段原本在闹市之中的街道顿时出现一段中断的地带。
一名穿着天青色长袍的人冷笑了转身,说道:“楚皇真是好眼力,没想到这么快就别你看出了破绽,原来还打算做成打起来的戏给你看,趁乱再出手的。既然你已经看明白了,咱们也不用藏头露尾了。”
原来还有半截没有演完。楚宇晨风轻云淡说道:“从来做戏要做整出的,既然你们准备好了,何妨演练一二?”
那人冷笑道:“你这是想拿我们当猴耍?”
楚宇晨认真的一点头,说道:“不错,在我眼中你们也不过是些猢狲罢了,跳梁小丑不足挂齿。”
那人被楚宇晨激的暴怒了起来,口中大喝一声,飞身向着楚宇晨扑去。
楚宇晨等的真是这样一刻,所以才会故意出言激怒对方,现在的形式对于楚宇晨来说,并不算好。毕竟对方人多,虽然自己有把握杀得出去,可难保杨楚若不会被对方所伤。
想要保护杨楚若,自己就无法发动攻击,所以才会想方法让对方先动手,这样就可以趁着对方发怒的时候自己保持着冷静,寻找对方的破绽。
那身穿天青色长袍的人果然不知是计,被楚宇晨一声猢狲气得懊恼了起来,当下就飞身而上。楚宇晨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然的笑意。
趁着他双足离地扑向自己的瞬间,拔剑出鞘,只听得“仓啷啷”一声,长剑应声而出,剑身与剑鞘相击发出了如同龙吟虎啸的般的声响。
楚宇晨双眸如电,锁住那汉子没一个细微的动作,还不等扑倒面前,找看出他腋下的一处破绽。
楚宇晨双足微分,牢牢站立在当地一动不动,护住身后的杨楚若,长臂一伸,剑锋直指那汉子腋下的破绽。
那汉子也算得上当世高手,急忙一个飞坠,双足落地,堪堪避过了楚宇晨的长剑。不过是电光火石般的一个瞬间,众人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那汉子已经喘着粗气说道:“我自己打不过你,只好兄弟们一起上了!”
他本来就生性豪爽,否则的话也不会被楚宇晨一语相讥就出手争斗。此时一招之间就被楚宇晨看出了破绽,当下也就明白了自己不是对手,见楚宇晨厉害,挥手招呼众人一起向前。
四名侍卫见状,手中长剑纷纷出手,抢上一步与楚宇晨并肩而立,一齐护住身后的四名女子。
杨楚若的侍女早吓的花容失色,此时只能一左一右紧紧抓住杨楚若的手臂,紧张得看着前面的战况。
随着那汉子一声令下,四十余人已经逼近了过来,楚宇晨与众侍卫步步后退,以身后的街墙为依靠,形成了一个半圆型的保护圈,齐力抵挡着众人的进攻。
楚宇晨本就是高手,身边的侍卫也个个不凡,虽然是以少对多,却丝毫不见落败的迹象。半晌之后,反而的对方的人数再逐渐的减少,而楚宇晨一方只有一名侍卫被长刀割破了手臂,受了轻微伤而已。
两方一时间之间都奈何不了对方,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宇晨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实力,心种一转,突然向前一步,他身边的侍卫都是跟随多年,立刻分别向着楚宇晨原来所在的位置挪动了一步,原本五个人的保护圈变成了四个人。
楚宇晨见身后侍卫已经补好了自己离开而留下的空位,这才冷笑了一声,欺身而上,杀进对方的人中一阵冲杀。
只见他目光一扫就看出对方破绽所在,长剑指处无一不是对方来不及回护的所在。楚宇晨在人群之中一出一入的功夫,对方就有数名人手被他长剑所伤。
楚宇晨回头看了一眼,见杨楚若处于众人的保护之中,还十分安全,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向着对方人群中发起第二轮冲杀来。
杨楚若在侍卫的保护之下,看着楚宇晨浑身浴血,修长的手指握着长剑出生入死,可惜如今身子却是提不起半点力气,只能站立在侍卫身后,以求能让楚宇晨安心。
真焦躁的看着场中的变化,突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冲入了鼻端。杨楚若暗叫一声不好,伸手掩住了口鼻。
孕妇的嗅觉原就比常人敏锐很多,何况随着楚宇晨手中的长剑速度越来越快,剑锋到处就是一股喷泉般的鲜血喷射而出,被堵住的街道之中,已经是充斥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胸中那熟悉的翻江倒海之感再一次袭来,杨楚若口中发出了呕吐之声来。一旁的女子似是被这突然而至的变故吓傻了,此时见杨楚若呕吐,才回过神来,问道:“这位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杨楚若强自忍耐,可那腥甜的味道让她胸腹之中犹如万马奔腾,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身旁的侍女替她回答说道:“我们夫人是有了身孕了,所以闻不得这味道,否则的话……”
杨楚若突然伸出一只手臂紧紧抓住了侍女的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这些侍女没有过临阵的经验,这地方分明是那女子引他们来的,还说不清楚是计谋还是巧合,对方是敌是友还不分明,怎能轻易暴露了自己的情况?
那侍女被杨楚若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怔,自然而然的住了口。可惜,已经晚了。
那女子突然先前一步,说道:“夫人,我来帮忙服侍吧。”伸手转向了杨楚若的手腕,杨楚若下意识向后退去,才发现身后已是墙壁,退无可退。
手腕被那女子擒在了手中,就感觉到女子食指与中指已经搭在了她脉搏之上。心中知道这女子只怕与那些人是一伙儿的。手腕娇嫩的肌肤感受到女子手指上薄薄的一层茧子,心中已经明白,这女子也是惯用长刀的江湖人物。
可此时此刻楚宇晨真在对方战团之中,无暇分身他顾,只能咬牙说道:“我们是一片好心……”
那女子冷冷而笑,一旁的侍女这才反应了过来,一个伸手去推那女子,另一个握着小粉拳使劲全力向着那女子背上砸去。
那女子却看也不看只是随手一挥,两名侍女就惨叫着跌倒在地,眼看没了声息。杨楚若大急,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想劫持我们?”
两名侍女的惨叫声引起了楚宇晨的注意,百忙之中侧头避过正面的长刀,又回身一脚踢开身后偷袭的人,这才用眼睛的余光看向杨楚若的位置,见她已经被人挟持,想要飞身冲出去救援。
可身旁的对手哪里肯放他过去,个个使出拼命的架势,将楚宇晨团团围住,竟是宁死不退。
楚宇晨大急,只见战团越收越紧,竟然隐隐含着兵法之道。楚宇晨只觉得似乎触动了自己的某些记忆。
这些人不是绿林豪客,他们显然接受过非常严格的军事训练,一个人被他所杀,他的位置立刻有人补上,既悍不畏死,也配合的无比娴熟。
若是单打独斗,这样的人,一百个也不在话下,可一旦他们结成了刀阵,首尾相连,一刀刀轮流砍出,虽然招式并无出奇之处,但一刀接着一刀,连绵不绝,却着实难以应付。
“你们是天风国的军队?!”楚宇晨大声喝问道。
不错,他想起来了,似乎就是在天凤国的战场之上,他曾经见过类似的刀阵,虽然与眼前的不同,却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看来,眼前这些人是天凤国的余孽了!楚宇晨目光之中的恨意大盛,出手又快又恨毫不留情,片刻之间对方又有三四死人被他伤了要害,倒地不起。
杨楚若身边的侍卫也发现了身后的变故,可身前的对手却一刻也不放松,让他们无暇回手援助。
杨楚若此时手腕被攥在了那女子手中,只觉得如同被铁钳夹住了一般,原本体内的内力自然流转,微一用力就能将对方的手指摊开。
可自从怀有身孕之后,本来充沛绵长的内息似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无际一片空旷的丹田,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手无缚鸡之力。
杨楚若被那女子捏的手腕发痛,胸中不断被血腥之气搅得翻滚不休,却紧紧咬住了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来让楚宇晨分心。
那女子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手上重重又是一用力。其实她心中的急躁并不在杨楚若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死在楚宇晨的手下,也让她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惊恐。
没想到楚宇晨的武功这样高强,原本以为将他们带来此地,定然能够一举擒获,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楚宇晨就让他们死伤了一半人手了。
她早听说了杨楚若身有武功,刚才一直不敢出手相挟持,直到她身边的侍女说走了嘴,这才冒险一搏,没想到,杨楚若竟然因为怀了身孕而不能使用内力。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若非如此的话,只怕他们这些人今日便是有去无回了。心中如同电光火石般飞转,手中的匕首已经脱鞘而出。
见杨楚若不肯出声让楚宇晨分心,而楚宇晨手中的长剑恰如阎罗殿上的召魂牌一般,所到之处就是一条人命消亡。
手中匕首向着杨楚若的白皙的脖颈而去,口中爆喝一声:“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楚宇晨眼光的余光扫到,心中大怒,眼看着那匕首离杨楚若的脖颈越来越近,来不及细想,修长的手指上蕴满了内力,手中长剑脱手飞出,直奔了那女子持匕的手臂而去。
那女子眼见的长剑飞来,破空的风声震动,随着长剑竟似有隐隐的风雷之声一般,自己顿时觉得全身都被强大的剑气所笼罩,竟然连一个手指都无法移动分豪。
楚宇晨本是高手,又见此时已经威胁到了杨楚若,含怒出手自然是用尽了平生之力。一秉长剑如同闪电般直飞了过去。竟将那女子的手腕生生穿透,犹自力道不歇,钉入了身后的墙壁中去。
那女子只觉得手腕上一股强大的力道穿过,先是如同被寒风侵袭一般的冷冽的剑气,接近着如同被烈火烧灼一般的疼痛感从手腕上直传到了浑身四肢之中。
那女子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被钉在了墙上的手臂。这……眼前这个,还是人吗?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如同精确的准头。
眼见他并没有任何准备的时间,从看向自己这边到自己的手臂被钉到墙上,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事。却想不到……
这一次,他们的敌人竟然如此强大?、
她并不知道,楚宇晨这一剑也耗尽了全身的内力,此时也感觉到了手臂一阵阵的酸麻。想要恢复体力,只怕没有一顿饭的功夫绝无可能。
楚宇晨自己也感觉到丹田之中的内力随着那一剑的出手已是所剩无几,勉强提起最后一丝内力,楚宇晨趁着众人被自己这一剑所震慑的功夫飞身而起。
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鹏一般跳出了战圈,两个起落就落在了杨楚若面前,低吼了一声:“走!”便伸臂将杨楚若拥入怀中,带着杨楚若向外冲去。
他此时内力所剩无几,全凭着一股刚猛之气,身边又携带了杨楚若这样一个全无内力的女子,自然行动不及刚才迅捷。
对方中一人抢先喊道:“趁此机会,杀了他们!他没力气了!”
对方的人手纷纷反映了过来,向着两人一拥而上。四个侍卫立刻变化的阵型,试图将楚宇晨和杨楚若二人围在中央,可无奈对方虽然死伤过半,剩余的也有二十来人。刚才楚宇晨一人分担的大半,四名侍卫还可以支撑。
此时一拥而上,四名侍卫顿时觉得后力不续,难以抵挡。楚宇晨与众侍卫一起苦苦抵挡着,杨楚若更是心急如焚。
之间对方突然之间队形再次变化,突然一齐攻先了其中一个侍卫。看来是仗着人多势众,打了将他们逐个击破的主意。
那侍卫猝不及防,被人一刀看中了腰侧,身子慢慢倒在了地上,腰侧的伤口中涌出暗红的鲜血,瞬间就染湿了一片街道。
楚宇晨看了一眼怀中的杨楚若,绝不能让她遇到丝毫危险,无论如何都要冲出去!
楚宇晨双眸血红,无禁的杀意在胸中翻滚着,伸腿踩住那倒地侍卫手中的长剑,足见一勾那长剑便凌空而起,跃入了楚宇晨的手中。
杨楚若双眉紧蹙,这浓重的血腥气味让她的胸中如同被一床厚重的棉被狠狠压住,闷闷生疼。头也开始晕了起来,双腿一阵阵的发弱。
此时绝对不能让分心!杨楚若心中只剩下了这样一个念头,她深知此时的凶险,若是楚宇晨有片刻的失神,很可能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漂泊江湖了。
死死要紧牙关,一张俏丽的小脸上早已没有了半分血色,却是在极力忍耐压制着,强迫自己跟上楚宇晨的脚步。若是她落后了一步,就会成为楚宇晨最大的弱点。
她太了解楚宇晨了,他就算是用自己的胸口去挡也不会容许别人伤害她分毫的。但这份爱意,在对战的局面之下,就会成为他的软肋,也最容易成为敌人攻击的一点。
所以,她必须倾尽全力,她必须咬牙坚持。即使不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他与她早就休戚与共。
楚宇晨手中拿着侍卫的长剑,虽不如自己平时使用的顺手,却依旧把一秉长剑舞的如同银龙探海,凤凰飞天一般。
随着他剑光所到之处,就有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敌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眼看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少,杨楚若才松了一口气,却明显的感觉到了楚宇晨的脚步一顿。
杨楚若大惊,这个时候楚宇晨断然不会选择停下脚步的,除非是……
她这才想到那秉去势如此迅猛的长剑。
难道说……
杨楚若心中一动,口中已经大声喊了出来,“宇晨,快走!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消耗你的内力!后续必然有人赶到,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楚宇晨闻言愕然,随即明白了过来,不错,这些人虽然武功不弱,却并非一等一的高手,对方又明确叫出了楚皇二字,看来是知道自己和杨楚若身份的。既然如此,怎么会派这样的人来完成刺杀呢?
他们不过是前锋而已,目的就在于消耗自己的战力,让自己精疲力尽时再出现,这才能够一举取走自己性命。
当下毫不迟疑,用尽最后一点真气,直到觉得丹田之中空空如野,所有的真气都散入了经脉之中,这才一鼓作气将杨楚若抱了起来,打算不管不顾的杀出一条血路来。
对方中一个怒吼道:“这女人倒是聪明,看破了咱们的目的,兄弟们,鼓起劲来,只要留住了他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对方众人听了,都是接声大喝起来,似乎是斗志在一瞬间就被激励了起来,一个个不要命似的猛砍了上来,一时之间楚宇晨等人的脚步又被他们拖住了。
楚宇晨身旁的一个侍卫喊道:“皇上,属下几个人拖住他们,您带着皇后快走吧,这样下去,真等对方的人来了,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楚宇晨心中明白侍卫所说乃是实情,一咬牙,说道:“你们小心些。”身形先后退了一步,真打算施展轻功凌空跃起。
却看见从左侧突然递出一秉长刀,方向竟然是对准了他怀中的杨楚若。
楚宇晨此时所有的内力都运在了双足之上,若是强行停下来,难保能够再次跃起,可如果跃起,按照长刀的来向,便会砍在了杨楚若的身上。
该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