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平静,偶有风吹起涟漪。
乔咿目光忽地坚定:“我要不呢?”
周秦瑞像早已洞察到猎物逃生轨迹的猎人,反问:“想想你今天为何而来?”
乔咿心一沉,听到周秦瑞说:“你那个叫高芸芸的同学是要考桦大的研究生吧?”
“您……”
“我觉得她考不上。”周秦瑞意味深长道。
即使来的路上,乔咿已经猜到了,但此刻震惊的情绪还是弥漫到五脏六腑,她站起来:“是您把我同学赶出寝室的?”
“是。我能做到还不止这些。”周秦瑞拿起旁边的拐杖,手掌沉着有力地按在顶端,说,“你大学四年都在同一寝室,有三个室友,关系都很好。你要是不在乎她们,我记得你在g市,还有一个姑姑,算是少有的亲人了,她经营一家超市已经很久了,如果没了的话,就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
听到这里乔咿实在忍不住了,打断道:“爷爷,那不是超市,是小卖部。”
“……”周秦瑞用拐杖点了点地,“好,你都不在乎,那你在乎予白吗?”
乔咿蓦地呆住。
“让他失去现在的一切,失去事业和亲情,你也不在乎吗?”周秦瑞起身,腿隐隐颤了颤,说,“他没你,还会喜欢上别的女孩,但没了周家,会怎样?”
“由你来说分手,让他死心,让他重新还是周予白。”周秦瑞说罢,提步离开。
短暂的怔愣,乔咿追上去:“爷爷,我不说,我不想跟周予白分开!”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他目光平和,就和他说出的话一样:“你的同学先违背了校规,才会给了我机会。孩子,你想想,你自己没错吗?如果不是你装扮自己姐姐去跟他相亲,会有后来的事?一开始就是骗来的,门不当户不对,难道你还要继续错下去?”
“如果很难,我再给你三天时间。”
-
到中午都没有收到回复,周予白给乔咿打过去电话,也没打通。
谢远敲了敲门,进来。
周予白还在摆弄手机,随口道:“你怎么来了?”
“你叫我来的好吗!”谢远震惊了,“你说请我吃饭!我到楼下还被拦了,说什么要预约,幸好碰见裴助,我说你是不是想赖饭?!”
周予白想了一下,收回手机说:“走,餐厅。”
谢远搓手:“哪家餐厅?”
“我家的。”
“……”
到了“亚盛”内部员工餐厅,谢远下巴都快掉了:“我以为你开玩笑呢,你特么还真带我来这啊!”
周予白手插裤兜,淡淡道:“这里快。”
谢远嬉笑:“男人最怕太快!”
餐厅里都是员工,见周予白过来纷纷侧目,或壮胆上前打招呼。周予白没情绪地回应,端了餐选了个窗边的位置。
他一落座,附近桌子都不敢有人坐了。
“你这是故意想让员工消化不良吧。”谢远打趣道。
周予白看了眼手机,说:“我真赶时间。”
“赶时间生孩子啊!”谢远道。
周予白啧了声:“我是去接孩子。”
“嗯?!”
“晚上要接乔咿下班,要赶着把手头工作做完。”
谢远顿时觉得自己要消化不良了,一口干了半杯橙汁,直摇头:“您能不这么魔怔吗,不就是长期空窗后终于把以前女朋友勾引到手了嘛!心情我能理解,乔咿也确实可爱,但你也不用天天这么盯着人吧!”
周予白懒得理他,继续吃饭。
“不过。”谢远探头凑近,“你家这小孩还真有点本事!”
周予白抬头。
谢远靠着椅背,得意地抖腿,煞有介事道:“她把萧祈给搞了!”
周予白啪地把筷子放在了桌上:“她怎么了?”
“你别激动啊!人家什么事都没,就是实名举报给片方,说片源被泄露出去了。乔咿真是厉害啊,我就跟她提了一嘴萧祈用她配音的片段骗你,她就能找住这个点,原封不动捅回去!他们那剧投了上亿,要是提前有片源流出,损失就大了,片方才不管你干什么呢!直接往下查,查到了萧祈那,现在正揪着不放呢!萧祈又不能说他拷走音源是为了骗你!编不出合理理由,哑巴亏吃大发了!赔钱是小,要吃官司的!”
“借力打力!以小击大!乔咿这性格也是没谁了!平时看着软绵绵的,这叫啥……”谢远只顾自己说得爽,也不管周予白,一拍大腿,吼道,“这叫奶凶奶凶!”
作者有话要说:文名改成《白桃乌龙卷》了,一开始定的出版名就是这个,我文里暗示过,就是乔咿给方盐买奶茶那里,买的是白桃乌龙。
第98章 不吃草
周予白情绪不明地听完全程, 没发表任何意见。
“兄弟。”谢远非要他表态,“凶吗?”
对付萧祈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现阶段集团内部风起云涌,周予白不仅没有精力,更是因为萧祈精明善筹划,早把自己的退路计划得清清楚楚,想叫他栽跟头不是易事。
乔咿这招可谓另辟蹊径,萧祈怕是怎么都想不到。
“说话。”谢远不依不饶,“凶不凶?”
周予白心脏有轻微地震动,点点头:“凶。”
谢远乐了。
周予白:“你高兴什么,她是我女朋友,又不是你的。”
“我就是想看你这种大少爷认栽的样!”谢远半真半开玩笑道,“人家姑娘只是脾气好,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你之前把人睡完甩了,人家可是没追着拿刀砍你, 也没去你家里闹。”
周予白淡淡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要好就好, 要分就分, 是挺不让人小瞧的。但萧祈这事你还没看出来,乔咿当年要是想纠缠你,不拿刀,也一定能想出别的办法拖住你,让你去不了澳洲。”话把两人的思绪都带回到了那段悸动过又遗憾过的时光。
谢远怅然笑了笑:“能让你毫发无损地走,要么是真伤了心, 要么是真动了心。”
无论哪一样,都让周予白绝对亏欠自责。
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周予白还是站住上风,抬眉道:“你还说,要不是你嘴贱非问我,我能那时让她知道了?”
几十年的兄弟感情,谢远才不吃他这套,揶揄道:“咱俩谁贱?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怎么也算是匹脸俊的马吧,在澳洲跟个苦行僧一样,回国一见乔咿骚得我都不想承认你是我兄弟。”
周予白深深提了一口气,谢远以为他要怼自己,等了好半天也没有。
“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啊?”谢远是八卦着想问,但觉得周予白肯定还是不肯答。
谁料面前这人一反常态,掀起眼皮,那双黑眸像浸染了这个秋季缱绻温柔的风,炽烈又迫不及待。
周予白嗓音清冽有磁性,说:“她敢嫁,我就敢娶,就是这样想的。”
谢远哑口。
周予白调笑道:“回去把份子钱攒好。”
谢远:“……”
-
乔咿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她像做了场过于真实的噩梦,被手机上的来电振动拉回到了人间。
盯着那三个字,她没敢接,也没敢回信息。
“去哪了?”方盐见她回来,问,“你走得急,是有要紧事?”
乔咿点头,又摇头。
方盐又问:“跑着回来的?”
乔咿反应迟缓:“……没。”
方盐指着她:“姐,你一身汗。”
脱下外衣,里面的薄衫湿黏地贴在身上,乔咿浑然不知。
方盐心大,嘟囔着:“天又不热。”
老言推门而入,看到乔咿,对还贴在耳边的手机道:“人在我这啊。”又对乔咿抬抬下巴,“怎么不接周总电话?”
他挤眼:“手机忘带了?”
听到周总这两个字,乔咿像是终于通上了电,使劲点头:“嗯!我今天没带手机!”
老言视线掠过她手里的手机,把自己的给她:“周总找你。”
“喂,喂?”
电话里的男人重复了两遍。
乔咿喉间酸涩,用力咬着下唇,血腥味蔓延到嘴里,她用了纯熟的发声技巧,出口时声音还是颤了。
“是我。”只能尽量让话简短。
“没带手机?”与她相比,周予白语气轻松。
乔咿握紧电话:“嗯。”
说罢马上又患得患失,觉得太简短反倒令他生疑,她又说:“早上出来急,我忘记了。”
“哦——”周予白语气拖长,“还以为是小乔咿烦我了。”
乔咿很轻地笑了一下:“我没有。”
周予白道:“那么我发的微信你肯定也没看见了?”
“你发的什么呀?”
这几日忙完工作,再累再困,乔咿睡前躺在床上,也总要跟周予白通几句话。有时谁都舍不得先挂电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醒来时电话还通着。电话那头有时候是静的,他也睡着了。但大多时,乔咿都能听到类似翻阅纸张的声音,他还在加班。
而此刻,乔咿很想赶紧结束这通电话,她抢在他回答前说:“我要进录音室了。”
周予白道:“那好,下班我去接你。”
“我晚上要和朋友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