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这个名字,江逐流太熟悉了。在文人领尽风骚,武将萎靡不振的南北两宋,能够留给后人深刻印象的名将屈指可数。狄青就是这屈指可数名将中的名将,一辈子冲锋陷阵,和蛮兵厮杀,竟然没有吃过一次败仗,这不能说是北宋武将整体疲软中的一个难得的坚挺奇迹。
给江逐流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书上说狄青气宇轩昂的美男子,因为外表过于英俊,狄青担心无法震慑西夏兵卒,于是每逢上阵都要先给自己打扮一番。他把发髻打开,披头散发,脸上再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手提长枪冲锋在前。西夏兵卒对这个戴着狰狞面具的大宋猛将十分恐惧,俱都称之为天使。在当时,天使可不是可爱的意思,而是凶猛的天神。
此狄青是否是彼狄青呢?江逐流心道,不会那么巧吧?大宋的一代军神也被我遇到了吗?这个案件我可要好好看看。
江逐流挥手让衙役继续搬运其他卷宗,他则拿着这本狄青杀人案的卷宗来到了思补堂。
打开卷宗,只见上面写道,狄青,汾州西河人氏,现年二十岁,四年前在乡里与人殴斗,逮罪入京,窜入赤籍。
看到这里,江逐流心中微微一动,这个“赤籍”就是军籍的意思。是了,这个狄青既然是军籍,那么很可能就是他所知道的一代军神。
再往下看,案件经过倒也简单,三个月前,狄青在城东二十里外兴国寺住宿,当晚兴国寺住持心观禅师被杀,狄青就被当作凶手被僧人扭送县衙。因荥阳县没有知县和县丞,所以狄青暂时被羁押在县衙牢房。
案卷后面附有县尉张保的命案现场勘验文书、仵作冯六的验尸记录。
张保外表看着粗豪,可是命案现场勘验文书写的却很详尽,标准的小笔正楷字体写了有三十页之多。包括门窗、地面、桌椅、床铺等痕迹勘察,杀人凶器描述,以及兴国寺僧人的证言等等。
冯六的验尸报告却很繁琐,江逐流看了半天,发觉冯六啰啰嗦嗦地说了那么多话,最后只是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非常明显,心观禅师是被匕首所杀,匕首刺中心脏,一击致命,手法非常干净利落。
江逐流放下案卷,到外边招手把张保叫过来。
张保正指挥衙役搬运卷宗,见江逐流招手,马上过来。
“县丞大人,找属下何事?”
“呵呵,”江逐流笑着示意张保坐下,“张大哥,小弟想询问一下关于狄青的案子。”
江逐流把狄青的卷宗递给了张保。
张保把卷宗拿在手里,口中道:“县丞大人,这个案子我很熟悉,当时僧人把凶手狄青扭送到县衙之后我就率领衙役去勘验了现场,大人尽管问来。”
江逐流问了几个情况,见张保也不翻看卷宗就对答如流,不由得啧啧称赞。
张保汗颜,口中说道:“非是属下记忆力出众,乃是荥阳县这两年内只出了这一起命案,所以属下印象常深刻。”
江逐流问了几句当时的情况,看张保所说和案卷中记录并无什么不同,便又道:“张大哥,据你来看,这件命案可是狄青所做?”
张保说道:“县丞大人,据属下调查,兴国寺住持心观禅师人望颇高,和别人素无仇怨,即使在兴国寺内与总僧侣也非常和睦,从未和任何人发生过口角。兴国寺当晚寺门紧闭,看门的几个僧人俱都证明没有外人出入。加之兴国寺院墙高耸,若无梯子,外人根本不可能翻墙而入。因此属下推断,杀死心观禅师的凶手就在寺庙中。可是寺庙中就狄青一个外人留宿。”
江逐流若有所思,示意张保继续说下去。
张保翻开卷宗,拿出验尸记录,递给江逐流:“县丞大人,这是仵作冯六的验尸记录,上面提到凶手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路,一刀就刺中心脏。依照这点来看,凶手要么是杀人老手,要么是经过某种训练,所以才能一击致命。这狄青当了四年军卒,经过了长期的训练,显然符合这个条件。”
江逐流道:“张大哥,照这么看来,你认为心观禅师是狄青所杀喽?”
有了昨日那层关系,江逐流在私下里已经改口称呼张保和郭松为张大哥、郭大哥。只是郭松和张保死活不肯改口,依旧称呼他为县丞大人。相比之下,郭妻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就洒脱很多。
张保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县丞大人,属下看很有可能。因为据说僧众说心观禅师有尊赤金佛像丢失,而事后又在狄青留宿的房间床下找到。”
“谋财害命?”江逐流沉思道:“难道说这就是狄青的杀人动机?”
张保一呆,道:“杀人动机?县丞大人,这是何意?”
江逐流知道自己不小心又说走了嘴,用到了现代术语,他笑着解释:“杀人动机,就是张大哥你说的狄青为什么要杀人。我的意思是说,狄青是为了财物才杀害心观法师的吗?”
张保想了一想,伸出拇指赞道:“县丞大人用语果然干练,属下甚是佩服。依照属下来看,很有这个可能。”
江逐流道:“张大哥,你问过狄青?他怎么说?”
张保摇头道:“他坚持说心观禅师非他所杀,那赤金佛像也从未见过!”
江逐流点了点头,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张大哥,这狄青身为军卒,地方上也有权审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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