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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便在大理寺, 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有长公主与平阳侯的亲自教诲, 赵瑾的本事, 比谢蘅知道的,要多得多。
裴辞让既然防他,这偌大的守城府, 他想要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并不容易。
因此,赵瑾并没有选择一个人行动。
其实, 青州的异常, 潜伏在民间的南卫也不是没有察觉。
总有一些人, 即便已经隐姓埋名, 甚至有了新的生活, 但却依旧记得自己曾经的身份。
南卫有特殊联系的法子, 沈千颜作为曾经南卫的一份子,对青州哪些地方有南卫他多少有几分印象。在他的提醒下,赵瑾打从进入三行城, 目的就很明确。
守城府内可能有他们的人, 这是赵瑾得到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昨晚夜探时, 他便留了信号, 今日在管事处写下了自己的需要后, 赵瑾随即便不经意的确认了一下他昨晚留下的讯号有人回复没有。
见花盆被人挪动, 下面的石子也变了位置,他便知道,已经有南卫收到了他的讯息。
尽管这边因为意外耽搁了些时辰, 但并未影响二人的接头。
他此行的目的, 是探查青州境内有多少反叛的势力,三行城这边,地理位置虽不及青州边境,但此处两面环山,易守难攻,水陆两路,是青州的最后一处屏障,重要程度不比青州主城少。
把福星哄睡后,谢蘅才有空在屋子里给自己擦药,她这边刚躺下没一会儿,赵瑾就回来了。
这个时候,距离赵瑾出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赵瑾还以为谢蘅已经睡了,一开始,他并没有想进里侧打扰谢蘅休息的想法,甚至今晚他都不准备在去床上休息。可怀里还揣着东西,忆起某人先前的反应,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朝床边走了过去。
谢蘅本就刚眯上眼没多久,赵瑾回来,怎瞒得过她。
她身子有些酸,想着人总会过来,便没有出声唤人,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细细簌簌的动静,她心下有些纳闷,更有些不大放心,便准备掀开床帘看看。
于是乎,两人好巧不巧,就这样同时掀开了床帘。
看着突然露出的某人,赵瑾有些意外,“你没睡?”
“你在做什么?”
就像是说好了似的,两人同时把话问了出来。谢蘅愣了愣,“刚把福星哄睡着。”
她随即盯着赵瑾的身子仔细看了一眼,赶在赵瑾开口前再次问道:“你怎么了?”
“回来了半天都不过来,可是受了伤?”
“我......”
谢蘅眼尖,一下就看到了赵瑾手里拿着的东西,“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东西不是不能给,但二人先前发生了那事,这会儿氛围多少有些尴尬,尽管先前赵瑾已经做好了调节,但被谢蘅坦诚的看着,他难免有几分尴尬,手便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谢蘅瞧赵瑾的反应有些奇怪,她心下咯噔了一声,只当某人是真受伤了才会如此,遂正了正自己的神情,伸手抓了过去,“东西拿我看看。”
赵瑾没想到谢蘅会突然动手,一个没注意,东西就落到了谢蘅的手里,他目光微微闪躲的解释道:“是化瘀膏......”
“化瘀膏?”谢蘅已经把东西夺了过来,她听罢有些不大放心的将东西掀开闻了闻,确定人没有说谎,她方重新抬头,“你刚才和人动手了?”
“没......”见谢蘅说着说着又要上手,赵瑾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解释道:“我没事,也没动手。”
“那是怎么回事?”又没动手,又没事,谢蘅不解的看向赵瑾。
“我看你先前有些不大舒服,你......”赵瑾说着说着便不大习惯的别开了自己的身子,“...你拿去擦一擦,可能会好一些。”
谢蘅怎么都没想到,赵瑾拿的东西,会是给她用。
她听完是真愣住了。
只见她有些呆呆眨了眨眼,再一次确认道:“给...我的?”
“嗯。”
“这里是守城府,你从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回过神的谢蘅,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赵瑾干咳了一下,“我自有办法。”
“总之,你且用便是。”
这件事里,从头到尾受打击最深的人,明明是某人,可即便是这样,这人还能注意到她腰不舒服,更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冒着暴露的危险给她找了专门的药。
这一刻,谢蘅心下有一抹说不出的感觉,突然钻了出来。
就好像是一片羽毛,轻轻的落在了平静的水面上,带起了一圈又一圈淡淡的涟漪与水波。
见赵瑾把话说完就走,谢蘅眨了眨眼,下意识的唤住了某人,“欸——”
赵瑾闻声停下自己的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你...那个......”要问这个话题,可比赵瑾给药要尴尬的多,谢蘅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破天荒有些羞赧了起来,“就我其实有药来着。”
“你忘了么,我那药除了不能解春.药,其他的内服外敷都可以来着。”
“刚你离开那会儿,我已经擦了,如今已然好了许多,你不必担心这个。”
厚着脸皮和自己人要了药,担心某人不要,做了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暗示,好不容易忐忑中终于送了,结果等来的却是已然好了,不需要此物的结果。
赵瑾的心,突然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下去,整个人从里到外,从头到尾,瞬间毫无温度。
他面色一白,垂在两侧的手先是几不可察的颤了颤,唇角随即便紧紧的抿成了一道直线。
“......好。”
不想让谢蘅发现他的异样,赵瑾吸了口气,紧绷着身子重新走了回去,欲将自己才送出去的药膏拿回。
谢蘅说话的时候,想的是这人细心至此,想必是在为先前伤了她而自责,她这么说,也是为了让人宽心。
当然,她自然知道这句话可能给赵瑾带去什么样的感受。因此,见人重新走了回来,欲把东西拿走,她突然笑了笑,却是作势将东西拿开了一些,明知故问道:“诶,你这是做什么。”
没想到谢蘅会突然有这样一个举动,赵瑾微微一愣。
谢蘅噙了噙自己的嘴角,当着人的面将化瘀膏揣进了自己怀里,“呐,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便当这是我刚才帮你的报酬了啊。”
有些事,越是避讳,便越是尴尬,光明正大的提,可能还好上许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一昧的逃避不是办法,二人总归还要相处。
赵瑾的不自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谢蘅虽然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可她要是也与赵瑾一样,那二人后面的相处会如何别扭不说,就说明日的露面,都可能会漏出马脚。
综合考虑,局面还是要打破的,不是赵瑾来,那便她来。
谢蘅强行把自己的紧张压了下去,紧接着又从自己怀里又摸出了另外一个东西,她故作淡然的拉起了赵瑾的手,趁着人发愣的功夫,将营养液塞到了他的手中,“都说礼尚往来。”
“这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刚才应该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么长时间,这个......你就看着办。”
“收拾好了你再上床。”这话说完,谢蘅就躺了下去,可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掀被子的动作一顿,“啊,对了。”
“你别在外面待太久,我怕有守城府的人继续在暗中观察。”
言下之意便是,记得早些回床上。
先前床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若可以,谢蘅其实也不想在这样尴尬的时候二人还睡一道,但这里是守城府,既然裴辞让已经对赵瑾下过药,说明对二人怀疑未消,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
她轻声叮嘱道:“你早些回来,刚才你出去探查的结果怎么样,我们在床上说。”
有道是隔墙有耳。
身旁带着福星,许多事也就有了累赘,若没有福星存在,无论是昨晚还是今夜,谢蘅都该出门与人一道才是。在裴辞让处,他们的借口是去青州参加岳父的寿诞,在三行城只是借宿,今日已经耽搁了一日,明日则必须得启程,如此一来,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这里停留,也无法在裴辞让的地盘,再把福星给交出去。
这也就意味着,福星得跟着他们到青州城才行。
虽然谢蘅十分喜欢福星,可青州此行危险重重,二人做的事,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她也怕意外发生。
以上,还只是二人要准备面临的一件事而已。
被谢蘅一提,赵瑾突然有些无地自容了起来。
一则,是因为谢蘅话里的暗示,让他脑中又不可控的浮现出一些旖旎的画面,二则,也是因为他这般龌龊的心思。
自己年长谢蘅几岁,发生这样的事,他做不到淡然冷静便算了,险些还失去了理智,意气用事,实在是可笑至极。
前一刻,酸涩又紧张忐忑的心才刚刚颤动,后一秒,当忆起还有正事没解决,赵瑾瞬间便羞愧难当,不敢再多看谢蘅一眼。
手中还握着人给的东西,赵瑾慢慢将其握紧,“好。”
某处确实隐隐作疼,谢蘅既然能如此平常的面对,没道理他惊慌失措。
出了里屋,赵瑾面无表情在屏风后涂好了红肿的地方,哪怕这期间,不可抑制的回想起一些画面,他除了呼吸加重了一两分外,并无明显的神情变化。
谢蘅在床上并没等上多久,赵瑾再次回到床上,谢蘅已经把外面的空位给他留了出来。
这一次,赵瑾没有脱衣,他和衣躺了下去。两人默契的看着头顶的床罩,谁也没看谁。
“今晚的收获怎么样?”谢蘅问。
“裴辞让应是钟情于花照壁。”赵瑾平静的说出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哦?”没意义的话赵瑾不会提,谢蘅来了几分好奇,却强忍着扭头的冲动问:“怎么个钟情法?”
“他知道花照壁的真实身份,二人曾是旧时,还有纠葛,细节不会骗人。”
“他知道花照壁真实身份,那他是朝廷的人?”
“不是。”赵瑾否认了谢蘅这个说辞,“他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全名司马元,封地不在青州,可青州却是他母家的地盘。
这次的青州动乱,明面上是地方百姓骚动,实际上,幕后推手据他们目前了解的来看,与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二皇子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为此不惜在边疆囤积兵力,在两洲交界处开采铁矿,冶炼兵器,在青州劳民伤财,压榨百姓。
明知花照壁已被朝廷招安,裴辞让还救下她,谢蘅有些感慨,“这是在拿命来赌啊乖乖。”
她话音一转,随即又道:“所以,裴辞让给你下药的目的事什么?我还是没懂。”
“花照壁是红匪头目,手下二十一寨刚刚被灭,若没猜错,他是担心花照壁恢复记忆,也担心红寨的人来找花照壁。”
“给我下药,应该是为了确认我身上可有红寨标志红锦花。”
谢蘅点了点头,“这么看,他并没有怀疑,你是朝廷的人。”
“嗯。”
谢蘅听罢顿时就笑了,“可以啊这人。”
“花照壁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