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刘喜贵的德性
刘稻香暗中打量她,与早些年相比,刘孙氏的性子似乎更开朗了,也是,没了刘仁贵那糟心的男人,也没有了小妾们挑事,她就只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操劳着家中,又每每能见到银子,心情自然越发好起来。
“即然智财哥说让二伯娘带了宝胖子来京城落脚,不知二伯娘有何打算,只管与我们道来。”
刘孙氏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也只能跟她和张桂花商量,便道:“不瞒你说,当年那些猪赚的银子,我都省下来买了良田,良田每年出息不少,除掉喂猪的,总是能有节余,我又拿节余的与第二赚的一起再添了田地,如此一来,原本家中已有八百余亩良田,而宝儿的学费,零用,我都是靠卖鸡鸭换的,左右家中请了长工,不用我下地做事,我俩的衣裳都是珠儿做了叫人送来的,我一个寡妇也用不着花太多银子,只想着你珠儿姐姐与他俩的日子更好过些。”
她说到这儿,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偏了方向,又道:“不瞒你说,我变卖了家中的良田、产业,手中尚有四千多两,我也不懂旁的营生,就想请弟妹和二姑奶奶帮忙拿个主意。”
张桂花听后,不加思索地说:“你即然是做的种田养猪的营生,到不如还是做这个营生,只是京城的土地把咱三十里村贵了好几番,近郊的你不必想,远点的差不多要二十两银子一亩,四千两到也能买个两百亩的庄子。”
她说到这儿,又回头问刘稻香:“不知你给春娇她们几个准备的庄子附近可还有人要卖?又或是买在你养爷他那边也可以,总之,最好是几家的都在一起,这样,也能彼此照看。”
刘稻香答:“这事儿我叫下头的管事去问问,即便附近没有人卖田,总是能买些好点与那旁边的人换的,若是运气好,换个一两次就能换到边上,运气不好,总是要多费些时日,不过,二伯娘即然决定带了宝胖子来京里住下,也不急于这一两日。”
张桂花想了想,觉得刘稻香说的有理,又道:“切记要叮嘱下头的管事,与人商量这事时,切莫以王府的名头又或是咱府里的名头压人。”
刘稻香笑答:“娘,您放心好了,不过是换块地,若是人家觉得换了后于自家更方便,自是会同意的。”
刘孙氏忙站起来真心谢过她,接着又与她说起了青州其他人的一些事。
张桂花问她:“喜贵他夫妇怎地没有与你一同上京?”
刘智胜是刘喜贵的大儿子,他的女儿刘巧儿早已定亲,在刘智胜成家之后,立马就嫁人了。
“他啊,现在在府城风光着呢,哪里肯入京来看自家媳妇的脸色过日子,再说,他家智礼后年就要下场参加考试了。”
刘智礼比刘智胜要小十三岁,算下来,如今已十一二岁了。
说起刘喜贵,刘孙氏越发自在起来,她告诉张桂花母女:“哎哟,你们是不知道呢,胜儿中了进士后,大伯一家子在府城大摆酒席,我家宝儿可是亲眼所见,那个热闹啊。”她说到这儿,又推了推自己身边的刘智宝一把,道:“娘嘴笨,你快些说与你婶子和稻香姐姐听。”
刘智宝笑嘻嘻地答:“婶子与稻香姐姐是知道的,我那大伯最喜改门换庭的事,以往,我那大堂哥尚未中进士时,有给面子的就喊声刘举人他爹,不给面子的,依然喊我大伯刘帐房,自得了我大堂哥中了进士的消息后,出门,无论是阿猫阿狗,都要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刘老爷,我那大伯可得瑟了,你们也知,我那大伯的算盘打得贼精,这不,自我大堂哥中了进士后,我大伯与大伯娘就张罗着大摆酒席呢!”
他又告诉张桂花娘俩,刘喜贵借着这次刘智胜高中的机会大肆敛财,竟让他狠狠地赚了一笔。
大周但凡有些脑子的,都知道中进士如同千军万马挤那独木桥,一早鲤鱼跃龙门,从此荣华富贵加身。
自是少不了很多人要投他的好,又或是想要攀扯一番。
“更何况,智胜哥当时娶妻的事传回了府城,说是娶了大世家族的嫡出姑娘,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两处一相加,这一次摆酒席,我那大伯可是赚得钵满瓢满。”
接着,刘智宝又告诉刘稻香等人,刘喜贵得了那些钱财后,并不曾大兴土木,而是悄悄买了铺子又或是置办了田地,又因刘智胜之故,刘喜贵做起生意来,越发顺风顺水了。
“我那大伯精着呢,知道不能正大光明的经商,便把那些产业落在了自己又或是大伯娘的头上,这样再一转手,便成了我大堂哥和小堂弟的产业了,若是他们是商人,却又算不上。”
刘智宝一边说着,一边心下琢磨着,是不是他也可以找机会与自家哥哥划拉一下,他和他哥还不曾娶妻,靠自家娘手里的那点银子,总是不够用的。
刘稻香笑道:“大伯一家子向来如此,不过,他到是讨了房好妻子。”
若无刘李氏娘家的帮衬与指点,想来刘喜贵是不会懂得里头太多的弯弯饶饶,更不懂把手中得的意外之财如何洗白。
“这个我到是不懂了。”刘孙氏答得很实诚。
刘稻香想起一事,笑道:“对了,二伯娘怕是还不知,智财哥入了翰林院任庶吉士,都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智财哥的将来可是能瞧得见的咯,最近,我娘家的门坎都快被踩破了,都是有意与智财哥说亲的,只是他却一直不知为何不肯点头,我娘为之事还上火了呢!”
“成亲的事,我以往在叫宝儿给他写家书时就提过,也不求要娶个家势背景有多好的姑娘家,咱家是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有底,有了珠儿的榜样,我就想着,也不求那高门大户的,只求能夫妻和和睦睦,他和儿媳妇都能孝顺就行了。”
刘孙氏的眼界早已不是当年那只盯着自家的那个肤浅妇人了。
张桂花听了心里有底,听得刘孙氏问起刘三贵与刘智胜,笑答:“我当家的因高中探花,入了翰林任正七品编修,智财虽说是不入品的庶吉士,那也只是暂时的,在里头待三年后,就可以挑大梁了,况且,他如今也有月俸,一月能得三石五斗。”
刘孙氏才来京里,还是保留着乡下人的纯朴,闻言,笑道:“三石五斗,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平日的嚼用了。”
她接着又问:“那智胜呢,可也入了那什么汉林子?”
刘稻香笑答:“是翰林,那里出来的人,以后都是前途无量,智胜哥考的成绩稍差点,只能外放做知县,如今已确定任青州岩亭县做知县。”
刘孙氏还在想岩亭县在哪儿,一旁的刘智宝瞪大了眼,道:“不是吧,他怎地比我哥混得还好?不是排名在我哥的后头么?我听先生提起过,岩亭县这几年越发兴旺了,那可是块肥地。”
刘稻香轻笑道:“不一样的,将来会有很大的不一样,智胜哥讨了房好妻子,是她娘家那边运作了一番,方才得了这肥差,你哥呢,将来是天子近臣,能得大用的,知道么,就是重用与不太重用的区别。”
刘智宝心想,做天子近臣总归是比那外放要好吧?!
刘孙氏不由感叹:“说起来,咱老刘家当年在三十里村,也是整个村人都羡慕的富户,谁知才多少年的光景,如今又是另一番样子了,大伯一家子与我家算是过得不错的,只是那小姑子与小叔子却过得又是另一番光景。”
刘稻香来了兴趣,她记得当年事后,帮刘小兰摆平那事后,刘小兰可是一分不少的把产业要回来了,同时,她写信给自己的小舅舅,把刘小兰的恶劣又添上一笔,请他小舅舅帮忙,挑了两名青楼女子去勾搭齐富锦,后来,刘稻香忙着成亲的事也就不再关注这些,张裕德与她来往的书信中,也只随口提了一句,那事办成了。
如今听到刘孙氏提起,她不由心中一动,问:“二伯娘怎地如此?我记得刘小兰当年哭上京城诉苦,可是让我爹出手帮忙,帮她讨要回了名下所有产业。”
“啧啧,说起小姑子那可是一言难尽。”刘孙氏忍不住咂咂舌,又道:“我虽不住在府城,但你大伯一家与宝儿都在府城瞧着呢,你小姑子不是给齐富锦生了个儿子,小名叫福哥儿么,当年,齐富锦的爹还在黄府当总管时,手里不知贪了多少钱财,得知刘小兰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后,就通过齐富锦给了她一个小庄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银票,在黄府出事之前,宝儿大伯说,齐总管应是又悄悄在暗中藏了不少金银和产业,都是落在了福哥儿的名下。”
刘稻香听到这儿,不由皱眉问:“莫不是齐总管只有福哥儿这个金孙?”
“正是呢,后来,黄府出事了,齐富锦一家子也跟着遭了罪,要不,你大伯怎就对那齐总管赞不绝口呢,这些产业落在了福哥儿的名下,自然是无法收缴上去的。”
刘孙氏觉得,自己就是再长九个脑袋,也算计不过这些人精。
刘稻香还没说什么,张桂花在那里已开口道:“这个属正常,大户人家都留有这样的后手,只不过各自的方法有些不同罢了。”
刘稻香的目光微闪,刘孙氏听了若有所思。
“二伯娘,这么说来,刘小兰还真是命好啊!”这样子都竟然让她捡漏了。
看来,当年刘齐氏说刘小兰是个天生富贵命,还真没说错,老天,咋就这么不长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