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周几乎是在对眼儿发声质问她的一瞬间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你干什么?”
易周声音微颤,眼睫扑簌簌抖动。
对眼儿还有点发疑,刀口不拿开,也没再往下扎,硬生生问:“你先说你刚才电话打给谁?”
“打给谁……”易周眨了眨眼,她不想再纠缠了,正准备动手,路口突然跑过来一个人。
急吼吼叫:“易周姐,易周姐!”
对眼儿听声,手没动,侧侧头:“宋林。”
宋林林跑到近处瞅着抵着易周肚子上的短马刀吓一跳:“大城哥,你干什么?”
“你认识?”大城说说话眼又对一处了。
宋林林拽着他拿刀子的手:“易周姐是我邻居的姐们,我讲好要带她一起去赌门的,”她又转脸问易周:“你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这么晚来?”
“我住错旅馆了,没找着你,”易周语气里都是不信任:“是叫大城哥的?你们同路的怎么还有这号子人,靠谱么?”
大城哥对着俩小眼看了两个人一会,收回刀子,笑说:“误会,误会。”
对眼儿:“宋林你也不早说……”
“我一开始以为易周姐不会来……”宋林林说:“易周姐是有个大老板哥哥吧,管她管严都不让出来。”
大老板哥哥,对眼差点要笑,赶忙说:“宋林快领那边去,不少人等着了!”
“哎。”宋林林领着易周走,出了一头冷汗。
对眼儿跟在后面,笑眯眯紧盯着。
就怕跑了,这可不少钱呢。
易周走到两旅馆对面,停下:“我去那边拿个包。”
对眼儿不大放心:“拿什么?”
宋林林接话:“我陪易周姐去吧。”
“那你俩快点,下午就发车了,”对眼儿有意无意叮嘱:“宋林多帮帮你姐,我刚才吓着她了,跟她解释解释。”
“嗯嗯,我知道。”
易周走在最前面,进去把三角支架收了,镜头拆下来放进包里,这些东西还不能带走。
她装口袋里一台微型摄像机,三张内存卡。
宋林林站在门外嗫嚅许久:“易周姐不然你现在走吧。”
易周把相机放包里:“往哪走,你不怕我报警?”
宋林林一听报警两个字着急了:“怎么都行,求你别报警……”
易周转身,倚在墙上,抽出一支烟:“你得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你这一走,冯媛她们都要急死了。”
打火机在易周手里跳出一簇火光,啪一下,宋林林不由自主跟着抖了一下。
“你找蒋越捎上你就为了偷渡引人,跟赌场沆瀣一气坑人钱财,”易周半弯眼睛:“你虔信的大乘佛法怎么能像你这样运载无量众生。”
“我,我没有办法……”
宋林林双手合十,紧闭眼睛用缅语说了一句话。
她哽咽出声:“饶恕我……我必须得搭上这一班……去找我……妹妹。”
――――――――――分割――――――――
话说韩城从绿旗山被假四爷抓着当人质下山,后来被顺子领人截了解救出来。
顺子还要他去做笔录,他才不去呢,一个屁大点官还敢跟小爷问话。
他逃出生天就拍屁股走人了。
这会呢,他自然在温柔乡赌钱。
金盛被全盘封了,他一路赌出境,海混到了拉勘迈扎央。
之后这不到半个多月,他输惨了。
赌场都是那么一套,让你输个头,再让你赢几把尝尝甜头,然后不断坑你大的。
韩城其实混京城太子圈时候,人家都让着他,就是在澳门赌场输了,底下一溜溜须拍马捧着给他借钱的,到真的各种龙蛇混迹的大赌场,他屁都不是。
输空了流动资产,心急火燎地动了他爷爷韩中辽那张黑了巨额资产的银行卡户。
结果弄了几次弄不对,银行卡被冻结了。
真的不对。
他给他爷爷打电话,正常线没人接,他和他爷爷交流还有另条线,好不容易接通了,他刚说了一句:“爷,我输了差不多一亿。”
韩中辽破口骂了他一句乌尔都语,接着吼:“倒槽了,魏平在迈扎央,他能接触你,你就弄死他,弄不死想法立刻给我离开拉勘,别被抓……”
还没说完电话线嘶一声断了。
“倒槽了”这三个字他没听进去,输钱输火了加上之前积怨,就“魏平”这两个字近他脑子里了。
好啊魏平,到底他涉及多少黑业啊,手伸那么远,怎么处处鲠着他!
他一摔电话冲进迈达赌厅,他当了一个月送钱的大头,赌场有眼见的服务生都认识他了。
他拍桌子问大堂:“你们老板哪呢?!”
一脸凶神恶煞,大堂站岗的小班美女被他给唬着了:“老板今天到晚都有约了,在二楼会客厅,您要预约吗……”
瞅着他穿过人乌泱泱的一楼大赌厅杀到二楼独间,保安上去把他拦住了:“先生,你干什么?”
韩城吼:“叫魏平来见我!”
保安死拦着他:“我不知道这个人,你让楼下大堂总监台给你查查去!二楼要绝对安静,你别在这嚷嚷。”
韩城一听就火了:“二楼怎么了?爷之前还在二楼有个独间呢,你们些狗日的把爷的钱都坑了!叫你们老板来!有黑幕!”
横里横气的,保安差点要揍他,一个小服务生跑上去拦住了:“别闹,这位是韩少吧。”
韩城哼一声。
“韩少您给个面子,”小服务生腼着脸赔笑:“别生气,我们这没有叫魏平的,我们老板姓周……”
“我呸你姓周,”韩城冷笑:“是不姓韩啊,跟着老子姓的?!”
――――――――
二楼的包厢是开放式的,需要时就放个折叠小屏风跟外面隔开。
二楼要么不开桌,要么一开底注就是十万,跟注会到百万以上。丝毫不逊色于金盛,这里是全公开的冒险场。
其中一间九人桌,赵天元跟闲输了两把,输了不少钱,他定了心神,洒钱二百万,荷官笑着给赵天元让了坐。
他为庄,荷官抛给他第二、四张牌。
他揭开牌一角,双A。
必输无疑,日。
赵天元火了,这时候外面吵吵嚷嚷的,他摔牌,一脚踢开屏风:“我/草,外面吵什么!她妈烦不烦,把老子手气吵吵没了!”
“哎哎,对不起赵老板……”小服务生笑嘻嘻点头哈腰:“我的错,我这就唉……让他走……”
就在楼梯下面,闹事的韩城看见一个男人踹门出来,那男人也看见他了。
两个人都是一愣,然后第一反应都是躲。
韩城噌噌跑下楼才回过神。
他爷爷告诉他赵天元是中军养的狗,可是不对啊,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赌钱?
再一想,迈达二楼会客厅就那么正中一间,正对戏台,刚才……赵天元好像从那……出来……
他想通了冒了一身冷汗,赵天元也是愣了一下才发觉,不能叫这小子跑了!
中军抓着这傻逼,他不得把自己也抖落出来!?
韩城也没抓瞎到那种程度,他知道自己得跑,他到门口脱了外套,也不带东西了,不要车了,还好身上剩几百,他随手买了个帽子戴头上。
压低帽沿,他想他坐摩的直接回大陆是不行了,先跟团车到仰光,再到那转国际机场……
正好旅游团的包车从迈扎央打着牌走,韩城冲上去抓着领头拿旗的导游:“能不能带我一个,这车去仰光吧?”
“你怎么不提前报班,”导游看了看他的穿戴:“有钱么?”
韩城脱下手指的戒指给他:“先这么垫着。”
导游看那祖母绿戒指认不出:“谁知道真假……”
韩城着急,他还得压着火:“你怕假?我就在你车上跑不了,你怕什么?”
导游想想也是,跟他一招手:“上来吧,还空几个,随意坐。”
韩城一屁股坐下,目不斜视,一群十几个来抓他的打手就那么从车旁边过去――他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一个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韩城猛回神,才发现旁边坐着一相当漂亮的女人。
一头波浪卷发,脸衬的小,口鼻秀气,眼睛又特别大,看起来温柔又知性。
韩城还有点惊魂甫定也给美女安慰好了:“没事,就是没吃饭。”
车发动开走。
美女拿出一包饼干:“只有这个。听你是香港人?我叫程丽。”
“哦,谢了,”韩城接了,顺嘴说:“我叫韩城。”
他刚要改口真名都晚了。
程丽笑着说:“我也去仰光啊,顺路。”
程丽有点自来熟,不过韩城对美女都不反感。
两人混一块聊了一道。
车开一个小时,快要开出腊宛,车体突然爆出刺耳的摩擦声,大巴熄火。
“操,”司机骂一句探出脑袋:“车胎好像爆了。”
他伸出脑袋才发现是非自然爆炸。
正前挡风玻璃被一斧子劈开。
他要不是去探头看车胎,现在脑袋就已经掉了。
然后接连从四面八方,出来三五辆车把这个大巴堵在路口。
车上下来将近二十个赤裸半身,纹着青龙白虎的健壮打手,手持刀斧,杀气腾腾,朝着韩城过来了。
韩城蜷缩在车座上,裤裆温热。
要死了。
――――――――――
蒋越开车经过一个路口,突然三辆车轧到他前面不动了。
蒋越急刹车,冯三没系安全带向前猛张了一下。
冯三看见抢道的那几辆车下来的人咂了一下舌头:“黑帮大片啊!”
那些人手里都有斧头和马刀。
大巴车上的一般民众吓得要报警,结果一个壮汉一斧子劈在窗玻璃上震掉了那女生的手机。
无助的哭喊声传到耳朵。
蒋越皱了皱眉,从脚底抽出一条伸缩棍。
不用他说,冯三也抽出电击棒,两个人甩开车门,朝那一伙人走过去……
――――――――――dadadadada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