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真是麻烦。
年轻的帝子大人皱起眉宇,他微微抿了抿唇角,冷冷出声。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跟苏晚才相处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他竟下意识地觉得或许这女人真的不是什么间谍。
他竟隐隐有些期盼能在神廷里早日看到她的身影,所以当听到苏晚说要拖延,他心里就浮现出几分明显的不悦。
不就推迟一天吗?
为什么感觉这男人火气那么冲。
苏晚敛了敛神色,立刻朝江雪城开口解释。
“大人,我先前不是说我要带一个机器人过去吗?刚好我这几天那个机器人坏了,跟别人定了明天修理,所以……”
苏晚还没说完,便听到对方冷漠地打断了苏晚的话。
“那随便你。”
苏晚看得出来江雪城心情不好,接下来一句话也没说,空气中陷入了一种沉闷的尴尬气氛。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苏晚也累了,实在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挑起话题,索性也沉默地坐在了一旁。
年轻的帝子大人用余光打量着苏晚,看到苏晚沉静地坐在一旁,比先前羞恼的时候多了几分娴雅的气质。
苏晚白瓷般的侧脸在灯光下闪着细腻的光,形状秀丽的眉如同远山含黛,睫羽纤长,一双灵动的杏眸清清亮亮的,好似一勾弦月,其中流转的光辉令人忍不住迷醉。
这个女人确实长得还不错……
但她也并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绝色,单单就容貌来说,蒂雅也绝对不比她差。
那为什么,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看她呢?
年轻的帝子大人有些想不通透,索性别开眼,强迫自己注视前方的道路。
很快,磁浮车抵达了苏晚所说的目的地。
城北路,那家名叫天晴的小旅馆。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全息的电子屏上按了一个键钮。
很快,磁浮车的速度缓慢地降了下来,十分平稳地停在了天晴旅馆前的街道上。
“大人,那我回去了。”
苏晚小心翼翼地看了江雪城一眼,见对方不说话,她站起身想要朝舱门边走去,结果背后猛地浮现出一句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低而冷的声音,仍旧漠然。
苏晚刹那间顿住了脚步,不知怎么地,眼中浮现出薄薄的雾气。
他确实是忘了她的。
苏晚回过头,朝不远处的男子盈盈一笑,她很想用中文说一遍自己的名字,最终还是却步了,选择了星际通用语。
“大人,我叫苏晚,希望大人能够一直记着这个名字。”
记着以后,就不要再忘记了,好吗?
她叫苏晚,是因为承了她父亲苏恒的姓氏,而单字一个晚,是因为母亲在晚上生下了她。
听到这句话,年轻的帝子大人微微怔了怔。
不知为什么,明明苏晚在微笑,她笑起来的样子确实也很美。
但那双明净似水的眼眸里,却像是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她的眼神哀伤,暗藏着太多太多的心事,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他能感觉到,苏晚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快乐,甚至是非常难过的。
帝子大人修长的眉宇微微蹙了蹙,想到苏晚刚刚那个请求,终于还是开口。
“好,苏……晚,我记着了。”
苏晚知道,江雪城是个重承诺的人,相信现在也不会变。
苏晚顿了两秒,忽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小心翼翼地望着不远处的男人,有些试探着发问。
“大人,我能问下您的名字吗?”
现在江雪城既然有了新的身份,总不可能还是叫做江雪城吧?
苏晚对此实在是很好奇,之前一直听他们说神廷的帝子大人,或者是用殿下做敬称,但是没有一个是以名相称的。
连西斯维尔家族的人也不例外,只是以殿下来称呼江雪城。
就好像,江雪城在这里并没有名字,又或者别人不配说他的名字?
苏晚的问题掠过耳际,瞬间,年轻的帝子大人唇角紧紧地抿着,神色陡然沉了下来。
在灯光的映照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格外冷峻,不断向外散发着低气压。
呃,怎么了?
苏晚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又触了什么霉头。
“我没有名字,是不是很可笑?”
男人静了一瞬,他漫不经心的声音悠然出口,却带着深深的冷意与讽刺。
准确来说,神廷每一任的帝子大人,都没有名字,即使以前有,在上任后也必须要抛却,直到下一任接管他们的身份。
作为帝子,只能拥有一个身份,而“帝子”这个称号无时不刻烙印在他们心上。
放眼各大星域之中,无名无姓的人,显然只可能是被人抛弃的孤儿,但对于帝子来说,没有姓名,却意味着无上的尊荣。
而尊荣,有时候也意味着孤独。
淡淡的一句话,犹如一座大山般向苏晚压来,让苏晚有些喘不过气。
天,自己真的猜中了?
苏晚手指颤了颤,她的身体蓦地僵硬在原地。
其实这男人是有名字的,只是他忘了而已……
而且听江雪城说没有名字的人很可笑,显然,他也不喜欢这种神廷给予的桎梏。
苏晚讪讪地抚了抚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雪城,她总不能直接说他叫江雪城吧?
苏晚想要接近神廷,也是为了了解为什么江雪城会失忆,又为什么会成为神廷的帝子。
苏晚蹙了蹙秀眉,为了不挫伤对方的自尊心,最终还是选择了一种相对委婉的说法。
“怎么会可笑呢,这是大人特殊的象征。”
“是吗?你真这样觉得?”
年轻的帝子大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眸光冷而又冷,似乎早将苏晚的犹豫洞穿。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用力地点了点头,尽量让表情看起来真挚又热忱。
“当然!多少人像我一样,仰慕大人。”
他们只是在仰慕神廷帝子这个特殊的身份,而她,在乎的却是江雪城这个人。
年轻的帝子大人皱了皱眉头,他深冷的凤眸锁着苏晚,似乎在分辨苏晚说得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
但此刻的他,显然不能理解苏晚的深层意思,
“你走吧。”
他有些倦怠地朝苏晚一扬手,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