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捏住她的耳垂,“我就可以教你。”
林宝绒这才想起,他平日里面对的是怎样的血雨腥风,简单包扎伤口及换药,应该不在话下。
但一想到他最近总是对她......不正经,林宝绒负气地不想跟他学。
“咳咳咳!”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林修意板着脸,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没成亲就敢调戏他女儿?!
真是斯文败类。
但又一想,人家是因为儿子才受伤的,心里怎么也怪罪不起来。
他瞪了林宝绒一眼,看向闻晏,“老夫托太医院每日给你送来滋补的汤药,你记得按时服用。”
“多谢。”
林修意摆摆手,“客气什么,咱们快成一家人了。”
“快”字,他咬的极重,似在提醒什么,又像在心里接受着什么。
他坐在床沿,仔细瞧着闻晏的脸色,心里发堵,这个年轻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总是闷不吭声一个人扛,若非如此,也不会得到帝王的垂爱吧。
“看你这里连个地窖都没有,平日里的膳食一定跟不上,打明儿起,老夫派人给你送餐,至于陛下那里,交由老夫处理,你还需安心养伤。”
闻晏:“膳食就不必了,府上清粥小菜倒也合胃口,陛下那里,就由您来费心了。”
林修意没多说,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明日再来探望。”
说完,拉着女儿就走,不容置喙。
林宝绒边走边扭头,指指桌子上的药汤,“记得喝药。”
*
车夫将林宝绒送到太医院,林宝绒让父亲和弟弟先回府,她要去找颜欢,请教如何换药的事宜。
颜欢耐心教导,夸赞道:“妹妹冰雪聪明,一学就会。”
林宝绒被夸的心里冒泡泡,又请教起如何拔火罐。
林修意时常腰酸背痛,她想学一学拔罐。
颜欢去外间准备拔罐所需的小罐罐,余光瞥见门口走进一人。
身材修长,英俊矜贵。
本是精致长相,偏偏不修边幅,还是那身泛旧的袍子,像是没有新衣裳换似的。
周凉,用一般词汇还真形容不来。
他拎着一包药走进来,瞧见药柜前的颜欢,把药包扔过去,“替爷煎了。”
颜欢低头捯饬瓶瓶罐罐,压根不理会。
周凉走过去,颜欢下意识避开一段距离。
“怎么,害羞啊?”
颜欢气不打一处来,“周尚书有何贵干?”
“煎药。”
“自己不会?”
周凉闲闲地靠在药柜前,“会的话,还用找你?”
“没空。”颜欢拿起小罐子,走向里间。
里间距离前堂有段距离,需要穿过一段狭窄的穿堂,周凉直接把人拽进穿堂里的药库,哐当一声上了锁。
颜欢:“......”
“你作甚?”颜欢露出一抹愤怒。
周凉靠在门板上,“躲我?”
颜欢不想跟他讲话,也讲不通,“让我出去,林姑娘等着我呢。”
周凉不咸不淡来了一句:“我也等着你呢。”
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颜欢自然没听清,她伸手拽他胳膊,想把他拽开,奈何力气小的跟猫挠似的,被男人扣住双手,抵在门板上。
“周凉!”
姑娘清甜的嗓音跟迷魂曲儿一样,周凉咽下喉咙,“何时离开东宫?”
颜欢蓦地抬头,想起前些日子,周凉因为廖继的事,去东宫挖苦太子,恰好听见太子和她的对话,对话里,周凉捕捉到了要点。
她与太子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背地里连手都未牵过,而且,宗人府里根本找不到两人的婚书。
说明有人动了手脚。
周凉想,或许,他们连夫妻都算不上,纯粹是利益关系罢了。
颜欢依稀觉得,自那日起,周凉看她的目光,变了,变得大胆而直辣。
“咚咚咚。”
药库外有人敲动门板。
颜欢磨牙,“你松开我。”
周凉低眸看她,似笑非笑的,“松开你可以,亲我一口。”
颜欢气的脸色煞白。
“太子妃,你在里面吗?”林宝绒在药库外轻声唤道。
颜欢急得直跺脚,压低声音道:“你快松开我,让林姑娘发现你对我图谋不轨,就算你有九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老子又不是猫妖,哪来的九条命。”周凉亲了她一下她的脑门,在她愤怒的目光下,勾唇道:“老子就一条命,你要的话,拿去吧。”
他松开她,拉开门扉,在林宝绒诧异的目光下,镇定自若地走出去,随口说道:“林姑娘别误会,本官最近腰酸背痛,刚刚在跟太子妃讨教拔罐之道。”
林宝绒尴尬地看向颜欢,颜欢慢腾腾走出来,“既然两位都想学拔火罐,那就由我来示范一遍,周尚书,躺那吧。”
周凉眉心一跳,这是他随口胡诌的理由......
林宝绒觉得不妥,颜欢头也不回地走向里间,“没关系的,在医者面前,男女无别。”
周凉趴在美人塌上,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颜欢这个小妮子下手特别重,差点燎了他一层皮。
颜欢还在认真教着林宝绒,“妹妹掌握了吗?是不是觉得挺繁琐的,我再来一遍吧。”
林宝绒想说掌握了,但颜欢已经拔下周凉背上一个个火罐,然后换了个地方,继续拔。
周凉疼的想骂街,他哼笑一声,想着改天,非要这小妮子尽数还回来!
*
林府的马车停在太医院外,林宝绒坐上去才发现,父亲和弟弟还在车里等着她。
回去的路上,林修意环起双臂,颇有一股质问的架势。
林宝绒不自在,偏头看向林衡,见少年僵着小脸陷入沉思,抬手晃了晃,“衡儿。”
林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在想什么?”
林衡不回答,又像是在累积情绪。
林宝绒耐心等着,以为他只是跟平常一样不乐意在父亲面前说话。
进了府,林宝绒揉揉他的头,“别多想,回去早点安寝。”
林衡忽然道:“爹爹,姐姐。”
“我有话要讲。”
林修意看过来,“支支吾吾做什么,有话就说。”
林衡攥起拳头,捏的发白。
林修意一如既往的不耐烦,“你看他,每次都......”
“孩儿想弃文学武!”
林宝绒:“......”
林修意:“!!!”
林修意大怒,“荒谬!”
林宝绒挡在林衡面前,“爹,先听衡儿把话说完。”
林修意忍着火气,指着儿子,“你说,我听着!”
林衡犟着小脸,“我不喜欢读书,我想要学武!”
林修意气笑了,林衡学业优异,有目共睹,说他不合群,谁都信,说他不喜欢读书,糊弄谁呢!
“老子告诉你,闻晏中箭的事,与你没多大关系,即便是个无辜的路人,他也会救,欠他的情,我来换,用不着你在这里自责!”
林衡: “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因为你总是挨欺负,无还手之力?因为你瘦小羸弱,内心自卑?”
林衡嚷道:“对!”
他嗓门很大,在宁谧的夜,尤为突出。
林修意拿手点他,“兔崽子,对个屁!你知道学武有多难出头吗?就你这个小身板,根本成了不武状元!”
“我没想成为武状元,我只想保护身边的人!”
“匹夫之勇,也能保护身边的人?”林修意气得想脱靴打他,“智者无论身体强弱,都能保护好身边的人,懂吗你?!”
“我不懂!”
“不懂就闭嘴,老实回学舍读书,别整天哀哀戚戚,像个娘们,老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孬种儿子!”
“爹!”林宝绒听不下去了,拉起林衡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