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苏离真是燕龙宇的孩子,你要怎么做?”
慕容辛白的话让苏小梧心里猛地一颤,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只是听他这意思,怎么好像苏离是燕龙宇孩子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离儿是我的,没人能打他的主意!”苏小梧深吸一口气,抢过苏离,高抬着下巴,冷冷瞥了慕容辛白一眼,轻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如果你是谁的说客,现在就可以走了。小梨。”扬声一喊已有赶人送客之意。
“我才没兴趣管别人的闲事,”慕容辛白望着她,双眸剪水,默然片刻,微微颔首轻笑一声,“倒是我娘,这两天要念死我了,吵着要请你去落霞城,以前我出门一两个月也没见她这么想我的。”
“青青,跟我回落霞城吧。”见苏小梧不应声,慕容辛白尴尬地轻笑两声,吐了一口浊气在她身边蹲下,他纤长的手指摩挲着苏小梧的手背,一股酥麻在身体里肆意窜动,苏小梧一僵缩了缩手。
生逢乱世,落霞城确实是一处世外桃源,在慕容家的保护下,已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且其它三国也不会冒着得罪慕容家的危险对落霞城下战书。可是,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若无所作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谢谢。上次忘记问了,淳璟在落霞城还好吗?”苏小梧挣开手,问道。
“听我娘说,那小怪物在落霞城过得是风起水涌地,你不用为他担心。”慕容看苏小梧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望着苏小梧耸了耸肩,起身在一边坐下。
“嗯,这也算报了当初爷爷对我的救命之恩。”苏小梧说。
“放心吧,落霞城的人都很和善,没人刁难他的。”慕容给苏小梧倒了杯茶,笑着安慰道。
慕容这人办事谨慎细心,别看他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却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姑娘,燕国燕龙宇求见。”梨妆轻轻叩了叩门,微低着头呈上来一张拜帖,黑纸烫金,右上角绘有一柄出鞘的长剑。倒像下的战帖。
就连帖子也要在气势上压人一头,看来这人强势的很。
苏小梧抬头看了慕容一眼,这人来得好快啊!轻哼一声随手将帖子扔到桌上,早晚都是要见的,既然人家送上门来了,她苏小梧不出面是不是不太好啊,正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季剪秋那么害怕。
“请他在楼下等,看茶。”慕容看着苏小梧,眼中闪过一抹浅笑,起身递给梨妆一只瓷瓶,看她转身离开,慕容嘴角勾出一抹坏笑,“一点佐料。”
不请自来,初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是个人都不会随意饮用主人家提供的茶点,慕容身为落霞城的少主怎么也玩起这小孩子的把戏了,苏小梧摇头笑慕容辛白的幼稚。
苏小梧刚站在楼梯口就见到一个高大的背影,玄色窄袖银丝云水暗纹蟒袍,袖口处金丝绣出鞘利剑,他这人跟那拜帖一样霸气凛然。
听到声音,燕龙宇转过身来,跟燕云昊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薄凉。
苏小梧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惧意让她脑子一懵。慕容伸手揽住苏小梧的腰,侧身挡住燕龙宇的视线,朝苏小梧暖暖一笑,揽着她走下去。
“听说燕王爷最近忙得很,怎么有时间到这秋水阁里来?”慕容辛白边走边朝燕龙宇打招呼,唇角噙着淡淡笑意,眼睛微弯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本王听说无终邑的桃花与别处不同,闲游至此才领略到这话中真意,见院中桃花妖娆,故有意拜访这秋水阁的主人。”说着他嘴角一勾看了苏小梧一眼,“唐突而至,望姑娘见谅。”
“哟,燕王爷随意走走就到了这秋水阁,那若王宫没有重兵把守,以示警告,王爷是不是就溜达着到了皇宫内院?”慕容眉毛一挑,说话带刺儿,扶苏小梧在主位坐下。
“慕容少主可是这秋水阁的主人?”对于慕容的嘲讽燕龙宇没有表示,微抬着下巴看了慕容辛白一眼,冷声道。
“非也,在下与燕王爷一样是客。”
“既然是客,主人还未发话,慕容少主这般是否有点喧宾夺主了?”
“这客有熟客和生客之分,在下这熟客当然要与青青分忧,防止有什么登徒子上门骚扰。”
“谁人不知慕容少主少年风流,这一城三国内是多少桃花债,登徒子这个称号本王可不敢与慕容少主争。”
“这里没什么王爷少主,两位若有意逞口舌之快请到别处,我秋水阁不欢迎油嘴滑舌之人。”慕容还想再说什么,被苏小梧抓住了手腕,她微微抬眸,看了燕龙宇一眼,唇未张,话已穿透腹腔,掷地有声。
慕容挑了挑眉,在一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在下燕国燕龙宇,不知姑娘芳名。”那边燕龙宇微拧着眉头思绪翻滚,最后归于平静。
“苏小梧,无国无城。”苏小梧朝他点点头,不让自己被身体的惯性控制,“燕公子请坐。”
“在下看苏姑娘有些面善,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燕龙宇在一边坐下,那目光似乎要剥开她的皮肉,将她看透。
“诶诶诶,你省省吧,八百年前我就不用这样的搭讪方式了!俗……”不可耐,慕容撇着嘴瞅了燕龙宇一眼,嗤了一声,还没说完,扭头撅着嘴瞅了苏小梧一眼,嘴一咧即刻噤声,把玩手里的玉笛,仿若方才说话的是别人。
“方才我也觉得公子面善,似曾相识。”苏小梧吹了吹茶,抬眸瞥了他一眼,他依旧是一脸寒意,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除夕国宴上与燕十四子燕云昊见过一面,眉眼之间倒是与公子有几分神似。”我抿了抿嘴唇,笑着继续道。
“在下与十四是叔侄。”
“难怪。”苏小梧微微颔首点了点头,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燕龙宇,声音微微颤抖,“当日攻打无终的就是公子你吧。”
“正是在下,姑娘也为无终阵亡的将士不平么?”似乎是提到了他引以为豪的事,那股霸王之气又将他包裹起来,他为抬着下巴,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
“与我何干,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人生就必然有人要死。我一个妇道人家,应该做的是相夫教子,至于这拓张版图,是男人们的事情。”
“姑娘所言甚是。姑娘不能开口说话么?”他似乎没想到苏小梧会这么回答,沉默片刻笑了两声,开口问。
苏小梧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一样猛地颤了一下,握在手里的茶杯一松就准备做自由落体运动,还是慕容反应快,一手抄起坠落的杯子搁在桌上。
“装得真像!”慕容辛白看着苏小梧,在燕龙宇看不到的方向嘴角微扬,嘴巴一开一合,无声道。
“旧时顽疾。”苏小梧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拧了他一把,朝燕龙宇笑笑,说。
“抱歉,不知姑娘可曾去过燕国?”燕龙宇眼神闪烁,低头敛目。
“未曾,怎么,燕国有人能治好我的病么?”苏小梧微微瞪大了眼睛,满脸期待,突然发现自己最近演戏的天分是突飞猛进。
“姑娘很像在下认识的一个朋友。”
朋友?燕龙宇的话让苏小梧忍不住一笑,若燕龙宇说的那人确然是季剪秋,难他们两人的关系会是他所谓的朋友么?
“是嘛。”苏小梧敛眸抿了口茶,抿着唇角,“燕公子喝茶。”
“姑娘可知燕国季家?”
苏小梧歪着脑袋扭头看了眼边上的慕容,满脸迷茫,季家,什么季家?
“燕国季家可是大户,家主季修痕官拜丞相,因犯叛国罪被处死,家中女眷皆充军妓,男子幼儿为奴为仆。”慕容辛白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耐心解释说。
“哦,”苏小梧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眉毛一挑,脸就拉了下来,“燕公子是觉得我跟季家有什么关系,准备把我收监关押,充作军妓么?”苏小梧眯着眼睛冷哼一声,转身上楼。
“燕王爷还真是尽职尽责,季家现在已经没人了吧。梨妆,送客。”慕容端起燕龙宇手边的茶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所有人都知道苏小梧是被洛迦渊带到无终邑的,而前面的一切都被抹了去,无处可查。不管他们怎么查都只能查出她的出现伴随着洛迦渊归国,至于她来自何处,生于何方都成了谜。
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只是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呢?
“姑娘,燕王爷刚走出秋水阁不久就昏迷不醒,让人拖回去了。”梨妆轻声上楼来,看了慕容辛白一眼,笑着对苏小梧说。
“嗯?”苏小梧愣了一下,明明燕龙宇是一点茶水都没碰,怎么还会着了慕容的道?
“这世上的毒千奇百怪,你以为只要你不碰就可以免于中毒了?那些都是小儿科!这种毒遇热挥发,毒气无色无味散发到空气中,而浸过毒的茶水里积淀了毒药中作为药的精华,自然能够解毒。是他自己不肯喝的,不怪我啊!”慕容翻身坐到窗台上,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笑得妖冶,回头看着苏小梧眯起眼睛笑道,“够他喝一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