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此话言重了。”君无菲淡笑着启唇,话又在正题上,“你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说就是。我在睡觉,楚曼雅拿了匕首要划花我的脸。我给她下了点痒粉,算是还以颜色,她又受不了要杀我。就这样。王爷觉得我过份吗?”
楚昱当即怒瞪楚曼雅,痛批,“君无菲是你未来的二皇嫂,你怎么可以伤害她?”
“二皇兄……”楚曼雅哭了起来,边哭边重重地抓着脸,血与泪混成一团,一张脸丑陋得看不出人样,“你别信她,是她无原无故对我下毒,我才追着她要解药,别听她瞎说……”
“好了。”楚昱不耐烦地打断她,“本王相信小晗所说。”
君无菲见他明确的态度,心里也没什么暖意。
“来人,传太医为公主看诊。”楚昱沉喝一声,院外立马有人去执行命令。
“君儿,如果你要谁的命,跟我说。”云漓淡声对君无菲开口,声音里虽然没什么情绪,任谁都看得出是认真的。
“多谢,暂时不想要谁的命。”君无菲心里有些疲惫,“我想听你弹琴。”
“嗯。”云漓点头。
楚曼雅被下人带去了房里。
小厮云初在小亭里备好了琴案,云漓坐于案前,悠扬的琴声潺潺流泄,如高山流水,清清泠泠,闻者就像在欣赏最美丽的平清秋月,心旷神怡。
君无菲躺回椅子上,闭目聆听着宛若天簌的琴音。
楚昱失望地瞧着她美丽的容颜,“你不是说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她睁开双眼,见他失望,她更失望,“听朋友弹个琴,难道能叫有染?”
“小晗,别跟我斗气。”他缓下面色,眼里有着疲惫,“你不知道,我活得有多累。”
“天天勾心斗角,想不累也难。”她理解。
“所以,你让我省点心,好吗?”
“既然我这么让你为难,轩王府,我不住也罢。”她说得淡然,他却听得心痛,“瞎说什么。我们好不容易重逢,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袖摆一拂,他大步而去。
望着他玉树临风的潇洒身影渐渐远去,她唇角扬起苦涩的笑痕。
察觉一道清澈的目光,君无菲望过去,在云漓脸上看到了关心。
这个若仙般的男子,即便泰山崩于前,怕是也面不改色,但他却为她动了怒。
他想杀了楚曼雅,先前眼中那道冰冷的杀气,她看得很清楚。
不杀楚曼雅,是不想她为难吧。毕竟她与楚昱关系匪浅,曼雅是楚昱同父异母的妹妹。
所以他才说要谁的命,只消同他说。
心里有点痛,为的是云漓。
对楚昱,充其量不过是失望而已,感觉上,比云漓轻多了。
心中的想法,其实从很早就已经好明显。
她是喜欢云漓的,早就动了心。
却因为曾经的承诺,她不想背叛楚昱,依然选择楚昱。
心,为什么会痛?
瞧着云漓的目光有点迷茫。因为她越来越不懂他了。
一个不染尘埃的男人怎么会有那么重的杀气,甚至连楚昱的气场都比下去了。
深居简出,只知道吟诗作画的男人,不可能撑得起云府。楚昱也说云漓不是个简单的人,是云府幕后的实际掌权人。
天下第一首富,又岂是池中物?
那么,在天启国,云老王爷让云漓到天启国历炼做生意是假的?他不会做生意亏得一踏糊涂是幌子?不用说都是。
还让小宝帮他做生意,搞得小宝经营还能略赚。云漓那么处心积率接近她母子,存的什么心?
难道仅因为在山上撞钟那次邂逅?
不会这么简单。
可在云漓眼里,她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如果是玄溟,那一切就显得合情合理。
玄溟需要她的身体,只能要她的身体。
越来越觉得云漓与玄溟是同一个人。尤其在云漓眼里见到了几乎与玄溟一样的杀气之后。
琴声袅袅回旋,在寒冬里格外清晰,梅树上停着的鸟儿都似乎听得入了迷。
雪花飘落了下来。
下雪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她站起身,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在掌心融化,冰冰凉凉的。
云漓看着她,她一袭白衣,五官精致绝美,长长的头发随着冷风轻轻飘动,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忧伤,伸手接雪花时,有又股孩子气。
心思一动,云漓淡然的心湖里仿若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子,悸动地漾着圈圈。
白雪飘飘扬扬,在空中纷飞,慢慢撒落,像小羽毛、小雨点,又像柳絮蒲公英,漫满了天幕。雪中的她绝美无暇,衣袂随风摆舞,看起来很不真实,像是随时会飞上云宵的仙子。
他害怕她离开,更加为她的迷醉。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雪落在脸上身上的凉意。想借着这样清醒些。
情有归处却不能。
君心难测,渺万里层云。
倏然,雪儿不在落于颊上,是停了吗?
睁开眼,见一把白色的纸伞于头顶上方,回首,见云漓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他为她撑着伞。
仅是这么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她的心却动容了,真想与他到一个什么人也没有的地方,长厢厮守。
“别着凉了。”他嗓音温柔,蕴满了关心。
凝视着他清俊若仙的面庞,瞧着他眼里真挚的情感。
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着忧伤。不可能的,黎煊没出现时,都弃不了曾经的承诺,黎煊出现了,又如何能背叛于他?何况,即使没有黎煊,云漓也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天边月。
她怕是触不到他的真心。
连认识了二十多年的黎煊都不可靠,何况才认识数月的云漓?
云漓比起楚昱更深沉难测,不是么。
“你走吧。”她忽然启唇,面色淡然无波。
他清澈的眼瞳里蓄起痛苦,嗓音微哑,“为何?”
“剪不断,理还乱。”拖下去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