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我一回头,发现这几个道士,各自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正在不停地念诵着什么。
看起来就跟僧人念经似的。
我心里好气,心说都这会兵临城下了,你们还有空念经,这是准备帮我们几个超度吗?
很快那些冤魂越过九龙护卫的战团,涌到了我和梁悦的面前。
我注意到,每个冤魂都是一道鬼影,在鬼影上方,是一团鬼火摇曳。
这样也好,起码让梁悦也能判断出那些鬼影的所在。
即便是敌众我寡,胜算很低,我俩也不想就此坐以待毙,还是想拼命再搏一把。
梁悦已经将那把匕首收起,换了自己的那把木剑。
我们两把木剑,先是逼退了两道鬼影。也多亏这两把木剑的威力尚存,能够轻易劈开鬼火。鬼鸣之中,我们尚可自保。
不过我深知,劈开的那些鬼火,可不仅仅是一团火苗那么简单。每一团火都代表着一道冤魂。我们俩道行有限,每破开一道冤魂,并不代表是消灭了它,它退下去之后,由于这里阴气很盛,他们很快就会复原。
照此下去,我们俩血肉之躯,在这种阴盛阳衰的世界里,很快就会气力衰竭。
但是显然,对方的正阳老祖并不想拖到那个时候。
那道惊魂摄魄的魔音,很快又传了出来。必然是正阳老祖发出来的。
这次来的更加猛烈,连我也有些受不了了,心慌的厉害。
我奋力挥动降龙木剑,逼退了两道冤魂,快速摸出两张已经画好的两张镇魂符递给了已经勉力维持的曲康成。他接过符纸,用那符纸直接捂在了耳朵上。看来他跟着我这一路走来,也已经有了一点经验了。
估计这符纸能稍微缓解一下那魔音带给他的压力,我真怕他受不了,在这里就出什么危险。
看到老曲的面色稍微好了一些,我才放下心来。
可是场上的局势却更加严峻了。
那魔音不仅仅是来对付我们的,更是催动那冤魂大军的号角。随着魔音响起,那些正在和我们以及九龙护卫对抗的鬼火暴涨,鬼鸣连连,似乎增添了三成战斗力。
九龙护卫也有些抵挡不住,被那些鬼火逼得连连后退。
而我和梁悦此时也是险象环生,鬼火扑摇之下,上面的那道鬼脸已经无限地靠近了我们,几乎要噬咬到我们的身体。
我和梁悦为了保护老曲不受伤害,不敢后退,拼命支撑。
我的想法是,我和梁悦在这里,还能保护老曲。如果我们退了,老曲就彻底暴露在那些冤魂之下,片刻之间就会被那些鬼影撕碎。所以哪怕是我战死在这里,也不能后退半步把老曲给露出来。
不过我们能支撑多久,也是一个问号。
如果不是九龙护卫吸引了大量的冤魂,我们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而我和梁悦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随着魔音一起,这股意志力也在逐渐地消退。
结果就在我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从我身后传出了另外一股声音。
是诵经的声音。
应该是那些道士,盘膝打坐的道士发出来的。虽然他们也只是魂魄,但是发出来的经文声,我却听得很是清晰。
随着这经文的发出,正阳老祖发出的魔音对我的刺激也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我霎时明白了,这些道士并不是没帮我们,而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帮我们。
用这种道家的经文来对抗魔音的路子,我估计这应该是石门道长之前就传下来的,他一定是有所准备,所以才会让那些道士来这样帮我。
而这些道家经文一经诵出,效果竟然立竿见影。
不但正阳老祖的魔音听着被压下去了许多,而且那魔音带给那些冤魂的动力也弱了不少,很快又有大量的冤魂被九龙护卫诛杀。
要知道九龙护卫和我们不同,他们本身就是魂魄,类似于钓叟欧阳或曾经请过的阴兵,他们与那些冤魂的战斗,和我们人与人之间的搏斗性质相同。他们手里的腰刀,对付那些冤魂,就是一种杀敌的利器。他们用刀是可以直接将那些冤魂杀得魂飞魄散的。
而那些冤魂,似乎听到了这种道门经文声,也都被这种经文压制住了,战斗力大大受损。
看到这一幕,我欣喜若狂。这样一来,我们就扭转了原来的颓势,如果这种经文继续诵读下去,相信很快就能退了那些冤魂大军。
如果冤魂大军一退,起码我们可以试着和小石匠以及正阳老祖掰一掰手腕了。
因为我注意到,这个正阳老祖可能是因为自己只是一具干尸,他除了发号司令,似乎并没有亲自上手的安排。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试试让九龙护卫攻击他。
而石门道长传下来的这种经文,很是高明。经文声让那些冤魂受损不小,却对九龙护卫没什么作用。
我想这也许是魂和魄的区别。九龙护卫只是一种灵魄,是有别于灵魂的。灵魄应该感觉不到这些经文,看来石门道长早已经看穿了一切,安排的也是天衣无缝。
第1133章 斗法
“没想到,石门。你竟然安排了这么一场戏给我,看来这么多年你也没闲着啊。正阳我,小看你了。”
谁也没料到,在这时候,小石匠突然再次开口说话了。
不过这声音嘶哑厚重,根本就不是小石匠那种比较尖细的嗓音,语气也和小石匠截然不同。
我急忙看向小石匠,只见他现在负手而立,眉毛上挑,脸上的表情不可一世。
这不是小石匠本人,我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听这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应该是石正阳的魂魄附在了小石匠的身上了。
而且他说话的对象似乎是石门道长。可是石门道长把舍利给了我,他自己的魂魄已经不在这里了,又哪里能和石正阳来对话。
所以,对于石正阳的话,我没法接,也不知道该怎样接。
果然,在石正阳借着小石匠的身体,说了那句话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小石匠点点头:“我还以为石门只是借你的手,把那东西带出去。现在看来石门对你倒是很看重啊,居然把那东西直接传给了你。”
小石匠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我听出来这句话应该是说给我的。
双方既然已经挑明了,而且都已经经过了一场鏖战,这时候互相之间也已经没有秘密了。我自然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我笑了笑,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应该明白,已经无可挽回了。你都已经死了两百年了,难道就不想着去投个胎?你也是修道之人,该知道天道有轮回,继续在这里苦熬是没有尽头的。”
小石匠冷冷一笑,发出的自然是正阳老祖的声音:“小辈,我用你来教训我吗?”
说到后来,正阳老祖的声音陡然提升,从语气中我都感觉到了戾气袭人。
我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凭借我的两句话就能劝他回头,别说是我了,就是石门道长在,也没办法说服正阳老祖,不然的话,两个人也不会殿内殿外对立了两百年了。
正阳老祖不无感慨地说道:“没想到我和石门,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了。石门,我知道你能听得见。今天咱们就借这个小子,来一场两百年后的对决。咱们愿赌服输,赌注就是这小子的命……”
说完,小石匠用手一指我,他的脸变得愈加狰狞,五官几乎都错了位了,看起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此时我身后的那几个道士的诵经声,还在持续,参与战斗的冤魂正在大面积地撤退。
而小石匠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快速来到了石辇的旁边,不知道他在车上按动了什么,就听见一声锁簧和轴承的响动。
我心里一惊,这正阳老祖精通奇门遁甲,机关消息术,这不知道又弄出什么花样来了。
既然没看到是什么东西,自然就无法应对。
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在小石匠按动了开关之后,就看到那辆石辇车厢里左右各探出一根杆子,杆子上各悬挂着一口精致的吊钟。
正阳老祖是石器大师,出自他手的也大都是石头制品。这两口精致的吊钟也不例外,从颜色上就能分辨出来,也是石头制成的。
那两口石钟刚探出车厢,就被那道道阴风吹得连续晃动。
紧接着,那石钟发出一阵阵悦耳的钟声。我们都听到过金属铸就的钟发出的钟声。
那种声音大的钟声厚重,小的钟声清脆。
而这种石头刻成的钟发出的钟声,和那两种都不同。虽然看着石钟不大,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是浑厚中夹着一股类似哨声的声音。这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听起来很是怪异。
那两口精致的石钟就一直被阴风吹的晃动不停,那种奇怪的钟声也一直持续不断地发出来。
我明白,场上再次陷入了斗法的一个阶段。我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场面,似乎这次来的更猛烈,更刺激。
这两口石钟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被拿出来,显然是被石正阳当成了杀手锏了。这时候搬出来,效果也真的是立竿见影。
钟声响起,中间夹杂的那种哨声,似乎能穿透一切障碍。比刚刚石正阳发出的魔音更凌厉。
这声音一起,原本已经占据上风的经文声,顿时就消退下去了。随之而来的变化就是那些已成败局的冤魂大军,再一次跟打了鸡血一样,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而这钟声也让我和梁悦承受不住了。似乎我所受到的伤害更严重一些。开始的时候,那声音钻入耳膜,还受到了一些阻力。在相互抗争之下,那钟声穿透了种种阻力,像是一把利剑刺进了我的脑袋一样。
“啊……”我惨叫了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劈开了一样,捂着脑袋倒了下去。
我看到满天的鬼影伴随着鬼火扑摇,鬼雾弥漫,鬼叫声此起彼伏。我没见过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样子的,我想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也应该就是这样吧。
随着那些冤魂再度围剿上来,漫天的鬼雾几乎占领了整个空间。
这种如山般的压力,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这阵仗我从来都没有领教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能出的牌我已经都出完了。头痛让我几乎失去了知觉,完全凭借着一股意志力还在勉力支撑。
刚刚石正阳的意思是在和石门道人斗法,可是正阳老祖就在对面,我这边的石门道人又在哪呢?我心里一阵懊恼,这老道把道骨舍利给了我就万事大吉了,他自己到极乐世界享福去了,这烂摊子我该怎么收拾啊。
我这边肚子里正在咒骂,突然感觉到在那漫天的鬼雾中唰地闪了一点亮色。
亮色稍纵即逝,就跟在阴沉的天空打了一道闪电一样。
我一激灵,不知道这道光亮是从哪发出来的。同时我的头痛也像是减轻了许多。
我仰头看去,赫然发现在那鬼雾之中出现了五个人影。那人影不像那些鬼影看起来很模糊,那人影看着格外清晰。他们穿的服装很另类,像是戏台上的戏服,我看着极为夸张。
第1134章 舍利之光
他们的影像就出现在鬼雾里,那鬼雾被他们这么一冲,正在迅速地向四周扩散。
我盯着那五个人影,经过一番分辨,脑子唰地一闪念,瞬间认出了他们。
怪不得看他们所穿的衣服像是戏服,他们分明就是大清的皇帝啊。
他们穿的,是龙袍。
没错,就是他们,他们如上神一样,悬浮在半空驱散了鬼雾。
我想起来石门大师曾经让我对那几个牌位拜了几拜,说可能会得到帮助。没想到他们对我的帮助真的来了。
我看向身边的梁悦,想问问她是不是也看到了。谁知道我一转头,发现梁悦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而那些原本想要围剿上来的冤魂大军,也像是停滞了。
“你看我干什么?”我看着梁悦的表情有些奇怪,便诧异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