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这位拖后腿的秦秀才,指不定背后受章大儒的教导,不然内门弟子做考卷,谁会做错这么多的题,还能得到章大儒这么仔细的点评标注。
这些人越是这么想,心头越是不平衡,那这位秦秀才就更是留不得了,能得到章大儒亲自的指点,时日久了,岂不压他们一头,指不定还是暗中指定的内门弟子。
凭什么他能入内门,而他们辛苦读书却得不来这样的机会。
在这些同窗们的注视下,秦河心头越发不安起来。
古方有看着白夫子手中的考卷,也反应过来,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头震惊,他才是那个最有可能入内门的弟子,凭什么是这个连月考都过不了的落泊书生。
“夫子,还请明查,此人定是偷来的考卷。”
绝不能留下他,不要再像上一次打官司一样,人看着平凡又普通,结果还将宁城第一大状给打败了,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秦皓看着一脸愤慨的古方有,奇怪的问道:“明查什么?这考卷我给他的,你着急个什么劲,见不得他勤快学习,怕他以后超越你?”
秦皓这话瞬间将整间课室的读书郎都给弄懵了,便是一脸紧张的秦河也忍不住看向夫子,以前说白夫子不靠谱的,不教他学识只顾着给他偷答案的,现在把这话收回,白夫子对他真的挺好的,帮他担下了这事。
古方有半晌才反应过来,震惊的问道:“白夫子这话是何意,我们听不懂,夫子的意思,内门的考卷可以随意交给秦秀才学习,而我们就不配有?”
秦皓扬起唇角,这孩子还是嫩了点,显然是昨个儿没回家注意上了老二,才敢在今日课堂上大放厥词的。
秦皓将考卷放回书篮,面色平静的说道:“是谁规定我不能有私心的,你们早早的来东山书院读书,学的知识比秦秀才多,他刚从县学转过来,我从章大儒那儿讨些考卷过来私下教他,有何问题?”
“还有你。”秦皓在古方有的桌上敲了敲,盯着他说道:“你可有证据证明这考卷是偷来的?若没有证据,那我就说个实情吧,这考卷是我交给秦秀才的。”
“没错,我看重这位秀才读书认真,寒门出身又勤奋,尤其我看他顺眼,所以有问题?”
秦皓的眼神在堂前看了一圈,同窗们一个个心头不服气,却无一人敢反驳,只能说白夫子真敢说啊。
白夫子对秦秀才有私心,私下教导他,胆敢在外头直接说出来,他是不知道东山书院做夫子不仅是要有学识还得有靠山么?
他们这些地方世族家的贵子,当真由得他这般偏心的么?
随着白夫子话落,一位与古方有交好的秀才立即起身,接了话:“白夫子这话的确没问题,只是我们不服,既然是从内门讨要来的考卷,我认为我们都有机会一起学习。”
这位正是宁城大世族葛家的嫡公子,叫葛江达,平素跟在古方有身边,在东山书院也颇有势力。
只是这位葛江达的成绩不及古方有,每次月考最多能及格,不会到被赶出书院的地步,只是招他进来时,连章大儒都不得不网开一面,给葛家面子。
秦皓回头看向这位秀才,知道这人的成绩如何,就是借着家里的权势而已。
“你不服又如何?就像你们葛家权势大,你即使成绩平平也能进东山书院,可县学里还有不少成绩好的秀才因为家世不如你进不了东山书院,那么他们服气了么?”
“既然你是这么进的书院,就不要提公不公平的事,我来东山书院教书,还管你公不公平,我喜欢哪位弟子,我就教导哪位弟子,你管得着。”
秦皓拂袖回到主座上。
这番话瞬间将葛江达给堵住了,他入东山书院的确不是凭着他的成绩进来的,可是这东山书院里有多少是凭本事进来的,不都是因为家世。
看来这位白夫子还不知道地方世族们的厉害,不是有一句话,上头政策,下头对策,便是新上任的知县都得向地方世族们礼让三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小夫子,好大的口气。
“白夫子虽然教导我们,却不及吴夫子这般公平,既然白夫子如此看重秦秀才,那好,我对秦秀才的要求不高,这一次月考,他若能及格,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若是不成,就滚出东山书院。”
有白夫子护着又如何,这是他们的规矩,就算还没有到三次月考不过离开书院的要求,但是他们说不准他待了,他就不能待了。
所有人也都看向了坐在座位上一言未发面色苍白的秦河,敢接这样的挑战么?不过是场月考而已,过不去就不配与他们成为同窗。
没想秦河没有开口,秦皓直接代老二应下:“可以。”
白夫子同意了,可以?
这一下有好戏看了,先前那次月考不仅不及格,吴夫子可是说了的,秦秀才的学识跟不上东山书院的课程,建议他回县学读书去。
秦河震惊的看向白夫子,抿紧了嘴唇,又对着这么多的同窗面前,秦河再次看向书篮中的考卷,半晌后,他应下了,“好。”
随着秦河应下,他也跟着起了身,他看向眼前的古方有和葛江达,说道:“若是我考过了月考,二位可是会向我认错?”
认错?想什么呢,不知道自己贫寒出身,几斤几两。
两人不以为意,扬起头颅,还有些瞧不起他。
其他的同窗也觉得他异想天开,怎么会想着人家认错呢,不是他先得到的好处么?
秦河心头明明难以平静,明明处处受着排挤,但是他仍旧不紧不慢地坚持着:“今天我坐在课堂上努力的读书,不偷不抢,却遭两位同窗如此编排,我也不服。”
“既然你们认为我月考过不了,逼我早点滚出书院,那么我也要求,若是我努力读书考过了月考,你们就得当着大家伙的面向我道歉,有何问题?”
“不是要讲公平么?你们这样对我就公平了?”
刚才还一脸心虚紧张胆怯的秦秀才,如今竟有勇气站起来,敢向他们挑衅了,好大的胆子。
古方有和葛江达冷眸朝他看来一眼,嘲笑道:“你也配跟我们提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