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汗水更是诡异的,如同泉眼一般往外冒,很快就沾湿了他的衣襟,他的头发也因为沾湿紧紧贴在他的双颊上,令他白玉的脸愈发显得惨白又莹润,如同上好的白瓷一般……不……白瓷远远不能够同其媲美。
只是,他这般的疼痛,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或者说,他对这种痛苦仿佛习以为常,静静的闭着眸子,等待那痛苦消失,直至一丝不剩。
他才慢慢睁开双眸。
此时,他的全身湿透,可是,他仿若未觉,一向注重仪态的他,就那么推门走出去,目光先是望了一眼那一株株盛放的幽兰,接着便望向南方。
没错……那是姜家的方向,他们皆住在内城,其实相去不远……
他知晓,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进境,一定是她一直佩戴的玉佩发挥了作用。
因为这些年来,他每一次进境都同她分不开。
那么……既然她一直佩戴,会不会有危险呢?
想到拂染那诡异的笑,公孙玉只觉得一颗心不安起来。
他有种冲动,此时便去姜家告知她,那玉佩危险,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他不能够这么做。
一时间,一向果断的他,就静静的呆立在那儿,内心陷入剧烈的争斗中。
而姜家,月禾苑。
姜沉禾整个人都沉迷在那本修心功法中,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莲藕和莲子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有阻止之心,可是,看到他们小姐那么认真的模样,轻叹一口气,也不管对方周遭多么凌乱,轻轻的为她关上了门,退出门外。
并严令任何人不得大声说话,更不能够打扰姜沉禾。
此时姜沉禾在姜家的地位已然不同往日,那些小丫头一听莲子的告诫,一个个连连点头,就是陆成珺的眼线心中不满,面上也不敢表现出半分,同时,她又好奇的看姜沉禾屋子的方向。
其实,自打姜沉禾进入院子,她就感觉到姜沉禾好似哪里不一样,而现在,不但没有用晚饭,还直接关上了门窗,一副不让人打扰的模样,这般的神秘兮兮,到底在做什么呢?
她的眼珠子咕噜噜直转,决定待会儿立即把这个消息告知陆成珺,说不定又能拿到赏赐呢,想到那白花花的银两,她的双眼直冒光。
姜沉禾对于这一切一无所知,况且,此时乃是姜家危机时刻,她哪里还会去管一个小丫头的心思?她此时已然把那本修心功法看完了,对其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明白自己不是一日两日能够领悟明白,她便放下书,开始尝试按照矶阳的方法感应周遭的天地精华之气。
只是,她静坐了片刻,又霍然睁开眸子!
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倒不是她心有杂念,而是无法做到古井无波,那么,她这么坐下去除了浪费时辰,没有任何的作用。
那么……难道她今日便到此为止?
可是,想到家族的危局,敌人的强大,她哪里能够甘心?时间不等人啊!
她又不禁叹了一口气,道:“人人皆羡慕修仙之人,却不知这修炼难啊!”就是这份古井无波,也是不容易做到的。
不过,她很快站起身来,朝书桌走去,只是,她刚一起身,便听到,“叮当——”一声,仿佛有个东西从眼前滑落。
姜沉禾一惊,下意识的望了望房顶……
难道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可是,只有雕梁画栋,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啊,简直是一览无余。
姜沉禾只好瞅脚下,只见……
地上赫然躺着一……金色簪子。
那……是她的簪子!
这……难道是从头上掉下来的?
姜沉禾不由得走向铜镜,不由得呆愣在那儿,她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很快想起自己回房后的情景,不禁无语的扶额!
那么……也就是说,她一直顶着这么头烂糟糟的头发看书到现在?
那两个小丫头岂不是要笑话死她!
而她再一看脚下,满地的瓷器碎片,还有各种珍宝在地毯上咕噜噜滚着,这……
姜沉禾的眼角一抽。
看来自己太过失控了,竟然……哎,真是情字误人啊……
想到此处,她自然又想到了矶阳,她顿时便打断自己的思路,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而是径直走向书桌,也不管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拿起笔,饱蘸墨水,开始写字起来。
没错,练字可以静心,她的祖母笃信佛道,经常让她抄写佛经,她对此并不陌生。
而此刻,她更是从脑中回忆起《心经》,一笔一笔的开始写了起来。
也不知写了多久,姜沉禾登时眼睛一亮,她觉得她此刻的状态可以了。
于是,立即盘膝静坐,开始静静的感受。
可是,她在那儿足足坐了半个时辰,别说天地精华之气了,她什么气都没有感觉到,不禁怀疑,这天地之间真的有天地精华之气么?还是,她的境界太低根本无法感受到呢?
难道……是她静坐的时辰太短?还需要更长的时辰?想到公孙倾城和矶阳的存在,人家已经修炼到了高的境界,那么……说明是存在天地精华之气的,于是,姜沉禾一咬牙,决定继续静坐下去。
然而,她陡然一瞟,竟然望见不远处的沙漏,此时已然是三更天了!
太晚了!不能够再继续了,不然明日精力不济,根本无法处理其他事情了!
姜沉禾满心的不甘,不由得叹气,“哎……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我还没有任何的进境,身体已然疲乏!”
想到此处,姜沉禾突发异想,心道:要是不需要睡觉就好了,如此,不是有更多的时间了?
可惜,这只是她的空想罢了,因而也不再去想,脱了衣衫,慢慢入睡。
因为太累,她很快就睡着了。
而她这般的担忧,同日的午后,姜思宁简直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倍儿好!一进屋,便美滋滋的翘着二郎腿,对左右的人道:“你们为本小姐弄些葡萄来。”
左右的婢女皆是愕然,完全不明白他们小姐怎么心情如此之好,要知道,对方这几日别说吃葡萄了,连口水都没有心情喝,所以,左右的人都吃惊的看着她,不过,他们也很快下去准备了。
姜思宁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一想到陆成珺那被气死,却不能够发作的模样,她简直忍不住大笑。
当然,她更高兴的是,她的大姐已然不将对方奉为天神,而是对其失望,即便是看对方被旁人踩,她也懒得理会!
而如今,她在家中的地位也有所提升,她的母亲更是因她即将前往闵县,不忍心斥责她,那么……如此说来,陆成珺岂不是任由她欺负了?
“哈哈哈……”姜思宁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只觉得憋闷多年的气恼一下子发泄出去了,真爽,真是爽翻了!
同时,她的脑袋里又飞快的想着,哎,既然陆成珺这贱人能够随意践踏,她怎么捉弄对方呢?嗯……总是有些新鲜法子才是……
她就这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一边努力思考,仿佛对付陆成珺已然成了最重大的事情。
而至于姜家的危局啊……
她压根儿没有往心里去!
有什么可担忧的啊,有矶阳在,他们家肯定没事,而且,看矶阳和她大姐那架势,很快就要成一对儿,所以,这个矶阳更会竭力帮助姜家,她操心那份儿心作甚,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所以,她一边优哉游哉的吃葡萄,一般叹气,“哎……可是我后天就要离开京都前往闵县,不能够再捉弄那贱人了,可惜……真是可惜啊……”
而七个人当中,也只有她老身在的享受,不管是楚碧瑶还是赵卓然等人,在将此事回禀给家中长辈的时候,楚家、赵家、朱家、林家的人皆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他们畏惧公孙家族的实力。
虽然公孙家族一直表现对皇权那把椅子不感兴趣,只一心辅佐独孤氏,可是,谁知道哪天公孙家族不会出现个人物,突然改变这种传统呢?
而一旦公孙家族有所改变,便会大权独揽,表现出野心勃勃来,可不会如现在一般秉持中庸之道,而是疯狂的壮大势力,占据大齐的资源。
没错,这才是他们真正担忧的,他们不在乎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谁,可是,他们在意属于哪个家族,本来公孙家族已然是庞然大物的存在,倘若再把持朝政,大齐的大部分资源必然会流入公孙家,那么,他们还吃什么干饭,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
尤其是,听言那公孙倾国霸道的语调,简直把他们看做蝼蚁,不……应当是奴隶,虽然他们也有着世家大族的骄傲,不愿意承认,可是,面对对方那强横的实力,他们又不得不承认。
而虽然据说公孙倾国和公孙倾琦已死,但是不是还有个公孙倾城,看着面善,谁又知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而且,公孙家族培养出这么厉害的人物,没有什么动作和野心,谁又会相信呢?本来,一个拂染、一个公孙玉,公孙家族已然很可怕了,现在又来个公孙倾城……
一时间楚家、赵家、林家、朱家,四个家族的长辈皆是一脸的凝重之色,不过,他们暂时还不会有所动作,毕竟,他们总要看看公孙家的态度,到底要做什么。
而就在这种凝重的氛围下,突然有人一拍大腿,傻笑道:“哈哈……咱们担忧个什么,不是还有国师么?公孙家这般的野心,陛下怎么看不出来,这也是对独孤家的威胁啊!所以,公孙家一旦惹恼了陛下,陛下定然会请国师出面,到时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