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明,我说你傻了啊。”李晴见丈夫眼睛盯着电视在发呆,抬手就推了丈夫一下。
张若明一下子回过神来,指着电视就有点语无伦次,“不……不是,李晴,你刚才看到了没有,刚刚新闻上才在介绍那个新上任的陈市长,有个他以前在教育部工作的镜头,真的跟我以前那大学同学好像。”
“我说你不会真的是在做白日梦吧。”李晴回头看了电视一眼,电视镜头早已经切换到了另一个画面,即便是没有,李晴也不认得张若明的那个所谓跟新上任市长同名的同学长啥样,眼下也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
张若明见妻子转头过去看,无奈道,“镜头已经过了。”
“就算是没过,也不可能是你同学。”李晴笑着摇头,“也不看看你几岁,你同学就算是比你年纪大点,顶多也就是大个两三岁吧,还不到三十五岁,就能干到市长的位置,你说有可能吗?你也别瞎想了,赶紧吃饭才是真的,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张若明见妻子不信,苦笑着撇了撇嘴,也没法说什么,就算是他也不敢肯定刚才那个短暂播放的镜头里真的是自己昔日的大学同学陈兴,尽管看起来很像,但这天底下或许真有些同名又长得像的人吧,十几亿的人口,就算是出现啥再稀奇的事也不算什么了。”
一顿饭吃得平淡无奇,对于张若明这个一家三口的小家庭来说,这也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顿饭,每天都在重复,但因为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张若明却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饭后,李晴收拾着餐桌,张若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下,起身就进了卧室,在抽屉里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翻箱倒柜的。”李晴走进来时,见丈夫将原本摆放整齐的抽屉翻得有些乱,就皱起了眉头。
“没啥,对了,以前我大学时候的毕业照放哪了,怎么不见了。”张若明蹲着身子在找着桌子底层的最后一个抽屉。
“敢情你还在以为那即将上任的陈市长是你同学啊。”李晴一听,登时有些哭笑不得,走到衣柜旁,她依稀记得衣柜里底层抽屉放着一些老照片,都很久没去动过了,“看下衣柜里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也不知道放哪了,都那么多年了,谁知道你有没有保存起来。”
“有的,毕业照我有收起来的,其他没用的东西或许会扔掉,毕业照怎么可能扔掉。”张若明肯定的摇了摇头。
李晴在衣柜底层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不多时,就翻出了一张老照片,“诺,是这张吧。”
张若明一看,可不正是嘛,欣喜的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下,张若明就指着照片那略显青涩的陈兴对李晴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陈兴,你这几天有机会关注一下那位新来的陈市长,看是不是跟这上面的人挺像。”
“真的假的。”李晴将信将疑的顺着丈夫所指的人端详了一会,脸上满是质疑的神色。
“我也没说就是真的,只是让你这几天有看到的话对比一下,看像不像。”张若明一边笑着,一边自个摇着头,“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以前海城的大学同学,他们应该有跟陈兴保持联系,说不定知道情况。”
“真要是你同学,你这些年也没跟人联系过,这同学关系怕也就是那样了,你还指望着人家能对你有所照顾啊。”李晴不以为然的笑着,嘴上说归说,李晴心里却是不认为自己丈夫真能跟那新来的陈市长是同学关系,真要是同学,那丈夫怕是有可能要跟着发达了。
张若明两口子还在围绕着陈兴议论时,当天下午,南州市人民大会堂,南州市全市处级及以上干部在这里召开了全市干部大会,市委市政府各直属机关部门,市辖区,市属县(市)等主要干部均悉数出席。
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陈近东,省委常委、南州市委书记葛建明等省市主要领导干部出席了会议。
下午2点的时候,会议正式开始,当陈近东、葛建明等省市领导步入会场时,全场也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陈兴的位置在葛建明后面,随后才是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常务副市长李浩成,在讲究排位顺序的官场里,毫无疑问,陈兴的位置意味着其地位在市委副书记沈凌越之上,即将被任命为南州市委副书记的陈兴将成为南州市的二号人物,下午的会议,是由省委组织部长陈近东代表省委宣布对陈兴市委副书记一职的任命,而其副市长、代市长的职务,则将依照法定程序,由南州市人大常委会任命,随后才是由是市人大会议选举为市长,并不在下午会议的范畴。
进入会场,各人都原先的座位安排一一落座,陈兴坐在陈近东的右侧,身边正好是常务副市长李浩成,陈兴还是在下午会议快要召开的时候,才碰到了匆匆而来的李浩成,有意思的,陈兴上午从机场到市政府后,李浩成连露半个头都没有,下午跟陈兴偶然碰到时,李浩成更是装成没看到一般,低着头行走。
已经坐在台下等候的南州市广大干部,看到陈兴所处的位置时,就已经议论纷纷,知晓陈兴要来是一回事,真正看到陈兴又是一回事,此时此刻,陈兴成了众人的焦点,大部分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陈兴身上,且都在小声议论着,坐在上面的人听不到底下的人说的是什么,但无疑,所有人都在议论着陈兴,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和常务副市长李浩成都是紧绷着一张脸,各自都是心思难测。
会议由市委书记葛建明主持,陈近东在葛建明发言的时候,目光扫视了偌大的会场一圈,不经意间又看了看身旁的陈兴一眼,陈近东愣是生出奇怪的感觉,这全场的干部里,怕是没有一个比陈兴年纪小的,有很多都能当陈兴的父亲了。
葛建明只是做了简短的发言,在场还有一个陈近东比他分量更重来着,而且今天大会的主题是宣布对陈兴的任命,不是市委干部扩大会议,葛建明讲了几句就下来,组织部长陈近东上台宣布省委的决定,任命陈兴同志为南州市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并提名为南州市副市长,代市长。
陈近东的讲话完毕,陈兴这个今天会议的主角走上了主席台,随着陈兴走上前,众人的目光跟着转移,陈近东在打量着陈兴,葛建明同样在打量着陈兴,沈凌越和李浩成的视线亦是定格在了陈兴身上,而此时,葛建明目光微不可觉的从沈凌越和李浩成两人身上扫过,眼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站在台上,台下坐着一排排的人,陈兴有点感慨,这是他第二次经历这种场面,上一次是他在溪门县,出任溪门县副县长时经历,今天,与几年前的情况何其相似,不同的只是时间,地点,人物不同了,会议的层次更高了,而他,亦将主持一个市的工作。
“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不会是紧张得讲不出话了吧。”看到陈兴一直沉默,坐在台上的沈凌越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比起陈兴起来,他的确有资格说陈兴是小年轻,他今年可都50岁了,比陈兴大了几乎二十岁,而今天,是陈兴第一次在全市干部面前亮相,要是就表现怯场了,那就该留下笑柄了,沈凌越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终究是年轻人啊。”
这时,常务副市长李浩成轻声说了一句,脸上虽然没有嘲讽的笑容,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有意无意的贬低着陈兴。
陈兴慢慢巡视着会场,要说怯场还不至于,只不过以陈兴的年纪就坐在了这样的位置上,已经是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陈兴接下来无疑是要力求低调,轻咳了一声,陈兴的讲话也正如其性格,简短有力:
“能站在这个讲台上的,我十分荣幸,我要感谢省委省政府对我的信任,他们的信任,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与在座的诸位一起为南州市七百万人民谋福利的机会,为南州市的经济社会和平、稳定、快速发展做贡献的机会。”
陈兴说着顿了一下,语气轻松了几分,“今天在这里,大家成了被开会的人,但各位在各自单位里都是骨干领导,是给别人开会的人,我想各位给人开会时或许习惯了自己做长篇大论的报告,但换成了自己是听众时,要是有领导在上头讲了一两个小时还对着事先写好的稿子滔滔不绝,各位在将使劲鼓掌的同时,恐怕心里都在骂娘了,该骂领导还有完没完了,催眠曲也不是这么个念法。”
陈兴这话普一讲完,台下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发出了笑声,紧接着笑声就由点成片,陈兴这个年轻领导给了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做了个微微往下压的手势,陈兴示意着众人安静,笑道,“为了不让大家骂娘,我就长话短说,剩下的,我只有三句话要讲。”
陈兴脸色逐渐严肃起来,“能到南州市工作,我很荣幸,也深感责任重大,我本人,对自己有三个要求:
一:珍惜机会,恪尽职守,努力做到顾全大局;
二:认真履职,努力工作,依法行政,接受人民监督;
三:雷厉风行,清正廉洁,尽心尽力做好工作,不遗余力为人民服务。”
“不管以后我会在南州市工作多久,这三点,我都将努力做到,鞠躬尽瘁,这是我对我本人的自律,也希望能和各位共勉。”
陈兴的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坚定而洪亮,不仅让在场所有的人看到了陈兴与之年龄不相符的镇静,稳重,以及他讲话的魄力,更是让台上的人感受到了他非凡的政治智慧。
陈近东笑眯眯的带头为陈兴鼓掌起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陈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葛建明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陈兴一眼。
沈凌越和李浩成的掌声似有似无,两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别人都在鼓掌,两人又不好什么动作都没有的干坐着。
“看起来倒是有点意思。”此时,陈近东目光从葛建明等人身上飘过去,眼前的陈兴倒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这南州市一向是本土派的大本营,这以后的政局可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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