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三和栓柱来到了紧靠着村边的一间小院落中,里面有两间破旧的小瓦房,院子里面显得杂乱无章,看上去就像是没人居住一样。
赵德三就要见到阔别已久的郑洁了,他的心‘砰砰’的跳的连自己都能听得见了,栓柱走到了小瓦房的门口,回身看了一眼赵德三,便低头推门钻进了屋内。
赵德三紧跟着进了屋内,一进门,一股发霉的味道就钻进了赵德三的鼻孔之中,他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屋内十分的昏暗和潮湿,赵德三盯了半天,才算看清楚了屋内的事物,抬头看去,一张土炕占据了半间屋子,炕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胡须已经很长很长,几乎是将整个脸都遮住了。
此时,坐在炕上的女人正在一口一口的给病重的男人喂着流食。
赵德三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郑洁,见此情景,赵德三嘴里忍不住喊了一声:“郑洁……”
坐在炕上的郑洁别赵德三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端着的一只碗也因此滑落到了炕上,瞪着惊恐又惊喜的眼睛看着赵德三。
赵德三不顾栓柱在场,就上前去抱住了郑洁说道:“郑洁,我想死你了……”
郑洁也顾不得栓柱在场,太久没有见到这个有恩于自己、又让自己动了真情的男人了,她也抬起双臂抱住了赵德三宽厚的脊背,委屈地说道:“我也想你了……”
栓柱看到这一幕,就自动退出了屋外,站在门口点了支烟抽了出来。
过了良久,听到栓柱在屋外的咳嗽声,郑洁才有点不好意思的松开了赵德三,那双眉目含情地看着赵德三,说道:“小赵,你最近还好吗?”
赵德三欣慰的笑着,点点头,说道:“我还好,你呢?”说着话,他看了一眼躺在炕上双目紧闭的赵大。
郑洁意识到了什么,秀眉拧在一起,无奈地叹息着说道:“你赵哥他的情况越来越差了,每天要睡很长时间,医生说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赵德三看着躺在土炕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赵大,心里不由得替郑洁感到心酸,像她这么坚强的女人,却偏偏遇上了这样支离破碎的家庭,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让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或者找栓柱帮忙也可以,栓柱现在在这个县城混的很不错。
郑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这么忙还能大老远的来看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德三在郑洁住的这里呆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在没有任何人打搅的情况下,他和郑洁只是简单的拉着手,聊着天,一直到他的电话响起,他才松开了郑洁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对郑洁说道:“我接个电话先!”
说着话,就走出了潮湿的屋子,来到院子,才接通了这个电话,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喂,赵区长,我是老齐啊。”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笑眯眯的声音。
赵德三一愣,立即就知道了是齐镇长的电话,便有些生气地说道:“齐镇长,我今天下来找你谈工作,大半天先找不见你的人,还差点把我命都搭在你们镇政府了!”
齐镇长忙陪着不是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刚才听镇政府的人说了,实在是对不住赵区长啊,中午跟镇里面几个人谈工作,喝了点酒,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对不住啊!”
赵德三没好气地说道:“齐镇长,我看你是对上面安排的工作不怎么上心吧?我今天专门来神龙镇找你谈工作,大半天却见不到你的人,你这个镇长的官架子倒是挺大的吗!”
齐镇长听见赵德三带着讽刺味儿的话,忙再次陪着不是说道:“不是,不是,赵区长你别误会,我实在是中午给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不然你赵区长亲自下来神龙镇找我谈工作,我怎么能不见你呢,实在是对不住赵区长了,要不这样吧,赵区长你现在要是还没回区里的话,我晚上安排一桌饭,给赵区长陪个不是,接下来再谈工作,不知道赵区长愿不愿意赏这个脸啊?”
还别说,赵德三今天来神龙镇是带着正事儿来的,不想就这么白跑一趟,听齐镇长这么说,他琢磨了片刻,显得勉为其难地说道:“那好吧,见面再说吧!”
齐镇长笑道:“好的,那我这就安排,赵区长,再见啊!”
接完了齐镇长打来的电话,赵德三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转身进到屋子里对郑洁告辞了,看着郑洁那恋恋不舍的神情,赵德三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在这个女人身上,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忍着极为苦楚的滋味儿,赵德三走出了郑洁住的这家院子。
“大哥,等等,等等我。”赵德三走出了院子门,身后传来了栓柱的声音。
赵德三停下脚步,等上了栓柱,栓柱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赵德三,问道:“大哥,你不多陪郑大姐一会儿吗?”
赵德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今天来神龙镇还有工作要谈,改天等我有空了,再过来看她吧,栓柱,你现在在这个县城里混的很不赖,郑大姐和赵大哥就全靠你了,多照顾点他们。”
栓柱点头说道:“大哥你放心吧,郑大姐和你对俺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你们当初在市里救了俺,俺哪还有现在呢,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俺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郑大姐一家人的,你放心吧。”
赵德三放心的笑着,在栓柱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好兄弟!”
栓柱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大哥,你现在去哪儿?要回市里去吗?”
赵德三摇摇头,说道:“齐镇长刚给我打电话了,晚上他安排了个饭局,顺便谈一下工作上的事儿。”
栓柱说道:“那我去县城,大哥稍俺一程吧!”
赵德三点点头,两个人走到院子门口,上了赵德三的那辆帕萨特,驶离了郑洁居住的这家院子。
在车子缓缓离开的时候,郑洁掀开了门帘,站在院子里踮着脚尖,一双漂亮的眼眸里泪光闪烁的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那辆车,心里感觉失落极了。
齐镇长挂断了电话,对着坐在家里沙发上的年轻人笑了笑,说道:“刘区长还没离开神龙镇,今晚我这个饭局我来安排,川儿,咱们就按照你贺部长的计划执行,来,喝茶,喝茶。”
此时,坐在齐镇长家里沙发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晚上在童岚酒吧里与赵德三滋事的何川,市委组织部部长贺丰年的侄子,这家伙一直想在新农村建设项目上横插一手,接揽一部分工程,由叔叔贺丰年从中托关系斡旋,亲自将电话打到了齐镇长这里来说了这个想法。
今天何川又亲自来拜访齐镇长,相对于赵德三来说,齐镇长当然是站在市委组织部部长贺丰年一边,能为贺丰年的亲侄子办好这件事,对齐镇长来说,将来的仕途之路一定会平坦不少。
贺川坐在齐镇长家宽大的牛皮沙发上,喝着齐镇长的老婆何翠花特意泡的一杯龙井茶,满意地笑着,说道:“齐叔,这件事全靠你了,事成之后,我会在我叔跟前多说你的好话的。”
齐镇长眉开眼笑地说道:“不客气,不客气,今天你能来家里,叔很高兴啊。”
贺川笑了笑,将一个盒子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一边打开,一边说道:“齐叔,你看看,这绝对是正宗的野山参,我拿去给咱们市中咬的朋友坚定的,人家一眼就看准了,说没错,这就是野山参,而且我那朋友一口价就五十万,我都没答应……”
齐镇长嘿嘿一笑,说道:“行,你小子真是厉害啊,这可是稀缺或啊,现在有钱都不一定能弄得到啊,你本事啊,是怎么弄到的手的啊?”
贺川笑笑说道:“齐镇长,你就别管我是怎么弄到的,反正这东西是好东西,尤其是泡酒喝,对身体绝对很好!”
“哈哈!好好,这个新农村建设的工程啊,今晚上我和赵区长见面,先把我的想法给他说一说,要是实在谈不妥的话,那就用贺部长提醒的方法,现在只能这样了,不过川你放心,叔既然答应帮你把这个工程搞到手里,就一定会办到的!”
贺川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一边起身,一边笑道:“那好,齐镇长,我就先谢谢你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市里去了,您歇着,有消息了电话联络!”
齐镇长客套了两句挽留的话,就起身将贺川送到了门口,关好门回来,看见老婆何翠花正在沙发上端详那两颗固定在红色绒面托板上的野山参,啧啧称赞道:“这两根老山参还真是稀罕物啊!当年我爷爷也是采山参的,进山五年下来,才挖到了这么一棵,就这么一棵,当年卖给咱们县咬,给了两千块钱,那时候的两千块钱,可是现在的二十万呢!”
“哎呀,你别动,点装盒子里封好,这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啊!”齐镇长赶紧从老婆何翠花的手里把山参夺过来,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特制的木盒子里,将木盒用红绳扎好,像是稀世珍宝一样,轻轻放进了书柜下面的保险柜里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