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瑶叹了口气,无奈道:“周洛尘上初中的时候就是个梁云笺的小跟班,什么都比不上梁云笺,处处被梁云笺压一头。”
陆云檀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现在怎么看,都像是梁云笺是周洛尘的小跟班。
李月瑶:“当然是真的,我初中也是二中的。”二中初中部直升本校高中部的人很多,她就是其中之一,“在初中的时候,梁云笺简直是我们学校的神话,是高高在上的那种神明,你懂那种感觉么?”
陆云檀再次懵逼了:“梁云笺?神明?开什么玩笑?”
在她心目中,梁云笺就是一个无趣又死板的臭书生,一天到晚不是学习就是逼着她学习,无论是横看还是竖看,他都和“神明”两个字不沾边。
李月瑶很认真地说:“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说他像是神明不是因为他高冷,而是因为他、他、”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词穷,说不上形容词,只好举例子,“他曾经是我们校篮球队的队长,有他在的……”
“等等!”陆云檀忍不住打断了李月瑶的话,“他还会打篮球呢?”
李月瑶重重点头:“是呀,校队队长呀!有他在的比赛,我们学校从没输过。”
陆云檀震惊到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从未在篮球场上见到过他,也没有见他参加过任何校运动会的项目,所以她一直以为,梁云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李月瑶继续说道:“不光是校队队长,他还是我们的学生代表,初三毕业典礼上,他代表全体同学上台发言,念了一首《横渠四句》,一字一句都特别有力度,乱哄哄的台下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用一种专注的目光看他,心里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身为学生,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横渠四句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陆云檀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横渠四句,又倍感惊讶地问:“他这么有号召力?”
李月瑶再次重重点头:“是的!如果这四句话,从别人嘴里念出来,我们会觉得那个人只是在念好词好句,但从梁云笺嘴里念出来的,不一样。”
陆云檀:“为什么?”
李月瑶:“因为他是梁云笺呀,我们私底下都喊他忧国忧民梁云笺,感觉他心怀天下,而且他和你一样嫉恶如仇,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两个很配!”她继续举例子,“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学校附近出现过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许多学生都被堵了,不交钱就揍人,还威胁我们不许告老师不许报警,不然就会报复我们,后来梁云笺出面把他们摆平了,然后我们学校里面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出门报梁云笺的名字,绝对保平安。”
陆云檀:“……”
她严重怀疑,李月瑶口中的那个梁云笺,和她认识的那个臭书生,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不过她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暑假,她不想学英语,也不明白中国学生为什么要学英语,然后梁云笺告诉她,学英语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民族的繁荣昌盛,为了能够与国际接轨,能够对外输出我们的优秀文化,同时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师夷长技以制夷。
最后,他还说了句:“少年强则国强。”
确实是相当的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紧接着,她又忽然想到了上周五的时候,梁云笺是如何对付王泽的——不动一兵一卒,就斩断了王泽与孟杰之间的联系——这也充分证明了李月瑶没有夸大其词,他确实有那个能力制服学校周围的小混混,保全全校学生的平安。
周五那天,下西洋和李航还对梁云笺说:
“亏了梁哥你没野心,你要是有野心,哪还有王泽什么事啊。”
“就是,早被梁哥扼杀在社会的手段中了。”
当时梁云笺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沉默许久,陆云檀困惑又不解地问了句:“那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三年前,那样一个飞扬、出众、又卓尔不凡的少年,怎么就变成现在的臭书生了?
李月瑶叹息着摇头,还有些许的恨铁不成钢,仿若是个追星的事业粉:“谁知道呀,自从上了高中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天天跟在周洛尘的身后,还为他鞍前马后的,也不打篮球了,让周洛尘成了校队队长,所有的风头都让周洛尘抢光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周洛尘手里了!”
陆云檀:“这倒不至于吧,他俩关系挺好的。”
李月瑶又长叹口气:“反正自从上了高中后,梁云笺就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有种天神陨落的感觉,沦为泯然众生了。”
陆云檀:“……”
有这么夸张吗?
臭书生原来真的那么厉害?
李月瑶又想到了些小八卦:“我们学校可多女孩喜欢他了,杨筱念就是其中之一,追了他整整三年。”
陆云檀彻底懵逼:“啊?”
李月瑶也有点懵:“你不知道么?杨筱念没跟你说过?”
陆云檀摇头:“没呀。”
李月瑶是个聪明人,突然明白了什么,赶忙闭了嘴。
陆云檀也明白了什么,突然有些吃不下饭了,因为她终于明白了杨筱念当初为什么要来主动接近自己了:为了通过她接近梁云笺。
怪不得无论她们俩之间怎么闹不愉快,杨筱念总是最先低头示弱的那一方,合着是怕她这个工具人跑了。
还真是够忍辱负重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云檀努力能保持心情愉悦:“我们现在已经绝交了。”
李月瑶立即说道:“嗯!挺好的!杨筱念那人心机重,在初中的时候我们班就有好多人不喜欢她。”
陆云檀紧紧地咬着牙关,过了一会儿,撩起了眼皮,没忍住问了句:“她追上了么?”
李月瑶:“怎么可能?梁云笺可看不上她那样的。”
陆云檀莫名舒了口气,心情顿时好了起来,重新拿起了筷子,笑着说:“我发现你的性格也不是很内向呀,挺健谈的。”
李月瑶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不是内向,我就是不擅长主动和别人交朋友。”
陆云檀明白了,她是社恐。
*
吃完饭,陆云檀让李月瑶先回教室,自己朝着学校门口走了过去,去保安室拿东西。
这一路上,她满脑子都是李月瑶刚才在食堂里对她说的话。
越想,她越觉得梁云笺的身上仿若笼罩着一层破朔迷离的烟雾,令人完全看不透。
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呢。
距离保安室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陆云檀。”
她抬头一看,十分惊喜地在校门外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立即跑了过去:“哥!”
陆云枫今天穿了一套藏青色的丝绸唐装,折扇不离手,如墨般的乌发高高束起,发髻中插着一根造型简约的檀木木簪。
陆云檀“哒哒哒”地跑到了校门前,笑嘻嘻地看着一门之隔的哥哥,喊了声:“嘿,美女!”
陆云枫冷笑:“你是觉得,我打不着你是吧?”
陆云檀抬头,看了看校门的顶端,发现,也不是很高,她哥一个鹞子翻身就进来了,然后立即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嘿,帅哥!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给你送练功服么?”说着,陆云枫将一个手提袋从栏杆间的缝隙中递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把东西放到门卫就走了呢。”陆云檀接过了袋子后,还特意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是那套她最喜欢的白缎练功服。
陆云枫:“怎么突然要穿练功服了?”
陆云檀答非所问:“我昨天下午来学校的时候忘带了,不然也不会让你来给我送。”
陆云枫再次眯起了眼睛:“跟人约架了?”
陆云檀:“……”
陆云枫:“需要我帮忙么?”
陆云檀斩钉截铁:“不需要!我自己的架自己打!”
陆云枫用扇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得瑟样吧,约架还要穿练功服,也不怕输了丢人。”
陆云檀没好气地瞪着他:“我才不会输呢,我只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陆云枫眉头一挑:“是么?”突然出手,攻其左颊,陆云檀迅速朝左后方侧身,同时抬手去挡,然而与此同时,陆云枫又抬起了左手,攻她右侧,陆云檀毫无防备,脑门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然后开始捂着脑门呲牙咧嘴地喊疼。
陆云枫哗啦一下展开了手中的折扇,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语调悠悠地说:“这招叫声东击西,好好学着点。”
陆云檀气呼呼的:“哼!你这就是偷袭!”
陆云枫:“这叫智慧。实战中靠得可不只是体力和技巧,还有脑子。”
陆云檀承认她哥说得是对的,但还是有点不服气,正准备继续挑刺儿的时候,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一道挺拔清隽的身影,目光立即从她哥身上越到了他的身后:“臭书生!”
陆云枫眉头微蹙,不悦地转身,然后心情更加的糟糕了——怎么在哪都能碰见这个病秧子?
梁云笺正在朝着校门走,对上陆云枫的视线以后,脚步不由一顿,神经紧绷,连呼吸都屏住了。
陆云枫微微眯眼,语调冷冷:“你是哑巴么?都不知道打招呼?”
梁云笺立即开口:“哥哥好。”
陆云枫脸色一沉:“谁是你哥?谁允许你喊我哥了?你喊得倒是亲!”
梁云笺:“……”
陆云檀拧起了眉头,不高兴地看着她哥:“你这人真是难伺候,人家不理你,你说人家是哑巴,人家喊你哥哥,你还要骂人家。”
陆云枫:“我还想打他呢,你管着么?”
梁云笺:“……”
陆云檀:“……”
陆云檀立即冲着梁云笺喊道:“愣着干什么呀!快进学校啊!真等着他去打你呢?十个你也打不过一个他!”
梁云笺醍醐灌顶,迅速朝着门卫室走了过去。
陆云檀本以为他是请假出去的,进校门的时候肯定要出示请假条,然而保安大叔似乎是认识他,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出去,所以还没等他走到门前,就打开了校门。
梁云笺从门卫室与校门之间的缝隙中走进了学校。
陆云檀立即跑到了他面前,好奇地问:“你去哪啦?”
梁云笺:“去帮班主任送点东西。”
“哦。”陆云檀的鼻子忽然耸了一下:“去医院送的么?你身上有消毒水味!”
梁云笺:“……”
陆云檀有些得意洋洋:“我的鼻子是不是特别灵?不过你们班主任好奇怪呀,有什么东西要往医院送啊?还不能自己送?安排自己班的学生去送?”
梁云笺抿住了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时,陆云枫开了口:“小狗的鼻子都灵,小狗还特别喜欢多管闲事。”
陆云檀:“……”